第2章 第二章落脚

“咱们村子真的要留下那些流民吗？”上水村的村民远远地就看到一行人走来，不禁和同伴嘀咕。

        “害，反正也只有几个人了，高老大那小儿子不是一直找不到媳妇嘛，还有村尾那个小瞎子，啧！”

        旁边一个女人听到他们的话，将背上的篓子一颠，走过来说：“赵二牛，你们说，有流民要来咋村？”

        “哟，周晴姐从县里回来啦。可不是么，村长说流民与村子里的人结亲，就给他们落户，这么好的事情呢。那些流民可不得赶着来了，瞧，那些人应该是从林家村来的。”赵二牛咧着嘴笑，流里流气的，手上还拿着跟短木，一指山下走来的几个人。

        周晴眯着眼去看，远远地就看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身边还有几个人。那高大的男子走路不像别人低头弯腰，明明是流民却仍然跨步有力。

        她小时候就被卖去大院子做丫鬟，幸得大夫人仁善，让她也能见见世面，懂得许多别人不曾见识的东西。

        眼瞅着几个人越来越近，周晴也终于看清了那高大的男子，面皮年轻，看着年纪不大，看着就不像那些乡野里的莽夫或是二流子。而这几个人风尘仆仆，俱是一脸憔悴。

        是他……

        元牧也看到周晴了，勾唇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巧。

        前天有几个另外的流民在路上看到背着菜的周晴想要打劫，他便上去拦了一下。

        元牧等人迎着村口旁人的目光走进村子，元牧扬起笑容，对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说：“叔，你好，我们在县里听上水村的村长说愿意帮助我们，特地寻来的，不知……”

        男人摆摆手：“没事，二柱子已经去叫村长了，你们先在这儿等着吧。”

        话刚说完，那头就跑来一个少年，叫着：“村长来啦！”

        一个皮肤黝黑的老汉慢悠悠地拄着拐杖跟在其后。

        双方交涉完后，村长给他们介绍了条件适宜的人家，让他们想想。

        很快，张梅就被定下，作为高家的媳妇被人领走了。

        村长坐在大石头上，浑浊的双眼看了看几个人，说：“我们村呢，有一姑娘，十六了，去年家里人遇上意外全没了，家里就一个，眼睛基本上看不见。”

        元牧一开始就站在后面，并不打算参与这种结亲的活动。所以，村长这话说对着陈杰哥俩说的。

        陈杰一愣，看了看自己娘和弟弟，陈星才十二，他笑了笑，对村长说：“村长，我能去看看这位姑娘吗？可以商量一下。”

        村长看了他一会，抬手叫过二柱子：“你带他们去。”

        “好嘞！”二柱子答应着，引着陈杰几人走了。

        元牧上前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询问了村长，村长皱了皱眉头，摆手：“没有。”

        元牧低声：“谢谢村长了，那……”

        “小兄弟，去我那坐坐吧？”周晴上前笑着道，又转头对村长笑：“赵叔公，我同这位小兄弟认识，想同他聊聊。。”

        村长点了点头，思索一番道：“你若能留下，便来找我登记。”说完就起身走了。

        元牧连忙回：“好的。”

        转而向这位女子：“这位姐不知怎么称呼？”

        “我叫周晴，你应该还未二十五吧。”见他点头，便道“那便叫我一声周姐，先跟我来。那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听你说你叫元牧，这名字可真好听，我便直接叫你小牧了。”

        说着，领着元牧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元牧颇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好的，周姐，没事的。”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一路上一定很苦了。”

        “我是从西南那边过来的，遇上劫匪打人，为了逃命家里人都走散了了，只我一个人走到了这里。”

        “唉，都是苦命人啊。”

        简单聊了几句，元牧清楚周晴在打听自己的来历，他也早已根据几个流民的话语大致了解了了自己的来历。

        “就是这了，来。”走到一处房子，刘晴上停下了。

        这房子与村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元牧暗暗想到。木板为围栏，有一人高，大门一开是一片空地，约能站二十来个人，五间木屋弧形而立，边上的两间要小一些。

        周晴进了中间那最大的房屋，放下背篓，招呼他坐下，还倒了一碗清水给他，转身又从背篓里掏出一个纸包拆开，是两个馒头，也一并递给了他。

        “快先吃点吧。”见元牧要推脱，周晴笑着放在了他手里。

        “这，谢谢周姐。”元牧双手拿着馒头，凑近咬了一大口。馒头做得很粗糙，没有什么味道，可他还是觉得很好吃，他已经三个月没有吃到正常的东西了。

        和着水，元牧吃完了这一个馒头，细细地嚼着，嚼出了甜味。

        “小晴，你回来……”里屋缓缓走出来了一个身着灰青色布衫的妇女，眉眼低垂，一双浑浊的眼睛斜斜扫了元牧几下，一副软弱的模样。

        看到元牧手里还剩的一个馒头，她眉头一皱，面上明显不悦。

        这就让元牧尴尬起来了，手里的馒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暂且放下手：“婶子您好。”

        周晴见她娘出来，眉眼间的笑意反而敛了些许：“娘，这是元牧，我想着请他来帮着做些活计，你旁边有个人也不至于被村里的顽皮人欺负了去。”

        她不太愿意将前天的事情说出来，她娘是个心思多的人。

        想当初，周李氏就是在被村里混子丢石头时，周二山帮她斥责了两声，她便死心塌地了。

        周李氏瞪了瞪眼睛，眉头皱着，嘴唇颤了颤憋出几个字：“我、我，你不是在的吗？净浪费钱……”

        周晴叹了口气，无奈道：“主家那边来了吩咐，催我回去了，我这次得大夫人恩赐才可以回家里五天，明天天亮我就得走了，爹他不怎么在家，最近又有些乱，你身边有个人我也放心些。”

        这话说的，元牧有些疑惑，一个村子里村里彼此照拂，也不至于让一个女人受欺负了吧。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还是那副忐忑地样子。

        这婶子看上去三四十岁了，行事间却犹如老妪，轻柔无力。

        周李氏沉默了一会，绕过了这个话题，像是妥协了：“锅里还热着饭菜，你先去吃了吧。”

        说着，她转身进了屋子，一个眼神都没给元牧。

        周晴倒是惊讶了一下，这还是她娘少有地主动叫她吃饭，虽然这饭还是她花一文钱请隔壁的陈姐做的。

        二十文钱请陈姐做七天的饭菜，自己出的材料月底再清算价格，也就是陈姐家欠了外头的债才愿意接这么个活计，但她也知道自己家两老是什么样的情况，不好叫人家一直做这事情。

        让元牧继续吃，周晴转身出门去了用来起灶的隔间，里头昏暗，只有土灶里还有点点火星和温热。

        她睁着眼缓了一会能稍微能看得到轮廓后抬脚进去，摸着大锅上的木头砍薄的盖子把手掀开来，里面是一大碗温热的米饭和大碗水煮菜。

        摸着碗抬出来，周晴还往里舀了一勺水进去，心里也猜到那个好堵爱酒的爹今晚破天荒地来吃饭了，也是，不然她娘也不敢叫她来吃了，还好陈姐知道她今天也回家吃饭多做了些。

        要是周二山玩乐回来没见到吃的，要是再喝点酒，能把这精装的大房子都给掀了。

        元牧见她抬了饭菜过来，一口吞了最后一口馒头，连忙从凳子上下来迎上去接过饭菜。

        “你放桌上就可以，我去拿两副碗筷来。”周晴也不推脱，转身又去拿了两副碗筷。

        感谢的话说太多次也平白惹人尴尬，元牧接过碗先给周晴添了饭。

        这倒是令周晴有些吃惊，不过想想这人流离在外那么久，有些惊惶无措也是情理之中。

        屋外的虫声一声接一声，二人借着清澈明亮的月光快速吃了这顿粗糙的晚饭。

        水煮菜里都是些田野里常见的野菜和一些家里种的白菜，农家人不爱放多少油盐，本身就糙的米饭还参杂了一半的米糠，这顿饭味道着实不怎么好，可这怎么说也是他穿到异世以来吃的最正常的一顿饭了。

        心里清楚道理是一回事，可感情上又有些心酸，元牧有些艰难地咽下米饭，眨了眨眼压下热意。

        吃完后元牧一起收了碗筷。

        “周姐，你先去歇着，我洗就可以了。”

        “好，水在角落里。待会你用门口的盆舀水来洗脸洗脚就可以了。”

        “好嘞，周姐。”

        就着锅里不算冰的水，元牧用灶台上的一块明显用来洗碗的布快速地洗完了碗，油水本来就少，天也不冷，洗得也容易。

        再摸黑拿了盆舀水洗了脸，冲了脚。

        回到堂屋，见周晴点了蜡烛在桌上，元牧还听见里屋传来不满的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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