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他说的话

小受受伤地垂眸：

        “远哥，我退出了。你和她好好地过，我订下午的飞机回去，以后不出现在你眼前。我不爱你了，疼。

        这四五年来，我找你提过任何要求，今天可不可以提一个，仅此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远哥你能不能抱我，分手拥抱，好吗？”

        我挺惊讶的，听他语气和态度，并不是说假话。

        纪远神色微黯，没抬头。

        小受眼眶红红地拿出手机。

        他不动声色地拉黑了纪远的手机号和微信，挨个给纪远看，给左笑看，给我看，跟我们表达他的决心……

        他的决绝，比我预想得还要更坚定。

        一些情侣在分手后，会来一次分手炮和分手饭。

        这并不奇怪，是在为好聚好散做最后一次事情。

        毕竟，不是每对情侣都能从初恋走到夫妻。

        原本，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然而，难的是，纪远现在有了左笑。

        小受几步迈到纪远面前，怯懦地张开手，他的眼里藏着几丝期待。

        左笑没吭声，视线瞥向窗外。

        纪远没抬手，他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开口。

        我明显感觉到，他是想成全小受的。

        四五年的陪伴，就是和个动物也能产生感情，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病房里有五分钟的安静，小受凄凉地收回半空中的手。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只盯着纪远，转身的背影孤寂。

        没人阻止，没人开口劝他。

        整层楼，似乎只有他在动，

        小受即将迈出门，病房里，左笑倏然动了动唇，冷笑两声：

        “走什么走？我让你走了吗？站住，给我转身过来去他面前，只能一分钟，以后彻底滚出我的视线，别再惦记我男人！”

        我惊讶，所有人都惊讶，包括小受在内。

        他一定没想到，差点被他毒死的人，竟然成全了他最后的念想。

        周围看戏的几个病人，年纪都大，苦口婆心地劝：

        “小姑娘你别做傻事，这种人就是想藕断丝连，换句话就是以退为进，坏得很呢。”

        左笑甜甜一笑：

        “我没傻，我有想法的。”

        围观的住院病人又象征性地全了几句，见没戏看又都离开了，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小受怔怔回头，诧异道：

        “为什么？”

        左笑无害地笑，朝他招手：

        “你过来。”

        小受沉默两秒，终究是走了过去。

        他刚走到左笑面前，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右脸挨了一巴掌。

        小受怔怔地捂着脸。

        左笑咬牙切齿：

        “这一巴掌我早想还你了，你爆了我的头，按理说我应该拿两个酒瓶还你，但我怕你出事了，还要在国内赖几天。”

        小受念想得以实现，默默受了这一巴掌。

        左笑又道：

        “你拿百草枯想毒死我，刚才处理伤口时，护士给我报警，我直接拒绝了。杀人未遂，法律上最少判刑五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小受呆愣两秒，到底是还年轻，没考虑做错事会进监狱这事。

        半晌，他摇头。

        左笑继续道：

        “你和纪远的破事我清楚，你别这么惊讶的眼神看我。对，这四五年你是受害者，这点我不否认。如果我是旁观者，我也可怜你。

        但一开始是你亲自找上纪远，后来，也是你主动找他做的交易。

        他渣，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说到底，你当时正值叛逆期，对纪远这种外表斯文儒雅，内心住着恶魔的男人起了兴趣。

        我调查过你，你在没接触纪远之前，你的性取向就有问题了，而不是纪远强硬改变了你。”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左笑，她成熟、冷静地叙述完这一番话，实在是让我惊艳了一把。

        谁说左笑疯疯癫癫，活得不透彻呢？

        所有的事，看得最透彻的人就是她。

        小受神色凄凄，没有否认。

        换句话，他是默认了。

        纪远坐在病床上，换了个方向，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隐隐约约感觉，他肯定是惊讶的。

        左笑扯了扯唇，继续道：

        “你试图拿百草枯毒死我时，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些人都是目击证人。

        我拿你五年的刑期，偿还你这五年荒谬的青春。你回去，身上的木炭烧伤可以处理。

        你家里不缺钱，你可以换学校，换环境上学，重新改头换面做人。

        年纪轻不代表可以犯错，但你命好，遇见了我。”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幕，松了口气，明白左笑的所作所为。

        她很聪明，利用这次意外，安抚小受破碎的心，给纪远擦屁.股。

        毕竟，小受是管着这四五年来纪远身边的男伴。

        他一个人力量不大，他要是联合起之前的男伴，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纪远身为男人，他是太过自信，完全没想到这一方面的事。

        小受眼神迷茫，这个交易来得突然，他不想也得接受。

        他最终重重点头，视线落在左笑身上时，轻喃出声：

        “你跟远哥之前发生过什么，他好几次上我，喊的都是你的名字。不仅是我，其他人都是。”

        左笑脸上的笑意收紧，神色蓦然冷冽：

        “与你无关。”

        她说得快，带了几丝逃避的色彩。

        小受识趣地闭嘴，他大概也知道纪远和左笑中间隔了一层墙。

        他还是有良心的，在离开前试图推倒这墙，没料到受到左笑的阻碍。

        至始至终，纪远没再开口。

        小受怯懦地走到纪远面前，缓缓伸开手。

        这一次，纪远没拒绝他。

        小受伸手，手臂定在空中两秒，干干地回抱着他。

        他的手揽住纪远的腰，脸贴在他胸膛，眼泪簌簌流下。

        左笑干硬地撇过了头，小受眼眶红红，哽咽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远哥，我真的走了。

        以后你好好的，我以前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没想到离开来得那么快。

        她是一个好女人，我看得出来她很爱你，你别因为你们以前的事情伤害她。

        还有，希望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继续意气风发，我在我的地盘茁壮成长。

        最后一句话了，远哥，谢谢你，我也恨你，我更不会原谅你。

        再见了，再也不见。”

        小受抹了把眼泪，瘦削的身体一颤一颤的，慢腾腾地收回了手。

        他在不舍，在决裂。

        在和荒唐的青春年少告别，在和心爱的男人挥手。

        小受怂搭着肩膀，小步小步离开病房门口，往明亮的走廊里走。

        走廊空荡荡，他瘦削的身体一颤一颤，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自他身上传来，他的背影越发渺小，最后消失在电梯里……

        这一幕，看得我心发酸，眼眶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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