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二十章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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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涟珠院不远处的梅林里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隔着错落的枝叶他踌躇了片刻,方鼓起勇气走了出来,眼前手持洗盆,疾色出入于院中的侍女身影映入了那琥珀色的瞳孔中…
“你们,你们快点!”
催促着身后侍女的漓画一脸焦急,而洗盆之中浸满的血色更让徽玉微张了瞳色。一番痛楚挣扎后,少年终是恢复了些许理智。他收起悲色,转身消失在了林中月色下…
……
混沌天地间,笛声悠悠入耳。云海翻滚,霭色晦暗,渐渐地,似有二三雨丝落在了游鱼泛光的水面上…
一阵轰鸣声震破了耳际,床榻上汗流浃背的女孩恍然张开了眼。房梁之上人影摇曳着烛光,耳边的嘈杂声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娘娘、娘娘醒了!”
侍女们欢呼雀跃的议论入耳,若颜方欲环顾四周,下腹的疼痛却开始阵阵袭来……
“白姐姐,娘娘、娘娘醒了!!”
身边传来了春蛮的声音,侍女紧握住自己的手,另一边替自己擦拭着额头的漓画亦放下了手中的汗巾,与小侍女喜极相望了起来。
“我…”
若颜启开苍白的嘴唇,干涸的口中却吐不出一个字,泪水从散乱着发丝的眼角落下,此刻只觉得脸颊上划过了行行温热。
“小姐,你、你一定要坚持住!”
“孩子、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身下二三稳婆紧紧按压着被褥,接连不断地将染满血渍的棉布放入了侍女持来热水的盆中。若颜磕紧了牙关,耐着剧痛,任由湿润模糊了视野…
悠扬的笛声交加着稠云骤风,突变的天色让屋中紧张的众人亦有所侧目起来。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于青砖黛瓦之上,慢慢氤氲开了一片湿色,继而那淅沥的雨滴愈发密集,愈发急促,转眼间云压轻雷,屋外雨已倾盆…
远处映天的火光因为骤雨的浇灌瞬间黯淡了下来,这让众人分外诧异。春蛮深舒了口气,紧了紧握住若颜的手,喜极而泣道:
“小姐,您瞧!”
“外面下起了急雨!”
“那文荣院的火势虽来势汹猛,却…”
“却也不抵这大雨的滂沱之势!”
“所以…”
…
“所以您与这个孩子,一定也会得上天庇佑!”
“一定、一定会平安无事…”
女孩盈泪反握上侍女颤抖的手,尝试侧过头,将视野勉强移去了风雨飘摇的窗栏上。
“只…”
女孩回过了湿润的目光,看去了漓画忙碌中憔悴的脸庞,她的呼吸剧烈地起伏着,此刻想说些什么,却依然未有吐露心声的余力…
只见那女子回过头,似发现了女孩的注视…她停下了动作,正色来一双明亮坚毅的双眸,片刻后,那眸色渐绽开了些许温柔…
“娘娘…”
漓画蹲下身,向榻上人缓缓地开了口。
“人已逝,往事不可追矣……”
“奴婢……”
“奴婢此生所遭受的生离死别、此生、此生所受的苦痛…”
“已经足够多了…”
…
强忍着悲色,按耐着眼中湿润,她一时间欲言又止。
“事到如今,您不仅不顾及自己的身子,甚至…”
“甚至还念及着旁人的感受……”
侍女娓娓道来的话语让若颜身下的痛意微有轻缓,她侧目专注地看着那低下头隐隐抽泣的女人,颤抖着向她伸出了手臂…漓画握过了若颜的手,泪眼婆娑地又开了口。
“那日…”
“奴婢险些因为小产而丢了性命,万幸、万幸得娘娘救治,又…”
“又得您以夜继日、衣不解带地照顾…”
…
“鸿音她…”
“她与画儿相识于微时,是同乡,更是画儿入府数年里,唯一的挚友……”
“失去挚友,画儿心中之苦已不可名状…”
“而您、您对画儿来说,何不谓…”
“何不谓至亲一般的存在?!”
侍女悲极而泣道。
“画儿承认…”
“画儿承认当初离开殿下,决定留在您的身边……是…是画儿了无退路,夹杂了些许私心。”
“但…”
“但画儿亦是明是非,懂善恶之人。”
她惘然苦笑,又用手背忙拭去了泪水。
“奴婢、奴婢既做了这般决定,决定跟随您,自当…”
“自当了断过去,忠心赤胆、全无二心!”
漓画簌簌而下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而此刻眼中隐忍的决绝却让女孩微张了瞳色。
“所以…”
那只手被侍女紧攥于胸口,泪水滴落在彼此的指间,也仿佛将两人的心紧紧地交融在了一起。
“所以,您不能放弃,您…”
“不可以这般“自私”…”
“让画儿一夜之间,承受两次锥心之痛…画儿…”
“画儿没有这般坚强!!画…”
“画儿没有这般能耐…”
“画…”
“娘娘…”
泪水决堤下,这一向冷静果断的大侍女亦渐渐崩溃了情绪,此刻只孤注一掷地将心中的痛楚语无伦次地倾吐了出来……
若颜释怀苦笑着打量着眼前人,顺着那颤抖松开的指尖,轻抚上了侍女清瘦的面庞…耳中,悠扬的笛声夹杂着落雨声渐行渐近了起来…
屋外的雨越来越大,倾盆之势中穿透的笛声愈发高亢洪亮,乐章陡然转入了磅礴之中……
视野中,房梁之上,粼粼波光荡漾流动着。身下的剧痛掀起了巨浪,骤聚的瞳孔之中,白色的鱼影悬浮而动,她无力出声,却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了身体,助自己挤出了最后一丝力量…
流水包裹住了周遭,女孩陡然感觉身体滑入了温热的潭水之中……
…
“那一刻,水中的月色模糊了我的视野,身子,仿佛又一次被拖进了混沌之中…”
…
“当我…再次醒来时,晨光已透过了窗纸,洋洋洒洒在了我的脸上,人们轻松交谈的声音入耳,我仿佛听见了隐约的婴儿啼哭…”
“我止不住泪流满面,撑着床沿努力侧过了身,只见眼前的床幔轻揭而起,一笼宽袖划过刺目的晨光,侧坐于床沿、怀抱着襁褓婴儿的男人身影生生地映入了眼帘…
…
男人居高临下的双眸落在了女孩湿润的长睫上,瞬间那一贯的傲意渐融为了万般柔情。
“若颜…!”
“你醒了?”
他暖含笑意,面容却略挂着疲倦。女孩努力坐起身,任由那手掌抚上脊背,微释了口气。
“王爷,我…”
…
“昨夜,你生产之际性命一度垂危……”
“即使本王…下了…”
“若不能保你母子安康,便要了他们一众人脑袋之令。”
那盈笑的凤眸凝了凝女孩诧异的瞳色,又轻转去了一侧。
“这屋中的状况也一度毫无起色……”
只见不远处的屏风外,不知何时得令入府的太医们已瑟瑟发抖地跪成了一片。若颜意外于昨夜所动干戈竟如此之大,不禁彻底坐起了身,向外惶恐地看了去。
元俨回眸去眼前女孩不可思议的脸庞,顷刻满溢出盎然笑容。
“好在你与这孩子得上天庇佑。”
“终是…”
“平安无事。”
昨夜的痛心疾首、反省挣扎、被这男人不露痕迹地收进了心中,而女孩却看见了那眼中划过的一丝微红。
“本王这颗心呐,也可暂且一放了。”
“你瞧…”
他将手中襁褓递到若颜身前,襁褓中婴孩困倦打着哈欠的小脸入眼,女孩一时间愣怔了神色…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将那小脸紧紧贴于自己怀中,目光瞬间湿润了起来……
“我们…的孩子…”
听闻了男人方才的话中意,若颜抬起了头。
“这孩子面容隽秀饱满,与你很是相像…”
元俨笑罢顿了顿道。
“人生初始,尚如一纸素笺…”
“无妄无忧,一切…”
“皆是美好…”
男人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孩子的脸颊,眼中却透过了若有若无的感伤和讽刺。
“世子从允辈…”
…
““允初”这名字…”
“你…觉得可好?”
那双眯成缝的长眸轻轻打量上自己,若颜隐动了瞳色,却似有波澜于心间。
“允初…”
她默念着这包含了初心之美的两个字,心里却一时间沉重了许多。
“若颜无异议。”
她努力向身边人挤出笑容,抬起的目光与他短暂交融后,又似有心事地落去了阳光明媚的窗栏外…
“那文荣院…”
女孩小心试探着开了口。
…
“昨夜…”
“那火虽来势汹汹,但经了一夜稠雨…”
“未过五更…便也灭了。”
男人释然解释道。而这好消息亦让若颜松了口气,她放开了紧握着男人手臂的手,瞳色里却接踵而至了更多忧心之色……
“只是…”
“只是这燎燎之火持续了半宿,而宫中藏库距离文荣院如此之近,可是…?”
她此刻全然顾不上平安生产的喜悦,只忧心灾祸带来的后果,不免感到忧郁难安…
就在元俨回握过若颜的双手正欲开口,一阵骚动透过屏风窸窣传入内室,房中回响起了匆匆脚步声…
“王爷!”
屏风外传来了那贴身侍从的声音。
若颜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身边的男人却将自己的手轻放回了被褥上,在女孩惶恐的视野里,那双挑起凤眸里似预期到什么…他将手中的孩子交给一侧的乳母,接而起了身。
“王…?”
看着若颜不知所措、依依不舍的憔悴脸庞,元俨难平心中痛意。他祥装无事,只流转来一抹浅笑。
“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本王…”
…
“去去就回。”
…
“但是…”
还未等女孩追问完,男人却只侧目了一眼自己,接而便转身去了屏风外,消失在了跪满下人的屋中…
…
“漓画,这…”
“这是怎么回事?!”
若颜满眼无措,甚有不详预感。而屋子里此刻则恢复了有条不紊的繁忙之景,下人们备药的备药,与太医嘱托的嘱托,准备洗浣的准备着洗浣用具,女孩抓住了漓画替自己侍奉的间隙,慌忙问道。
“你们…你们可是有事瞒着我?”
女孩的质疑刺痛着侍女的心,漓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方打开了半晌的沉默。
“娘娘…”
“不是奴婢不愿说…”
“只、只是……”
“只是?!”
“只是什么?!”
若颜面色苍白,肌衣下汗水已浃背。
“事到如今,你、你们到底还在顾虑什么?”
“我,我也是这府中的侧妃,也是他的枕边人。”
“倘若他有事,我…”
…
“但是王爷嘱咐过不可让您劳心伤神。”
“但是我不知他所遇何事,又怎能安心静养?”
女孩的坚持让漓画一时语塞,她虽还沉溺在失去挚友的悲痛和对男人爱恨交加的矛盾中,此刻却还是强打起了精神…
“娘娘…”
侍女放下了手中东西,轻侧坐在了床沿,若颜则顺势抚上了漓画的衣袖。
“画儿,你也不想看见我因为此事而郁郁寡欢,不是吗?”
“娘娘…”
“画儿!”
眼前人隐动的瞳色闪烁着淡淡的湿润,而手中的颤抖抵至心间,如一道电流,让那风雨飘摇的理智一时间瓦解冰消……
…
侍女的一番娓娓道来后,若颜重重倚上了垫枕,目光放空凝滞了下来…
“所以说…”
“你的意思是,这场火焚毁了大半藏库,圣上震怒,而将负荆请罪而来的王妃娘娘囚禁在了延福殿?!”
漓画惘然着失神瞳色,微微点了点头。
“娘娘入宫之始,虽坚持这场灾火乃是意外,但众所皆知,此事事关府中妾侍偷盗之事,皇上…皇上怎能轻易姑息这般荒谬之事。”
“只道是娘娘未尽约束下人之责,将娘娘囚禁了起来。”
“那王爷可知晓此事?”
女孩紧张蹙眉道。
“昨夜宫中来人禀告,王爷应是知晓的。”
“那为何…?”
“王爷本应即刻入宫面圣,只是娘娘您当时…”
“当时…?!”
“娘娘您生产之时一度昏厥,性命岌岌可危……”
“王爷、王爷说什么也要待您平安生产以后方愿动身入宫。”
“昨夜…”
“即便宫中数度来人折返,殿下亦…就这样强撑了一宿…”
“那人心中的煎熬,想必常人…一定难以感同身受吧……”
心中的猜测被这坚强的女人深埋进了心底,意味深长地说完这番话,漓画只无奈苦笑。而若颜心中依旧留有诸多疑惑,此刻还想刨根问底。
“鸿…鸿音生前…”
“曾质疑太子殿下的出身……”
“她…她所说…是真是假?可…”
“可与此事…有关?”
那圆杏般的瞳孔中透着无邪纯真,口中的质疑却让这侍女慌乱了神色。她遮上若颜的嘴,目光里闪过了几分焦灼。
“娘娘,奴婢虽曾质疑鸿音所犯之事,势要还她清白…”
“但她急于脱罪,迁怒旁人,难免也有心神恍惚,口不择言之时。”
“此事…我们来日再议也不迟,您…”
“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照顾好小世子与郡主殿下。”
“至于宫中之事,王妃娘娘与王爷定会给皇上、皇后娘娘一个交代。您只需…只需安心在府中静养,等候消息便是。”
漓画隐忍着五味杂陈的痛意,只竭力地温和劝慰道。
…
“但、但是…”
侍女的安抚让若颜依旧难以安心,她透过侍女起身假意忙碌的身影,看见了她眼角的湿润,手握紧了被褥,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又欲言又止了起来…
…
“在这世上,每个人的心中,似乎都有许多言不尽道不明的苦楚。”
“那时的我,隐约觉察到了你心中的矛盾,但是最后,最后却只能选择了无力旁观…”
“那一日,过得漫长又甚是煎熬,我透过床幔,看见屋里头下人们神色紧张,又时有交头接耳…”
“我不知道她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外面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只能一味地躺在床上,数着头顶的木梁,任由各种不安席卷而来,反复折磨着自己…”
…
“日光黯淡下来,月色铺满了窗栏,待屋里点上了烛火,乳母亦将允珠和允初抱了出去……”
“我勉强坐起身,从孩子们带来的短暂欢愉中抽离出来,眼前接踵而至的却又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就在我反复愁思,无心睡眠之时,屋外突然的来人却彻底将这片安宁给打破了…”
…
“娘娘,娘娘!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回来了!”
还未等匆匆而来的青青开口,那一身威仪、神色凝重的女人已无心等候通传,此刻绕过屏风,一路径直向自己榻边走了过来……
见女人走近,若颜已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慌忙揭开床幔,努力坐起身,意欲下地向女人周期礼数。而蓉烟却丝毫不在意,她一改往日从容之态,急忙弯下腰身扶起榻上人,若颜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凝聚,女孩骤然看见了女人面中的惊惧之色和满挂的泪痕。
“好妹妹…”
那忧愁的女人扶着自己在榻边坐下,湿润的目光竟在自己面前惆怅若失了起来…
“好妹妹…”
“王爷…”
“王爷他与皇兄发生了争论,元俨念及与我夫妻情分,只说服皇兄将我送出了宫,自己…”
“自己却、却代替了我,代我禁足在了延福殿中……”
蓉烟无暇掩饰内心的焦急,开门见山地与若颜解释了起来。
“无论、无论我与他说什么,元…”
“元俨都道此事是他的责任,他愿意承受任何宫规责罚。”
这一切如那人一贯所行,若颜不知所措地睁大了泪目,只愣怔地听着女人的痛诉……
“那左藏库乃是国库,收受四方财赋,国家行军打仗,皆由此处调拨。”
“而如今国库被焚毁大半……”
“皇兄束手无策,这会儿拿人出气。”
“这些、这些我都能理解…”
“我…”
“我只是担心…”
“此事倘若让那些戚臣抓住了机会做文章,只怕王爷,王爷会成为众矢之的…”
“到那时候,到那时候…”
“一切就晚了……!”
女人握着若颜的双臂,湿红的眼中透出了对那个男人几近执拗的感情。
“那…”
“那我们现在、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事态的发展令若颜无比愕然,她方生产完,弱如扶病,此刻根本无力承受。
“好妹妹…”
…
“你、你听我说…”
“在我离宫之际,皇兄曾与我说…”
“这场灾火他虽深觉痛心,亦不愿…”
“亦不愿让戚畹之众滋生事端……他道,他道只要你我解开他一心结,此事…”
“此事他亦可大事化小,既往不咎。”
…
“心、心结…?”
“皇上…皇上有何心结难解?”
若颜被那双温暖的手反握上,不禁一脸茫然。蓉烟紧了紧手,微移开了隐忍的垂目。
“皇兄…皇兄他道…”
…
“他道昨夜于福宁殿中混沌入梦…”
“梦…?”
女孩轻蹙起了眉头。
…
“他梦见…游龙入霭,虹色映天…”
“后来…天动雷霆,降下祥雨…”
谈及昨夜的及时雨,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
“昨、昨夜那场雨,的确来得及时,不过…”
“不过这只是天之异象,这…”
“这又、这又能有何深意?”
若颜的不解之色愈发强烈,只见蓉烟凝着女孩迫切的瞳色,悲伤满溢于眼中,此刻更将她的手贴上了自己胸口。
“皇兄…皇兄道,后梦醒时分,正值宫中你产子来报。”
“司天监有报,世子身带祥瑞,紫气盈身,有承袭大业之兆。”
“但如今受益已入宫多年,受封立储。”
“这让皇上很是困扰。毕竟…”
“祥瑞之说不可不信,而太子之位亦不能轻易动之…”
“这唯一…”
“这唯一能让他安心的法子,只能是…”
蓉烟的一番话让若颜目瞪口呆,她凝眉怔神,只微启了唇口…
“只能是…”
蓉烟忍耐着悲色,似乎又想起了曾经的那些往事。
“只能是将世子接入宫中…”
“直至成人,授予爵位,居于福宁殿中…”
“如此一来,这往后…”
“无论谁承帝位…”
“他作为一国之君,方能全无顾虑、安枕无忧。”
…
“皇上、皇上这是何意?”
“难道、难道他是…”
……
“对王爷有所提防?”
若颜的声音渐弱了下来…她虽心思单纯,但此情景下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因由。想起鸿音临终前的话,这女孩的心中更确信了几分:
“倘若太子…真非他所出,那么我生下这个孩子…
“倘若他真有…”
“一丝谋权之心…”
女孩手握紧了被褥,垂目却不敢直视蓉烟的眼睛。
“那这天象之说便能够解释得通了……”
“而受益与允初一并过继,不仅可断了那人尚不明确的野心,而更…可将世子二人作为…”
“捏于掌心的质子…”
想到这里,若颜不禁惶恐地抬起头。
“但、但是娘娘,那孩子方出生…”
“此事,此事可是操之过急了?”
“您、您与皇上有兄妹之情,此、此事并非妾身不愿意,只是能否请您、请您请求皇上,将入宫之事待至允初满月再议?”
女孩虽乞求拖延,心中却还愿此事有回旋的余地。
“好妹妹,此事并非我不愿帮你。”
“只是妾室焚毁国库之事可大可小,元俨的处境…”
…
“全在皇兄一念之间。”
…
“你将那襁褓中的孩子送入宫中,不过暂忍母子分别的苦痛。”
“而倘若王爷因为此事而以身殉法,你…”
“你会身处何种境地?”
“你…”
…
“可有认真想过?”
蓉烟低下眉目,灼灼目光紧扣上了若颜的泪目。泪水行行而下,那火光中的面容甚是苍白。此刻昏暗的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一旁的侍女们低着头,却只是落泪沉默…
眼前人的百般说服,周围人的沉默认同让若颜苦痛难耐。怀胎十月,孩子命悬生死降于人世,想起这些,她一时间陷入了冲动之中,更不愿接受这接连而来的悲剧。她撇开蓉烟的目光,拼尽全力侧过了身,接而揭开被褥,扶上床栏、一时试图起身…
“娘娘!”“娘娘!!”
侍女们惊慌失措地跑上前,左右搀扶过了若颜的手臂。
“小姐、小姐您要做什么?!”
一旁的春蛮拖住主人的衣裾,耐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
“你们、你们放开我!”
“小姐,您冷静一点!”
“此事,你们让我一人如何决断?”
“小姐!”
“允初是他的孩子,我…”
“我要入宫,我必须见王爷一面。”
“而此事…待与他商议后…”
“商议后方能做决定!”
若颜挣扎着道,她忍痛看向了坐在床边的女人,蓉烟垂着神色,对自己的冲动只是静默不语。
“娘娘!您的担忧奴婢们明白!”
“但是…”
“但是您方生产完,身体虚弱不堪,强撑着这般身子,又如何能进得了宫?!”
“就算…就算您进去了,那皇上,皇上又可会轻易准您踏进延福殿?”
“但是、但是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带走…”
在侍女们的一番牵扯阻拦下,若颜瘫坐在地,发丝散乱地挂在了泪流红肿的眼侧。
“娘娘!”
“娘娘!”
…
即便侍女们心中皆抱有异议、于心不忍,她们此刻为了若颜的安危,还是在一番手忙脚乱地折腾后,将若颜半推半就地扶上了床…
…
在侍女们的劝慰下,榻上人终是平抚了些许平静。她仰着头默默流着泪,泛着泪光的瞳眸里却是一片黯然…
见侍女们各自抹泪神伤,在床边围坐成一圈。一旁的蓉烟收起了悲色,侧过了冷若冰霜的脸庞。她与身后的墨竹浅浅吩咐了几句,接而便起了身,红着眼眶默默地踏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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