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药引

紫云殿经过一夜的慌乱终于安静了下来，几个白色素衣裹身，外披紫色纱衣的女子端着铜盆，齐刷刷的向正房走去。

        门口围着不少人，院子里面也一片狼藉。

        吱呀一声房门朝里面打开，出来一个老妇人，她不耐道：“川穹大人还没有回来吗，姑姑怕是等不及了。”

        话音刚落，屋内传出来一声惨烈的叫声，像是临死前绝望的呼喊。不知是谁的血大片大片的喷洒在窗户上，缓缓的流到地上，紧接着一个下人模样的人，连忙跑过去打扫起来。

        “你们都给我精神点，杜若姑姑最讨厌血腥味，若是等下姑姑醒来，闻到味道，我定要给你们长个记性！”似是被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到，妇人捂住鼻子，关上了房门。

        屋里传来低语，“姑姑你再坚持一下，川穹大人一定能给你找回新鲜的人心。”

        一阵剧烈的咳嗽盖住了接下来的话，院子里的人头也不敢抬的处理着遍地的血迹。

        川穹踏进院子里的时候，便听到一声破了音的尖叫声，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妇人，此刻披散着头发，推开门冲了出来，她脚步凌乱的向外跑着，见到川穹，一下子扑倒在他脚边：“川穹大人，请救救我吧，姑姑不认识我了，她要杀我！”

        川穹踢开她，看了眼四周，问：“这是怎么回事。”

        “姑姑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跑出了您设的阵，将院子里面才几十年修为的雪狐全部杀了，还取了他们的心，老奴是冒着生命危险，才将姑姑又骗了进去。”

        川穹皱着眉，大步向屋里走去，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这么严重，连伺候自己几十年的云婆都不认识了。

        屋内一个穿着紫金褶裙的女子，不停冲撞着看不见的屏障，胸前沁满了血迹，脚下堆满了各种兽类的尸体，其中不泛有几只通体雪白的雪狐。她双手呈狐狸的爪子样，右手还拿着一颗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嘴角挂着血迹，一双眼睛被紫色覆盖，看不出神情。面容枯槁，像是濒死之人。

        见川穹进来，她更加疯狂的撞击着屏障，嘴里还不停发出野兽般的嘶喊。

        “杜若够了！你还要疯到何时！”

        川穹冲进屏障，一掌便拍晕了杜若。

        他抱起杜若，轻柔的放在床上，又施了一个定身咒，这才转身向跟进来的云婆说：“去将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换了去，否则等她醒来，定要不快。”

        云婆点头：“是。”便出了门去。

        川穹低头看向人不人鬼不鬼的杜若，叹了口气，曾经那么善良纯洁的姑娘，最终变成了这般，真真叫人心痛。

        走出房间，川穹合上门。

        “川穹大人，药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煎好了，狐医已看过两人，姑娘体质阴寒，怕身上的血冲撞了姑姑，便取得是少年身上的血。”说话的便是之前跟在川穹身边，将图南两人带回来的男人。

        “好，紫腾你便在此处等着，将药温好，等云婆回来让她给杜若喂下去。流经人类心脏的血可以暂时压制她的病，我这就去将阵法布置好。稍后你将二人带过来。还有那几个人，多派几个身法好的给我盯紧了”川穹道。

        “是”

        不一会，云婆带着十几个人进了院子，将人吩咐好，她走到紫藤身边：“紫腾少爷，可是找到可以用的人类了？”

        紫腾笑着回答：“这次多亏了我，差点就抓到四个人类，还有一个开明兽。可惜被他们给跑了，不过只要在这大运山，就是咱们雪狐的天下，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云婆笑笑：“说的也是。”

        大运山气候恶略，在此生存的族类不到十种，其中更是以雪狐和灭蒙鸟为首。

        灭蒙鸟虽然喜欢群居，但是数量少且偏居一隅，不成气候。而雪狐一族每年繁衍两次，数量庞大且群居生活，修炼更是自成一派，只要过百年的雪狐都能修成人身，是以逐渐变成了这大运山的主要力量。

        不过几大种族各自修炼各自的，并没有什么纷争，也倒是相安无事。

        云婆按照吩咐将药给杜若喂下，给杜若盖好被子，便退了下去。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杜若慢慢清醒过来，虚弱的对着门口喊云婆。

        云婆闻言准备进屋。

        一直在门口等待的紫腾说：“我这便去给川穹大人回话。”

        云婆进了屋子，又听到杜若吩咐：“给我拿面镜子来。”

        云婆脚步一顿，远远的看向床上的人，最终还是将梳妆台上的铜镜拿了过去。

        “哐”的一声，云婆吓得跪倒在床边，不敢吭气。

        “药呢，我的药呢，川穹还没回来吗？”

        云婆颤着声音回答：“川穹大人回来了，药也给您喝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变过来。”

        她低下头恨不得团成一团。

        眼前的人她已经伺候了几十年了，却还是摸不清她的性子，明明年轻时是个好说话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成了这般极端又狭隘的人。

        甚至还需要定时食人心才能保持美貌，而且雪狐一族凡得人身者便会一直保持修炼成人身之时的样貌，还没出现过她这样的。

        杜若将镜子摔了出去：“用的是什么血，为什么我喝下去还是这幅鬼样子！”

        她猛的起身，将屋子里所有能够照出人形的东西砸了个遍。

        “川穹呢，我要见川穹。”

        云婆回答：“川穹大人抓到了两个修炼之人，现在去准备阵法了。”

        杜若这才镇静了下来：“已经抓到人了？”

        云婆：“是的。”

        杜若：“备水，我要洗漱。”

        川穹布置好阵，便回到了杜若院中。

        抬眼看去，杜若正坐在院中垂眸不语，眼边还挂着泪痕。

        川穹忙上前去：“这是怎么了，可是这院落没有打扫干净，惹你不开心了？”

        雪狐的嗅觉何其灵敏，怎会问不到院子里故意喷洒的香味，以及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杜若抬头，眸中一片懵懂，神色慌张的问：“可是我又发疯了？伤害了无辜的生灵？”

        川穹将她揽在自己怀中，温柔的回答：“不曾，是昨夜下雪了，我怕你又贪玩摔跤，便让下人将雪都铲干净。”

        杜若依在怀中，肩膀耸动，声音颤颤：“我如今这副模样，怕是年幼一些的孩童都能吓哭，你还这样惯着我。”

        川穹笑笑：“无论你变成任何样子，我都会将你像孩子一般宠着。”他蹲下身来平视杜若：“你放心，这次抓了两个修炼之人，其中一人功法深厚，狐医说若将两人合二为一，便是能彻底治好你的病。”

        杜若将川穹拉起来，扑进他的怀里，娇嗔道：“待我病好，便给你生几个小雪狐，到时候我们一起打雪仗，定叫他们将你打得鼻青脸肿。”

        川穹大笑，抱起杜若边走边说：“过了今夜，阵法就开始生效，我们只要等七日就好，七日之后你就是这大运山永远的神女。”

        “对了，子宁呢？”杜若又问。

        “尚未找到，你不要担心，她迟早都会回来的。”

        杜若神色微动，将头埋入他的肩。

        图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到自己躺在一张红色的床上，旁边躺着不省人事的白易宸。

        这人果然除了昏迷一无是处！

        身体像是和灵魂分开了一般，她意识清楚但是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

        脑子里面一团浆糊，只记得一双紫色的眼睛看着自己，里面好像有漩涡一般，自己走了进去，再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图南盯着白易宸，狠狠的眨了几下眼睛。

        然而还没眨几下，便出现了一双惊讶的眼睛盯着自己：“中了紫腾的摄魂术居然还能这么快清醒过来，有点能耐啊。”

        话音刚落，肩上一痛图南又昏了过去。

        “快去将川穹大人请来，这血魂阵今夜子时才会开启，一旦开启便是不能中断，这小姑娘要是再清醒过来，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

        “是！”

        川穹闻讯而来，紫腾紧随其后。

        紫腾说：“这几人到底什么来历，中了我的摄魂术还能这么快清醒？”

        川穹：“你的摄魂术对心性坚定没有执念之人影响减半，这姑娘年纪小，经历尚浅，能清醒并不奇怪。”

        紫腾说：“依您看，为防他们在起阵后清醒，我们该怎么办。”

        川穹沉默片刻：“都是将死之人了，便给他们织一场美梦吧。”

        紫腾脸色一变：“川穹大人，一般的梦最多三日就醒了，若是一次持续七天，对身体可是有不小的损伤。”

        川穹：“无妨，不过去寒潭泡上几天就可恢复，为了我的小雪狐，付出这点又算什么。”

        小雪狐？紫腾闻言片刻明白过来，低下了脑袋，不再言语。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川穹将最后一个印结完，又将手中的织梦网罩在了两人的上方，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还特意做了织梦网来以防万一。

        如此一来，双重保险下，这两人必定要在睡梦中消亡。

        此时已至子时，绑在两人腰间锁魄绳开始泛起红光，从两人心头引出来的血缓缓的汇聚在一起，镇魂锁锁住了两人的手腕，两人手腕处被划破的伤口相对，鲜血混在一起。

        只要等两人的鲜血流干，通过这锁魄绳结出血果，再将二人的心脏剖出，便大功告成。

        川穹如释重负，踏出房门，吩咐道：“紫腾，这七日你亲自守着这里，若出意外，你就自行了结。”

        紫腾郑重其事道：“属下遵命！”

        川穹摆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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