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倒计时

中午放学后。

        “若菲，走，吃饭去。”

        若菲抬头看着她的三个舍友说道：“你们去吧，我得先回趟宿舍把漫画还给赵昊文，要不然过几天我自己怎么拿都拿不回去了。”

        “用我们给你打饭带回去吗？”

        “不用了，我还完书去食堂吃。”

        “好，我们先走了。”

        “嗯。”

        若菲收拾完东西后，背着书包从后门出了教室，岑岩峰跟在了她的身后。

        走出教学楼后，若菲往左拐准备回宿舍，发现岑岩峰没有去校门的方向反而还在她身后，转身对他说道：“你干嘛跟着我？”

        “你不是要去宿舍见赵昊文吗？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女生宿舍就在一楼的宿舍大门旁边，男生进不去的。”

        岑岩峰看着若菲，想了想说道：“赵昊文对你，不安好心。”

        “你岩峰，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他也不会喜欢我的。”

        若菲转身低着头继续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岑岩峰又跟了上去，“不是的若菲，我真的知道，我和他聊过了。”

        若菲停了下来，“什么时候？”

        ”就是你嗯熬夜的那一天，我担心你，可是又不知道你的电话，我就去找赵昊文要，他不肯给我，我就跟到了他家，在他家门口等着。他妈妈回来以后说楼道里冷让我进屋，然后他就跟我出来了，我和他聊完，他把你电话给我了，我就打电话找你了。”

        “他亲口说他喜欢我了？”

        “没有，但是”，岑岩峰看着若菲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说下去。

        “岩峰，我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好，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我的，我”

        若菲的眼眶里又涌出了眼泪。

        “若菲你别哭别哭，你听我说，是他先说他发现你很可爱，我说我比他更早发现，他又说他比我早，可是他不可能比我更早”

        “别说了岩峰，”若菲打断了岑岩峰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一会儿会和他谈谈的，你别跟着我了，好吗？”

        “好。”

        若菲转身继续往前走，后面的人又叫住了她。

        “若菲？”

        “嗯？”

        “我在学校对面小区的桌子那里等你，就是文理分科前那次期中考试后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记得。”

        “我等你。”

        “嗯。”

        若菲转过身，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刚拐弯就看见了宿舍大门口站着的赵昊文，急忙跑了过去。

        “不好意思，你等很长时间了吧，我这就去拿书。”

        “我不急，你慢慢来。”

        很快若菲掂着那个黑塑料袋出来了，“给，谢谢你了，赵昊文。”

        “若菲你不用每次都说‘谢谢’，这次我帮你，下次你帮我，这样有借有还，不好吗？”

        “我不喜欢欠人情。”

        “嗯，我理解。那我先走了。”

        赵昊文刚准备迈步，若菲开口了，“等一下，赵昊文。”

        “嗯？”

        “你喜欢我吗”

        “什么？”

        “岑岩峰说你喜欢我，可是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或者说是朋友，你是怎么想的？”

        “可以说假话吗？”

        若菲看着他苦笑了一下，赵昊文也笑了笑，看着她说道：“你应该常笑笑，若菲。”

        “苦笑也算吗？”

        “只要是笑不就行了，管它是苦笑还是甜笑。”

        赵昊文想了想继续说：“实话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你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你帮我，我也想帮你，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比你说还要好上一点点。”

        若菲笑了笑，“谢谢你的一点点。”

        “看吧，还是笑更适合你。以后多笑笑吧若菲，我走了。”

        “嗯，再见。啊，还有。”

        “什么？”

        “我觉得以后我可能不会单独给你讲题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别人说我闲话，虽然我自己知道没什么事情，可是被别人看见两个男生女生在一起还是会被传闲话的，所以”

        “若菲，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先走了，我要赶快回家吃饭了，拜拜。”

        “拜拜。”

        若菲正准备回宿舍，想起了岑岩峰还在等着她，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就要跟他说清楚吗？可是那样以后就再也不可以和他说话了，这样也可以吗？”

        “再晚几天吧，就等到补课结束以后再说吧。还有7天，7天就好，用这7天制造一些美好的回忆，然后以后就不要再想了。”

        若菲刚走进小区，就看见岑岩峰站在路的那头等着她。他看见她之后，朝她挥了挥手，若菲也朝他挥了挥手，然后笑着朝他慢慢走去。

        “你跟他谈好了吗？”

        若菲点了点头，“嗯。”

        岑岩峰笑着看着若菲伸出了右手，若菲也笑着看着他伸出了左手，两个人手牵手一起走到了路左边那张长桌前，然后并排坐在了长条椅上。

        “若菲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嗯。”

        “对了，我发给你的短信你看了吗？”

        “没有。”

        “你不是回宿舍了吗？”

        若菲看着岑岩峰不说话。

        “怎么了？”

        “我最近好像很倒霉，我的手机掉进卫生间下水口的洞洞里了。”

        “哈哈哈哈。”

        若菲跟着他笑了几下，然后接着说：“我都没看见它跳水前最后一刻的样子，只听见了‘哐趟’和‘扑通’，它就消失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我把我的手机给你吧。”

        “不用不用。马上就放假了，我不需要手机了，那个手机就是平时给家里打电话才用的。”

        “可是假期我想你了怎么办？可以告诉我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吗？”

        若菲摇了摇头，“我家的电话有一个分机，会一起响，你要是往我家里电话就完蛋了。”

        这时岑岩峰想到了赵昊文说的话，他边轻轻摸着若菲的手边问道：“若菲，你昨天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能怎么着啊？你能替我难受啊？”

        “至少……至少我可以陪着你啊。”

        听完这句话，若菲又想哭，于是立刻抬头看着天。

        岑岩峰也跟着若菲看着天，“怎么了？天上有什么？”

        若菲用右手快速擦掉了眼角的眼泪，“没什么，我只是想记住这片天。”

        “那下次我拿着相机过来，帮你把天拍下来。”

        “不要拿不要拿，我想记在我自己的脑子里。”

        “天有什么好记的？你应该记住我。”

        若菲感觉她又要哭出来了，立刻低下了头，“嗯，我会记住你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若菲你怎么了，你怎么又哭了？”岑岩峰正想伸手帮她擦眼泪，若菲用自己的右手手背先擦掉了，然后笑着看着他说道：“你该回家吃饭了。”

        “我不想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现在很饿。”

        “我们去饭店吃饭吧。”

        “我回食堂吃就行了，你回家吃吧。”

        “你看看都几点了，你去食堂还能吃上饭吗？”

        若菲看了看表，食堂应该已经关门了，“那怎么办？”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说罢岑岩峰站了起来，拉着若菲往小区门口走去。

        若菲看着他的背影，用右手擦着脸上又流下来眼泪，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可以再哭了，你要留下好的记忆，不是一直哭的回忆。”然后她加快了步伐，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

        走到小区门口，若菲想抽手，但是没成功，“快松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假期就尖子班补课，而且早都下课了，没人会看见的。”

        若菲伸手推掉了岑岩峰的手，“那也不行。”

        两个人走进了一中对面的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饭店。

        岑岩峰拿着菜单先递给了若菲，“看看你想吃什么？”

        “你点吧。”

        岑岩峰看了菜单后，点了红烧排骨和素炒油麦菜，“若菲，你胃不舒服，我们再点一个汤吧。”

        “我的胃现在不难受了，喝热水就行了。”

        点好菜后，两人坐在了最里面那张桌子的一侧，手拉着手，一起看着门外的行人。

        “若菲？”

        “嗯？”

        “你还喜欢什么漫画？我买给你吧。”

        “不用了，我看《灌篮高手》漫画是因为以前只看过一本，所以有点好奇漫画的结局。”

        “我小时候看过《灌篮高手》的动画片，漫画和动画片有什么区别啊？”

        “我记不清动画片版的内容了，不过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那你喜欢谁？流川枫还是樱木花道？”

        “我喜欢仙道。”

        “为什么？”

        “因为他名字好听还长得帅。”

        岑岩峰转过头看着若菲问道：“有我帅吗？”

        若菲也扭头看着他答道：“没你帅。”

        两个人相视一笑。

        菜上来后，岑岩峰没有像若菲一样直接吃，而是先拿着他的筷子给若菲夹着菜。

        “你不用给我夹菜，你快吃吧，你不是也没吃呢么？”

        “若菲，你也给我夹菜好不好？”

        “我筷子已经进过嘴了，我我再去拿一双吧。”说着若菲站了起来。

        岑岩峰又把她拉了下去，“没事，我不嫌弃你。”

        坐下后，若菲拿着桌子上的餐巾纸擦了擦自己的筷子。

        “你干嘛啊？”

        “再不嫌弃也不能不讲卫生吧。”说着她拿着那双擦好的筷子给岑岩峰夹了那道她第一次听说的“素炒油麦菜”，又夹了两块排骨，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先吃好的岑岩峰用手撑着头看着还在吃着的若菲问道：“为什么你吃饭这么慢啊？若菲。”

        若菲扭头看了看他，心想：“因为小时候老是被大人训‘人前吃到人后’，所以现在没人管了就想慢慢地吃。”，但是她没有说出口，继续转回头吃着饭。

        “我觉得你连吃饭都很好看，怎么办？”

        若菲看着他笑了笑，“只有你这么觉得了。”，然后放下了手里的半碗米饭，擦了擦嘴。

        “你不吃了？”

        “嗯。”

        “你怎么才吃那么一点啊？下午还要补课呢，你能撑到放学吗？”

        “可以的。”

        “你胃还是不舒服吗？”

        “我真的吃饱了。我的胃昨天喝了舍长帮我带回来的粥就好了。”

        岑岩峰又拉起了若菲的手，“你和你们舍长关系好吗？”

        “嗯。我发现我们班女住校生都挺好的，我有点后悔没有高一一来就住校了。”

        “如果你高一就住校，我们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手拉手坐在一起了。”

        “嗯，也对，不能贪心。”

        “那你还后悔没早点住校吗？”

        若菲摇了摇头，岑岩峰看着她笑了笑。

        若菲低头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下午的课了，“岩峰，你该回家了。”

        “没事的。”

        “你家里人知道你中午不回去吗？”

        “我家里没人，我爸妈中午不回家。”

        “哦。”

        “若菲？”

        “嗯？”

        “要跟我去我家吗？”

        “我不去，我该回宿舍了。”说着若菲站了起来。

        两个人松开手，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柜台前，若菲从口袋里拿出了钱正准备付账，岑岩峰看着她说道：“我请客。”

        若菲笑了笑，然后主动拉住了他的手，“你请客我掏钱好不好？”

        岑岩峰也笑了，“好。”

        出门后，两个人继续手拉着手并排朝着饭店门口的人行道走去。

        “若菲？”

        “嗯？”

        “刚才你可能想歪了。”

        “什么想歪了？”

        “刚才我说让你跟我去我家，我其实是想让你去我家看电视，你不是很喜欢看电视吗？”

        “是喜欢，不过还是不用了，过几天我就可以回家了，回到家就能看电视了。”

        “真不去吗？”

        “嗯，放手吧，都出来了。”

        站在人行道上，两人松开了手。

        “我送你到学校门口吧。”

        若菲看了看对面的学校大门，“不用了，被人看见不好。”

        “那我走了。”

        “嗯，拜拜。”

        “拜拜。”

        第二天数学课前的课间，若菲正准备搬着凳子去舍长身边，岑岩峰拿出了两本教材，递给了若菲一本，“给，帮你借的。”

        “好。”若菲接过，重新在座位坐好，赵昊文搬着凳子坐在了她右边的过道。

        “怎么了？”

        “我没教材，蹭你的。”

        若菲看看眼前的教材又看了看岑岩峰，发现岑岩峰和赵昊文正在互相看着对方，然后她拿起眼前那本新教材递给了赵昊文，“给，这本你拿去用吧，我跟他看一本就行了。”

        “若菲，你确定？”

        “嗯。”

        “好。谢了。”赵昊文搬着凳子拿着书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

        上课前，数学老师看着前排空空荡荡的座位和过道里的人，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么多人没带书吗？”

        “后两排的都往前坐，把前面的位置补上，过道里的也往前坐。”

        2分钟后，若菲和岑岩峰成为了现在班级里坐在最后的两个人。他们的左边后边和边面都没有人。

        岑岩峰把书放在了课桌中间，若菲边听着老师讲课，边记着笔记，当她发现老师写的板书教材上都有以后，把笔放在了桌子上，身子靠着后排的桌子，眼睛看着前面那些趴在桌子上的人，在心里想着：“祖国的花朵应该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吗？”

        突然若菲感觉她放在身前的左手被人握住了，扭头一看，岑岩峰正笑着看着她。

        若菲看了看在抄板书的老师，又看着岑岩峰小声地说：“干嘛？”

        岑岩峰没有回话，直接拉着她的左手，伸进了他的桌洞。

        若菲笑了笑继续抬头看着黑板。

        “这样也挺好的，总比记住前面黑压压的人群要好。”

        剩下的几天，两个人没有再单独出去过，只是经常在课间或者上课走神的时候相视一笑。最后的一次拉手停留在那天数学课岑岩峰的桌洞里。

        若菲一边记住那些她觉得美好的画面，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倒计时。

        倒数第二天的课间，班主任在讲台上通知：“明天只补半天课，中午放学以后住校生就可以收拾东西回高中城了。”

        老师走后，孟凡凡走了过来，“若菲，明天和我租一趟车回去吧。”

        若菲想了想回道：“你找舍长和你一起吧，明天放学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办完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行了。”

        “那好吧。”

        孟凡凡走后，岑岩峰拉了拉若菲的袖子，小声说道：“我送你。”

        若菲看着他笑了笑，“嗯，我知道。”

        这天下午放学，若菲正在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岑岩峰拿出了一个手机放到了她的桌洞。

        “干嘛？”

        “你的手机不是跳水了吗？先用我的，这样我明天好联系你。”

        “那你怎么办？”

        “我明天用老郑的电话。”

        “老郑最近怎么样？”

        “他快乐的不得了，不像我们要天天补课。”

        “那挺好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好了，你快回家吧，明天见。”

        见岑岩峰只是看着她不回话，若菲继续小声问道：“怎么了？”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跟我说‘明天见’。”

        “是吗？”

        “以前都是我先说，你再说的。”

        “抱歉抱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明天见，若菲。”

        “嗯，明天见，岩峰。”

        这天晚上睡觉前，若菲拿出岑岩峰那个最新款的手机看了看通讯录，里面只存了她和老郑的电话，正准备睡觉，又想起了跳水手机上的未读短信，于是她点开了手里手机的“短信”，又点开了“已发送”。

        2月3日08:05:39

        -“若菲，我真的很高兴。我昨晚又梦见你了，这次醒来我不再难过，我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噩梦了。”

        2月2日23:36:14

        -“若菲，我希望高考结束的那一天能快点到来。”

        2月2日23:14:13

        -“若菲，我觉得你就是老天给我的奖励。”

        2月2日23:02:10

        -“若菲，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但是我知道不是梦，因为我还记得你的手在我的腰间，是那么的凉，又变得那么的暖。“

        若菲躺在被子里看着眼前的短信，脑海里回想着这几天她记住的每一张他的笑脸。

        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流到了若菲的耳朵里，黏糊糊的，但她没有伸手擦。

        “谢谢你了老天爷，谢谢你让这么好的男孩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

        “我知道我不能贪心，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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