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竟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极度震惊之下，凌云内心犹如翻江倒海般的情绪最终化成了一句亲切的问候，贼老天的，居然不讲武德！

        “轰隆隆”

        比刚才响亮了数倍的雷声猛然在头顶炸开，吓得她浑身一个哆嗦，而那道传说中都未曾出现过的五彩神雷也在此时到了。

        凌云赶忙收敛思绪，浑身每一个毛孔都严阵以待，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在她满心疑惑之际“视界”中的景象陡然一变。

        天地之间竟然一片灰蒙蒙的，没有花草树木更没有日月星辰，惟有她的意志化身为一缕尘埃游荡在其中。

        没有了身体的束缚，就连视界也变得开阔起来，心随意动之下凌云的“视线”竟然毫无限制的向着四面八方快速延伸，然而这里除了混沌以外还是混沌，就连和她一样的尘埃都没有第二个。

        这，难道是天地未开之时的景象吗？

        像是听到了她心中的疑问，混沌之中竟然缓缓出现一个手持斧子的巨人。

        祂可真高呀，凌云不禁叹道，脚踏地界，头顶苍穹，一不小心举起手来似乎就能把天捅个窟窿。

        像是受够了四周的逼仄，又像是看够了眼前的混沌，巨人摸着头顶的苍穹静立了许久。

        似是福至心灵一般，凌云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巨人突然双手持斧对准天地之间挥出了惊天动地的一斧。

        一声响彻宇宙的巨响过后，弥漫在四周的混沌迅速分开。

        缓缓上升的东西逐渐演变为清气，而后与苍穹合为一体变成了天，那些逐渐下沉的东西则和地界混为一谈成为了地。

        为了让天地从此分开不再合体，巨人便头顶着天脚蹬着地，天每上升一丈祂便长高一丈，沧海桑田不知多少岁月流过以后，天地终于成型，而祂也终于累倒了。

        然而就在祂倒下以后，祂对这个世界的付出却仍未停止。

        祂呼出的气息变成了四季的风和云，发出的声音化作了隆隆的雷声，双眼变身日月高挂在天幕，四肢则成为了大地上的东、西、南、北四极。

        肌肤褪变为辽阔的大地，血液化作了奔流不息的江河，就连祂的汗也蒸腾成了滋润万物的雨露，曾经在黑暗中沉默的世界自此生机勃勃。

        这，便是盘古开天的经过，其中的道法自然让凌云沉醉于其中久久无法自拔，然而就在这时却有一道飘渺之音直入灵魂。

        “尔从何处来？”

        凌云猛然惊醒，一阵微风吹过，地上的小草纷纷弯下身子，似乎那个开天辟地的巨人仍在呼吸一般，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感知，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已经恢复了本体。

        “尔从何处来？”

        没有等到回答，飘渺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的又问了一遍。

        我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连凌云自己都不知道，视为家乡的小山村假的就像一张一戳就破的纸一样，识海里更是没有半点关于亲人的回忆。

        我从哪里来？呵，大概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视线陡然一变，恍惚之中凌云仿佛又回到了天地未开之前，周围是一片混沌，而她的意识也再次化为了一缕尘埃。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周围的混沌便尽数褪去，一个端着洗衣盆的大婶缓缓朝着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这是刘婶，早已模糊在识海里的回忆逐渐清晰，直至最后如同重来般在凌云的脑海里不停回放。

        刚记事时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人也是她，她会在走到村口的时候摔一跤，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却只记得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根本没注意到从她的袖子里滚落了一个馒头。

        而这样的粗心大意每隔三天便会在正午时分发生一次，就连她摔倒的地方和姿势都未曾有过丝毫变化。

        不只是她，村里的三十六口人全都如此，生活作息异常的规律，就连惟一的一条狗也会每隔三天在同一个树下拉一坨大小形状一模一样的粑粑。

        如此诡异的记忆在她踏上修行之路后非但没有越来越清晰，反而十分异常的逐渐模糊，只在走火入魔的时候才会片段式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走火入魔？

        凌云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到底是真的走火入魔还是认知的动摇？

        身为此界之人，她求的便是此界之道，若是对这个世界的固有认知产生了怀疑………

        呵，一声冷笑过后凌云轻甩衣袖，把眼前的小山村挥入了混沌之中，因为她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我从天地之中来。”

        “错。”

        飘渺的声音随即便做出了判决，伴随着这一声“错”，四周的混沌瞬间变成了无数把利刃，伴着“呼呼”的风声尽数向她刺来。

        没有□□上的折磨，更无关于神魂，一刀一刀，竟是全都割在了常人无法看见的求知二字上！

        这一道在传说中都未曾出现过的神雷，针对的，竟是修士的道心。

        几息过后，认知摇摇欲坠，探索也即将崩塌，而凌云却还未想出正确的答案。

        她生于此长于斯，认知自然也来自于这里，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是此界赋予，那来自于天地间又有何不妥？

        问出问题的“人”显然不屑跟她理论，只再次重复道：“尔自何处来？”

        呵，我从哪里来？我从哪里来？

        我如何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

        我？

        我求的，是我的道。

        探索始于我，认知自然也是由我而起，研究是我在研究，得到的知识也是入我之心，我做这一切都是要向着我的道而去，那么我是从何而来呢？

        恍惚之间凌云似乎又变成了天地间一缕尘埃，视线不受拘束的四处游荡，然而向着周围看去，她却只看到了一片混沌，既没有东南西北，更看不清前尘后路，甚至连起始的坐标也无法定位。

        一点灵光似是星辰般在她心中闪过。

        “我从来处来。”

        仅仅是须臾之间，又或许是沧海桑田，“呼呼”的风声停了，道心上的伤痕也尽数消失，似乎还更亮了几分。

        “往何处去？”

        凌云莞尔一笑，看了眼四周的苍茫道：“往去处去。”

        话音刚落，周围的混沌便如阳光下的迷雾般飞速褪去，一时间她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待头顶的劫云化作淅淅沥沥的灵雨之时她才反应过来，渡劫成功了。

        只是如今她已是练气大圆满，如果再修下去岂不是又要攒一次劫雷？思来想去，她还是放弃了修炼的打算。

        但是看着即将落下的灵雨她又着实肉疼的慌，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除非是榜上有名的劫雷，否则一般的劫雷哪怕度个十次八次都不会给一滴。

        正肉疼的咬牙之时，却见落到一半的灵雨竟似全都被一双大手牵引，缓缓流入了一个聚灵瓶中。

        聚灵瓶乃是修仙界常见的法宝，多用于盛装灵液和各种液体形式的天材地宝。

        抬头一看，聚灵瓶像是一颗星星般环绕在之前那位老者周身，而他不知出于何故，竟舍弃了遁术如同一个凡间老人一样缓缓走了过来，仅仅是须臾之间便已到了距她百丈之地，明显是动用了空间之术。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凌云不禁心下一惊英眉紧皱，此人到底意欲何为？

        要知道修士向来对安全的距离拿捏的极严，因为不论是术法还是法宝的攻击速度都极快，若是再有秘术或者神通加持恐怕只要别人念力所及之处都未必安全，是以保持相对的距离几乎成为了修仙界人人都会自觉遵守的常识。

        眼看他越走越近几乎已经到了三丈之地，凌云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前辈出手之恩晚辈铭记在心，来日若有驱使，莫敢不从。”

        她的意思很明白，因果我已经记下了也认账，你可以哪凉快哪呆着去了，没事别在这吓唬我，我现在打不过你所以不敢不从，你要是还不走这番因果我认不认可就真的两说了。

        有几分骨气，凌峰暗自赞道，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住，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小，面前的女子眉眼之间竟若有若无的透出了几丝决绝。

        既懂得知恩图报又非心慈手软之辈，且明知不可为也敢起杀心，若非不知天高地厚，便是心中早有成算。

        凌峰眼中的满意越聚越多，一甩衣袖后他终于如凌云所愿停住了脚步，但是紧接着他的双眼就突然变成了苍鹰般的金色，从上至下把她把扫了一遍之后缓缓开口道：“你可知，你周身并无半丝因果？”

        怎么可能？

        凌云心底巨震，片刻之后却有一种诡异的却该如此之感油然而生，自重生以来便时刻萦绕在侧的危机感，终于找到了原因。

        脚踏实地，莫忘初心。

        这是不惑临死之际留下的践言。

        莫忘初心四个字是让她坚持己道不为外物外人所影响，而脚踏实地她却始终想不明白，直到渡劫之时化为一缕尘埃游荡在混沌之中她才恍然大悟。

        今生非同前世，世人皆有来处，惟有她似一缕浮萍般，看不见前尘，更望不见去路，于万花丛中过却无法沾染半分因果，虽潇洒自在却也无根无据，像是一个异类般为天道所不容，前世今生两道轻烟似的诡异劫雷便是证明。

        可是她有天书傍身，连劫雷的天机都能遮掩的天书，为何会连一个元婴真君的神通都无法阻挡？

        “我这双眼睛，乃是先天本命神通，”凌云的情绪波动几近于无，周身的灵气更是尽数内敛让凌峰捕捉不到半点变化，但也正因如此他才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因为需要用到异常平静来隐藏的只能是惊涛骇浪：“名曰，因果轮回眼。”

        竟是先天本命神通因果轮回眼，怪不得能避过天书的遮掩看出她身上的异常，凌云不禁心下一叹，此番栽在他手里倒也不亏。

        和后天神通不一样，先天神通本就万中无一，而能够有幸养成且使用的先天本命神通，更是仅存在于各大顶级门派藏书阁最最顶层的古籍之上。

        真是三生有幸啊，传说中的传说，竟然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难道真如凌皎所说，她的运气是顶顶顶尖的好那一种？

        一时间，凌云竟有点怀疑人生了。

        不止是她，就连凌峰也有点怀疑人生，因果轮回眼盯着她的头顶瞧了半晌，直到眼中的金色尽数褪去他才缓缓开口道：“没有前世，看不见未来，更无半点气运，虽有数百缕功德傍身，”话到此处，他不禁深深一叹：“你，到底是如何……”

        到底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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