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李齐州在京城是文武双全的少年公子，不论家室还是他个人，他都是公侯小姐说亲的不二人选。

        但再文武双全的李侯世子也敌不过楚王座下的第一死士。

        几十招之后，他咬着牙被压倒楚澈身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楚王。

        血顺着嘴角流出，肩膀的刀伤染红了内衬。

        李齐州满腔愤怒，脑袋嗡嗡作响，他听见楚澈问他：“李齐州，你是谁的人？”

        李齐州没心思搭理身上的疼痛，他听到这句问话轻哼一声，只觉得可笑：“楚澈！我不是谁的人！楚澈我来就是杀你的！你该死！”

        “我只想你死！”

        楚澈：“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

        李齐州，几年前你不是还很高兴我能执掌兵马吗？

        几年前相见，茶楼之中你还和我说，说那坊间传闻‘楚武李文’的传言，甚有趣儿吗？

        楚澈沉声，问道：“为什么？！”

        李齐州看懂了楚澈的眼神，一时之间只觉的造化弄人。

        这人原来还是他想一起亭间奏对的、不熟识却极为欣赏的人啊！

        他垂眼眸，狠声道：“因为公主殿下！因为朝宁公主殿下！”

        李齐州看着楚澈一瞬间凝固的眼眸，悲伤又愤恨：“楚澈！我知道！我知道是你杀了朝宁公主！”

        “所以我要杀了你！”

        “楚澈！你不得好死！”

        朝宁公主周戴言！

        这七个字很快让楚澈会想起几年前，死在他面前那个温柔又明艳的女子，那个他认错的人。

        那个他唯一对不起的皇室之人。

        楚澈扯了扯嘴角，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他想：要是朝宁公主没死，是不是就会幸福美满了？安慈是不是就能好好的留在他身边了？

        他楚澈是不是就不是现如今这般境地了？

        楚澈心中苦涩，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他看着李齐州，突然灵光一动，兴奋起来。

        他半跪在李齐州面前，一把摁住李齐州的肩膀，声音低哑颤抖：“你喜欢朝宁公主？周戴言？”

        李齐州不顾肩膀的疼痛，眼中坚定：“是！”

        他喜欢周戴言，他喜欢她！

        可惜晚了，晚了四年！

        若是当初他勇敢些，在北青使者来京之前告诉公主他的心意，公主也许就不会去和亲！也就……不会死了！

        酸涩的汁水浸润着一整颗心脏，李齐州忍着泪意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楚澈看着愤恨的男子，嘴角的笑容更大了，眼睛也亮了起来。

        这是从朝宁公主死后，他第一次笑，第一次觉得心脏还会产生高兴的情绪……

        “好！“楚澈大笑着上前抬起李齐州的下巴，把一块玲珑血玉扔进了李齐州的嘴巴里。

        异物入喉，李齐州嗓子一堵，还没悲伤自嘲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就听见楚澈说：“那你去见她吧！”

        李齐州心中被茫然填满：什么？

        传入耳朵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虚无缥缈：“如果可以，请帮我对她说一声‘对不起’……是我的错……”

        胸膛被插进一把利刃，可李齐州却感受不到疼，他看着缀满明星的天空，大脑一片空白。

        他像是踩在了云端，竟然在洁白的云朵之上看到七色的阳光。

        逆光转过身来的是他日思夜想女子的容貌。

        她还是那样好看。

        李齐州缓缓的闭上了眼，坠入温暖明亮的阳光之中，没有听到楚澈说的话：“李齐州，我祝你和公主殿下幸福美满……”

        李齐州死了。

        楚澈看着尸体笑了。

        来得及！

        还来得及！

        他还有希望！

        朝宁公主，在下真心希望你和李齐州能幸福美满。

        这样，我便有机会再见到安慈了。

        安慈，来生，你会喜欢我吗？

        “来人！把李齐州的尸体收敛好，绕道加急运往南边，下葬于羽山山脚下。”

        “他的身体不能有任何损伤，万万注意好了，明白吗！”

        “是！”死士应声领命。

        安排好后，楚澈看向前方大杭山的方向诡异的一笑，手轻轻一挥，下令道：“连夜过大杭山，警觉！”

        上天啊，我愿意把余生的寿命赌上，只求换在另外的时空和安慈的相遇。

        老天爷，给我一个机会吧。

        我想见她。

        这天，埋藏在大杭山的人只有两个能回皇宫复命，苍老满腹算计的皇帝摔碎了手边的白玉纸枕。

        愤怒的帝王没想到他的计划会失败，愤怒之下没注意那个成长为高大男子的楚澈没有回领地，而是潜伏在他身边。

        文宁帝二十一年十月三十日，天边云霞是温暖的橘红色，而周盛皇宫充斥着冰冷的血红色。

        文宁帝忌惮的幼虎逗弄着苍老金龙的神经，在老龙还没缓过来之前一口咬断他脖颈！

        那只需要老龙注意的幼虎早已成长为雄壮的巨兽。

        一头疯了的野兽！

        这天，周盛失去了一位功过难以言清的帝王和给周盛打下胜仗找回尊严的王爷。

        百姓看不懂身居高位人的想法和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们只记得这一日的夕阳很美，但皇宫内却是触目惊心的血腥。

        没人知道，为何前途光明手握兵权的楚王爷要入宫行凶。

        这也许永远都只能是个秘密了。

        文宁帝死不瞑目，皇后太子也在惊恐下停止了呼吸，只有楚澈是含笑面对死亡的。

        看着二皇子的断臂，背部受了剑伤的三皇子承担起皇子的责任，让人给太子周晨收尸，让太医给二皇子周熙治疗。

        只有在夜晚的时候，三皇子周照才放松紧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他握着秦苓的手，低声道：“妹妹在地下可以安心了。”

        冰冷的皇宫迎来它新任的主人，站错队伍的大臣看这昔日最没可能登上皇位的三皇子，战战兢兢低下头，向还未登上帝位的皇子行帝王之礼。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太子被杀，二皇子也失去一臂，周盛没有立太孙的先例，这只后背受到刀伤的三皇子是最佳的人选。

        再者，太子府传来消息，太子的两个孩子一死一伤，伤的那个能不能就回来还两说呢！

        众位大臣看着忍痛的三皇子，终于认了。

        也有人心想：此番大乱，三皇子怕是也没心情去找他们之前战队的茬儿了。

        晚上，周照和秦苓对面而睡，闭眼之前，秦苓鼻尖的血腥终于散去，她安慰男人：“很快就会见到言言了。”

        周照愣了很久，轻轻点头。

        秦苓笑了起来。

        虽然不会再记得，但我们还会再见。

        只希望，下一次能有个永远的结局。

        命运的齿轮停止向未来转动，时空分出一条线，伸向无尽的未来深渊……

        然在时空线的那头接连的并不是相同的另外时空，而是时空的再一次的轮回。

        有人被骗了，但对这个世界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故事的一切回到了开始之前，让世界有了不一样的开始。

        周盛，文宁帝十年，初秋雨季。

        凉风阵阵，冷雨淅淅。

        威严凄凉的宫殿肃穆安静。

        明和宫中燃起烛火，给将要降临夜幕的萧瑟人间，坠上几处暖色。

        明和宫偏殿内室

        周戴言睁眼，胸口好一阵疼，意识回笼，看到凑上前来的朱红，她愣住了。

        脑袋乱哄哄的，等看到手上带着的白色暖玉手串，纤细的手指带着粉色，被人精心呵护的很是好看，不再是原来带有薄茧的样子。

        周戴言吞了吞口水，意识到了什么，一个可怕的想法充斥着大脑，又在朱红频频叫她的声音里睡了过去。

        好累啊。

        周戴言脸色苍白，阵阵冷汗，白嫩的小手捂着胸口，攥紧了衣衫，双眉紧蹙，好似疼的很。

        朱红惊讶，十四岁的年纪慌乱不已，撑起大宫女应该有的样子，她没有怠慢，让人端热水给六公主擦汗，让翠柳拿着牌子请太医，让人去告知端妃娘娘。

        翠柳和一个小公公急忙出门，朱红趴在公主身边安抚，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公主的背。

        “公主梦魇了？不怕不怕……”

        声音温柔，像是一位知心和善的大姐姐，朱红嘴笨，嘴里的几个词翻来覆去的说，等给公主擦了冷汗，端来冷茶，这才松了半口气。

        六公主皱着一张嫩白的小脸，冷汗连连，像是梦到了什么，双眉紧蹙，接着小声啜泣，落了泪。

        泪水像是晶莹剔透的珠子，吓坏了服侍的人——六公主不受皇帝宠爱，但养母端妃娘娘和三皇子很是看重啊！

        再者，那个公主能像是寻常孩子那样在自己的父亲怀里撒娇讨乖？

        “公主，公主！”朱红急道。

        在朱红急得冒汗的时候，端妃娘娘来了，她一身暖色长裙，首饰简单，简单好看的发髻上只带了玉的头饰，是个温婉的美人。

        端妃娘娘带着一丝儿雨气进了偏殿，进来就问：“六公主怎么了？你们这些人怎么照看的？！”

        几声轻微呵斥，端妃等身上的微微寒气散尽，才凑上前来查看，眼内温柔无比。

        周戴言醒来的时候，模糊之间听到细碎的声音。

        声音沉稳有力，好像似曾相识。

        “……娘娘放心，药物温和，不会对公主有影响……”

        周戴言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是刘太医。

        刘太医当太医已经十几年了，当年周戴言的亲生母亲怀周戴言的时候，这位刘太医还给开过安胎药。

        刘太医也是周戴言见过次数最多的太医，以往有了什么小病小灾的，都是刘太医前来，日常的平安脉也是刘太医来。

        是老熟人……所以自己没死吗……

        脑袋昏沉，周戴言没有思考的力气，于是再次掉进黑暗的深渊，她觉得自己在下落，好似掉入一个无底洞……

        同一时刻，趴在书桌上的李齐州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从模糊到清晰，李齐州不敢置信！

        他还记得脖间的冰冷，但如今更多的是骇然。

        ——他没死？！

        李齐州摸了摸脖子，冷汗在手背炸开一朵细小的水花，等思绪清晰他剧烈跳动的心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真的没死！

        等李齐州叫玄墨进来，才弄明白如今竟然是文宁帝十年！

        时光回溯？

        灵魂跨越时空？

        李齐州瘫坐在椅子上，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玄墨下去，他狠狠的舒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感谢上天，让他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公主，不知现在的你怎么样了。

        李齐州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高墙，像是能看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轻轻的笑了。

        思念化成红线，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红线慢慢飘扬，穿越重重高墙栅栏，像是穿越前世的重重记忆，历经艰苦，终于碰触到他脑里心里的那个身影身上。

        一颗鲜红的小红痣在女孩儿颈窝间形成，周戴言心脏猛然一跳，突然惊醒。

        下落的感觉消失，她迷茫的看着雅致精美的床帐，好久回不过神来。

        朱红上前喊公主之时，周戴言朦胧间看到朱红脸上不存在的血迹，惊讶骇然之际又陷入昏睡。

        黑暗之中，她好像看到了一束微光……好安心……好温暖。

        命运的齿轮停止转动，剧情被摁下暂停键。

        世界管理局

        工号分别为5728和4837的两人看着闪烁的红色的警报器，纷纷皱眉——发生了什么！

        还没到小说开始，怎么就有人觉醒了？！

        这和之前不一样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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