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彼岸曼殊沙华

“你哥哥在里面应该没问题吧？”文小溪不安的盯着台上，紧张的说：“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总感觉有些不安。”

“我相信我哥。”

虽然方璇儿回答的干脆，表情却是紧张得很，两只小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弥漫的水雾。

雷青鳞低声问道：“啸哥有没有对付幻术的手段？幻术予能对于战斗来说，实在是太作弊了。没有实质伤害，但是有些幻术却可能让对方产生心魔，甚至自我了断，堪称杀人于无形。”

然后叹了口气，又说道：“要是方啸能有墨云翻那样的予能就好了，这一场就肯定没悬念了。”

“哥哥……”

方璇儿没有回答雷青鳞，只是心中默念，希望哥哥能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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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啸轻松跃过面前的河流，几步走到红色妖花的前面。

这朵花虽然异常美艳，却给也给方啸带来了巨大的不安感。不敢接触，方啸只是围着花朵，绕着圈观察了一番。

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意外的，却觉得自己的五感好像有些恢复了。

正当方啸准备趁着观感的提升，努力寻找藏匿的师小艾之时，突然间感到一阵恍惚，在脑海中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眩晕感，随即身体不受控制的仰面跌倒，仿佛被推到了另一个场景之中。

“哥哥……哥……哥……”

方啸扭过头，看见妹妹幼小的身子，蜷缩在了自己的身边。

自己好像身处一间破败的瓦屋，角落里堆满了茅草。对面的墙上挂着一盏油灯，屋子四面漏风，吹的油灯微微晃动。

“这是什么？为什么妹妹看起来好想回到了三四岁时的样子？”

方啸想爬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使不上一点力气。

妹妹在自己的身边，头上伤口的血液，顺着额头往下流，有一些已经和着泥土，结了痂。

妹妹的嘴角也全是血迹，眼神涣散，已经失去了光彩。

外面的脚步声，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那个小女孩已经气若游丝，就别管了了，咱们杀了那个男孩就撤。虽然对这么小的孩子动刀，有点下不去手，但是命令就是命令，来年偷偷给他烧柱香就是了。”

方啸心说，没猜错的话，说的那个男孩就是我吧。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方啸努力着想挣扎起身，但手脚被捆，根本动弹不得。

两个手提尖刀的大汉走进屋来，看着倒在地上的方啸，说道“小子，别怪我，要怪就怪生错了人家。方家的人，留不得。”

“为什么！我和你们有什么仇吗？”方啸扭动着身子，眼里好像喷着火，做着最后的挣扎。

“哎……本不该讲，但是，说清了或许你们就能安心投胎了。下辈子投个安稳人家吧，别怪我们。”面上满是刀疤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继续道：

“你们爸爸也要死，上面做的决定，违抗不得……杀你们只是为了斩草除根。兄妹俩路上做个伴儿，别怪叔叔。”说罢，刀疤男攥住尖刀，就向方啸捅去。

就在这个时候，本应虚弱的倒在地上的方璇儿，却突然扑在了哥哥身上，用小小的身体挡住了那一刀。

刀尖刺穿了方璇儿的身体，鲜血顺着刀尖流了下来。

“璇儿！！！”

幻象中的方啸，看到方璇儿被刺，就算思维隐约告诫自己，这是幻象，但依然感觉无比真实。

“这一幕，别让我再想起来啊！”方啸狂吼着，瞬间运起全身仅存的力量，彻底暴走。

迷雾中的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但转瞬又好像被涂抹的干干净净。

方啸心中只剩下四个字：“不可原谅！”

「水云乡」中的方啸，幻象里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仿佛身影缓缓重叠在了一起。

却见他身形暴涨，仿佛撑破了束缚，然后猛的一跃而起，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左手一把握住刺在方璇儿身上的尖刀，右手运起「碎乾坤」一掌掌的轰向了面前那人的身躯。

“够了！方啸！稳住心神！住手！”

恍惚间，方啸只感觉有人在冲自己大喊，自己右手的攻击也被人化解，手腕随之被紧紧锁住，而躯干被一个柔软的身体抱住。

一阵头晕目眩，随即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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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啸睁开双眼。

雪白的天花板，夕阳的余晖暖暖的映在上面。

自己好像是在医院里？身边围坐着方璇儿、陈虎、雷青鳞和白云非？

这个组合让他有点没看懂，前三个还可以理解，为啥白云非也在。

方璇儿看着哥哥，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关切的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啸努力的想回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晕倒后的记忆完全一片空白。

“好饿……”

方璇儿闻听立马递上食盒，方啸也顾不上许多，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把目光转向白云非，刚要说话，却见白云非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恭谨的说道：“个人比试是我们完败了，同时要向你认错，事情的发展的确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只能说万幸没酿成大祸，否则我也难辞其咎。”

方啸心中依然是有些不解，随即让白云非详细描述下。

原来当时方啸在水云间中看到的红色妖花，正是张玖玉的予能「彼岸曼殊沙华」，而这个予能是让被施放者，产生他最惊惧的幻象。

这个幻象可以是人，可以是物，也可以是场景或者事件。

所以方啸在看到红色妖花的一瞬间时，其实已经是中招了。外加上张玖玉的哥哥张洞涛，予能是「清露苦艾」，这个予能的效果比较微妙，被称作「清醒的沉醉」。

它的效果会让被施放的人，五感和思维都提升，但是提升的过于迅猛，这个效果会造成被施放者精神的恍惚。

就好像，一个人突然猛吸一口超浓缩风油精，那味道会直窜天灵盖，很刺激但又让人觉得整个三魂六魄都懵了。

所以在方啸先是中了「彼岸曼殊沙华」的招，之后，张洞涛适时的对他施放了予能，方啸当时整个人的状态便已然完全沉浸于幻象了。

本来，按照白云非的剧本，故事到这里就可以完美落幕了。

时间一到，方啸失败，两校战平。

但是事与愿违，总有人会搅局。

这个人就是师小艾。

师小艾见方啸已然被幻术攻击的，整个人迷失在了幻境里，就想趁机偷袭方啸，转守为攻。

她觉得，如果直接把方啸打败，这一战算作一院的胜利，从而最终获胜，也未尝不可。

便只是眼神示意了一下一院台上几人，也不顾一直观察战局的白云非的阻拦，一掌便直直的拍向方啸胸前。

虽然二段的一掌，就算打中，对五段也是不疼不痒。如果方啸只是昏迷，她这一掌只会毫无效果，无功而返。

但是，活该她倒霉，幻境中的方啸，看到妹妹被刺，突然暴走了。

方啸直接下意识的伸出左手抓住了她右掌，右手夹杂着诡异的螺旋气劲，一下下的轰在了师小艾身上。

要不是「水云乡」以及「彼岸曼殊沙华」限制了方啸一定的行动能力，可能一掌就能废了她。

见状不妙，廖铜川和几个老师飞速奔来，才及时的阻止了方啸，救下了这个偷袭的倒霉蛋。

“她还好么？”方啸翻了翻白眼，问道。

虽然没觉得丝毫愧疚，但毕竟对一个女孩子下了这么重的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左手小臂骨折，肋骨断了几根，内脏被震伤多处……万幸，还活着。”

方啸听完轻叹一口气，也就不再多说。

这时雷青鳞凑了上来，问道：“啸哥你在里面看到啥了，让你这么疯狂？”

方啸抬起右手，几根手指搓着自己的额头，说道：“最不愿回忆的事，不是太想说。”

见方啸不愿多说，众人也不再继续问，而是静静的坐在方啸身旁。

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方啸看着众人道：“不对啊，演武结束不应该是回学校了吗？你们怎么还没走？”

陈虎看着方啸说道：“你都这样了，我们怎么走？因为不确定你的状态，我已经和廖将军说了，我们留下来照看你，然后看看情况，让我姑父找人把咱们接回去，刚才来接的人已经到了。”

“那他呢?”方啸一指白云非。

却见白云非笑嘻嘻的说：“没事没事，我家人也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本来我今天也是不回一院的。”

方啸随即也就不再多问，向众人表明自己的身体完全无碍了。随后示意方璇儿把自己的衣服拿来换上，然后看自己的集训用品也被打包好了，便随同其他人坐上了返回的车驾。

等回到学校，走进一年级寝室的院落，方啸感觉似乎一直被人围观着，众人看到他的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

方啸也懒得搭理，径直走到了自己寝室门口。推门进去，见其余三人都在。

看到方啸回来了，罗哲和卢忠义直接就冲了过来，嘘寒问暖一通，关心了下方啸的身体状况，然后就一直赞叹方啸「武功卓绝」。

罗哲凑在边上说：“方啸你也太猛了，把那个二段初阶的师小艾，攥在手里跟攥个布娃娃似的，在那一顿胖揍。说真的，都怕你直接给她打死了。”

“真的，打那个梁凉也是让人大呼过瘾，我当时看到那一幕还以为自己做梦呢，直接让罗哲给我一下，让我清醒清醒。”卢忠义越说越兴奋，吐沫星子喷了好远。

“转着圈往前飞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太狠了。”

“而且说的话也牛啊，直接就冲着一院所有人说，「醒来告诉他，我要抽他个大嘴巴」。不服？不服也得挨着！”罗哲兴奋地边说边手舞足蹈。

方啸暗到，明明是陈虎的话，我只不过是复述，这哪是自己这种斯文人该说的。

宿舍里只有谢健在那一动不动，方啸也懒得理他，直接躺在床上准备练一遍功，就睡觉了。

“白天的比试，对身体太伤了，主要那些环境太折磨了，让人心力交瘁”躺在床上，方啸一边在体内周天运行着内力，一边脑海思考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虽然军训完了，但是明天开始，就是正式开学了。而且明天还有一档子事，就是要去之前答应了武江和金黎，去那个社团看看。

最近还要去找一下两个师父，有些东西必须得搞清楚。

“有时间没见师父们了啊……”随着脑中的思绪慢慢淡化，方啸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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