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吃大锅饭的第一天

哪怕是前一天折腾到大半夜，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时，小锦云还是强忍着困意揉着眼睛和锦秀一起起了床。

        “云儿，你怎么起来了，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锦秀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使劲揉眼睛的小妹，有些无奈。前两天还整天恹恹地躺在那里不愿动弹，饭也不怎么吃，可把她给吓坏了。今天怎么又这么早就起来了？

        “姐姐，我要跟你一起去吃饭。”小锦云托着还晕乎乎的脑袋，跟锦秀说出了惦记一晚上的事情，就是去大食堂吃饭了。

        “现在还没有饭，姐姐要去干活了。云儿再睡一会儿，等天亮了才有饭吃。”锦秀好笑的看着锦云一点一点的小脑袋，又把她按回了茅草堆里。看来云儿这两天没怎么吃饭，是真的饿坏了。她要快点去干活，早点结束带云儿去吃饭了。

        锦云很想起来跟在姐姐去干活，但是抵抗不住生理的困倦，一躺下来更迷糊了，毕竟她现在还只是个四岁的小宝宝。

        锦秀看锦云倒在茅草堆里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赶紧拿起镰刀，背着背篓出了门。

        锦云第一次为了吃饭早起的奋斗宣告失败。

        锦云再次被叫醒，太阳已经洒进来屋里，锦云知道肯定已经不早了。

        锦云连忙爬起来扯扯自己身上睡皱了的小褂，又用姐姐已经打好的水洗了一下脸。没有看到毛巾，锦云也不想擦了，现在天气比较热，甩甩头用不了两分钟就能干了。

        抱起锦秀拿给她的小碗，锦云跟着姐姐的身后，满怀期待的向村里的大食堂出发。

        张庄的大食堂是由五间大瓦房和一个青砖大院组成，样式挺古旧的，锦云猜测可能是以前遗留下来的宗族祠堂之类的建筑，和现在村民们的土坯房差别很大。但是这房子再大也装不下全村上千人吃饭，所以大食堂只有做饭和打饭的功能，并没有可以吃饭的座椅。

        锦云两姐妹到的时候几个打饭的队伍已经排了老长，锦秀连忙拉着她排在一个全是小孩子的队伍后面。

        锦云一边跟着姐姐缓慢地往前走，一面打量着四周的人群。锦云发现周围很多人的视线也都有意无意的扫过她们姐妹俩，有好奇，有善意，也有厌恶。

        锦云默默低下头不再四处打量了，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她和姐姐的处境，也不清楚和周围这些人的关系，她没办法一一分辨周围人目光的含义。这个村住着应该不会太安稳，锦云猜测。

        给她们打饭的大婶儿倒是没有什么区别对待的表现，根据锦云观察给她们俩的饭和同龄人的量差不多。

        打完饭又要往回走。锦云把碗整个抱在怀里，小肚子也在下面使劲顶着。她也不想用这么尴尬的姿势，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但是现在的身体细胳膊细腿的没有多少力气，只一个碗的重量对她来说已经很重了，别说现在还装了半碗的饭。而且食堂和她们现在住的牛棚跨越了半个村的距离，以两个小姑娘的脚程最少要走上十五分钟。

        艰难的回了家，锦云在姐姐的帮助下把怀里的往放在牛棚里她们两个唯一的家具———一条长凳上，锦云才卸下提着的那口气，之前担心自己力气小抱不稳碗，锦云一路上都没敢放松过。

        大大的碗里盛着小半碗的玉米面菜糊糊，看着里面放的应该就是红薯叶。手里的小窝窝是黄色和灰色掺杂的面做到，只有个鸡蛋那么大，村里的小孩分的窝窝都是这种小个的，大人们分的才是锦云以前常见的大小。

        研究了半天锦云也没搞清楚窝窝头到底都是什么面混合在一起做的，把它放在最里咬了一口，粗糙的口感让锦云皱起了眉头。把一小块窝窝在嘴里反复咀嚼，用了三分钟才勉强自己咽下去，两颊的内壁已经被粗糙的窝窝磨的发疼，嗓子也被磨得发痒。

        锦云干咳了两声，连忙趴到碗边抱着碗喝了两口糊糊往下顺一顺。

        “姐姐，给你吃。”锦云不想再跟自己的嘴和喉咙过不去，无奈的把手里咬了一口的馒头给了身边的锦秀。

        “云儿，你不吃窝窝撑不到中午就会饿的。”锦秀很担心自己的小妹，爹给她们留下的红薯已经吃完了，这两天她打回来的饭小妹也只是喝两口汤。原本圆润的小脸才回张庄这一星期就已经瘦的显出了尖下巴。

        但是看着妹妹那么艰难的吞咽，噎的小脸通红，锦秀也很难过。以前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她们吃的也都是玉米面的饼子，村里做的这个窝窝头里是一小半的玉米面和一大半的黍黍面，的确硬邦邦又粗糙的很难咽。但是现在能吃饱就很不错了，哪还有挑食的条件？

        锦秀红着眼睛咽下心里的难过，拿过锦云的窝窝头，一点点的把它掰成花生米大小的小块，泡在了锦云的碗里哄着她。“云儿泡软了再慢慢吃。”

        “好。”看出了面前姐姐的难过，锦云乖乖的应答，没有任何的反对和哭闹。

        这两天都是姐姐锦秀在照顾自己。这还只是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在锦云原来的世界，这是个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年龄。现在的锦秀姐姐不仅要跟着大人一起下地干活，还要照顾自己这个小妹妹。锦云不想给她增添更多的压力，想着尽量能把自己照顾好。怎么说她内里也是个二十出头的成年人了，应该比这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有担当才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立志要给姐姐减轻负担的小锦云在外面已经打起上工铃的时候，还在和她那半碗菜糊糊泡馍奋斗。

        “云儿慢慢吃，不着急，姐姐先去上工了，碗留着姐姐回来再洗。”锦秀匆匆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上工可不能迟到，否则村里人又有话说了。

        锦云还来不及说什么，姐姐已经出门跑的没影了，锦云无奈只好埋头继续和碗里的饭做斗争。

        等锦云吃完早饭，太阳已经快来的正当中了。

        锦云无奈，以现在这个身体的状况，想帮姐姐干活减轻负担就不要想了，只能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找点吃的了。

        锦云端着自己的饭碗来到屋外，想找点水把碗给洗了，不能真的等姐姐回来洗吧！

        这个家里所有的厨房用品只有一个木盆两只碗。锦云无奈的拖着木盆来到牛棚前面不远处的水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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