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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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英会过后,朝野上下都在等待禁中的处置。酒楼茶室、瓦市铺子里士人云集,义愤填膺地猜测朝廷会做何应对。其实未必是关心官家的安危,而是大家在销金窟里浸淫久了,巨变带来当头一棒,高位者人人自危罢了。
费无忧下了三道旨意。
第一道谕旨是罢黜度支使钱玉的官职,命其在家中闭关思过,具体量罪交由三堂会审。
谕旨一下,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舆论哗然。钱玉受北境商贾贿赂为他们揽下修建神观的原料供应,引起京城与杭南商贾的极大不满,杭南已多次向禁中呈递要求严惩钱玉的奏疏,统统被费无忧镇压。不惩办邓恩慈便也罢了,毕竟没有证据,但钱玉为什么仅仅是停职查办?于是官家与度支使之间的风流往事被翻了出来,人们不敢对费无忧破口大骂,只得纷纷指责钱玉是“红颜祸水”。
第二道谕旨也是罚,侍卫亲军司与殿前司护驾不力,两位禁军统帅被官家在早朝当着百官之面狠狠数落,各减了三成食禄并轮流禁足。至于他们意图行刺一事反倒被一笔带过,此事也无人深究,混迹官场的精熟者心知肚明,这哪里是刺杀,分明是三司把皇帝当靶子,互相给对方吃挂落。
费无忧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因为他深谙平衡之道,侍卫亲军司与殿前司眼下哪个都不能倒。
但是,他收到了费良辰的提醒,开始有意疏远邓恩慈。谕旨下达的当日,费良辰高高兴兴领罚禁足,在家中睡了自打上任殿帅以来的第一个回笼觉,徒留费无忧与邓恩慈彻夜难眠。
第三道谕旨姗姗来迟,是姬圆被选为画院待诏的旨意。但是这位凭空冒出来的“苏芸”姑娘并未引起朝野注意,百官正忙于站队,和钱玉撇清关系,一个小小的画师比起身家性命,实在微不足道。
唯独没有关于陈双鲤的旨意。
费无忧有意提拔他,但立即遭到以严蕴荣为首的文武百官反对,原因很简单——升迁过快,于朝纲不稳,实为不宜。
都虞侯再晋官便是都指挥使了,陈双鲤若成为步军司都指挥使,那苍梧国便有了两位二十三岁的禁军统帅,年轻将领占据京城核心兵力的半壁江山,此种局面前所未有,会引起诸多守成之臣的不安。
更何况若是让陈双鲤当了步军司的一把手,那邓恩慈的权柄就被卸掉了一半,所以关于陈双鲤升迁一事,侍卫亲军司内部首先就存在巨大分歧。
也不是没有人表示支持,毕竟有费良辰这个升迁速度堪称百年一遇的现成例子摆在那里,陈双鲤凭什么不行?
“就因为你不是皇子?”陈铭恨得牙痒痒,“当年太|祖收复杭南,是陈家招安士绅,让杭南免于战火。陈家立下汗马功劳,却被他们排挤出朝堂,费良辰算什么东西,顶着个皇子名头的空壳罢了,便是坐吃等死也能位居我们之上!”
陈双鲤今日穿一件芽黄色祥云纹的襕袍,跪坐在竹席上点茶。他不紧不慢地用筅搅动茶水,直至建盏内浮起鲜亮的色泽。
素白道袍的女子径自端起一盏享用,悠悠道:“急什么,你大哥虽然未得升迁,但已在官家跟前露了脸,他应当是认出了陈公子,往后一切便顺风顺水了,还愁一个区区步帅的位置么?”
“话虽如此,”陈铭还是不忿,“大哥苦心谋划,得到的赏赐居然只是些金银绸缎,官家这些日子也晾着大哥,这算什么意思!”
“这你就不懂了吧,”白衣女子道,“陈公子眼下不宜太出风头,这会儿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那两位统帅呢,先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留你大哥安安稳稳韬光养晦,对官家来说岂不两全其美?”
她说着向陈双鲤抛了个媚眼:“要我说让你弟弟北上还是早了些,小公子年轻气盛,心思也浅,没人在一旁耳提面命,指不定会捅出乱子。”
陈铭气得跳脚,正要争辩,陈双鲤淡淡的眼锋扫过来,两人齐齐住了嘴。
日光变做薄纱披在他肩头,陈双鲤坐在一片暖黄的光晕里,身后是翠绿的竹篾,衬得潇潇身影生机盎然。
他似乎一点也不恼,并不拘泥于一时得失。他要做的是放长线钓大鱼,就如这点茶,只有在最恰当的时机注水击沸,才不算枉费了上好的小龙团。
陈铭盯着他沉着的脸,忽然觉得陌生,心中渐渐有了一丝慌乱,不禁说道:“大哥,要不咱们回杭南去吧?你不是也说过,其实你不想来京城,最喜欢的还是杭南的山水吗?咱们像以前一样赛马打猎,帮父亲打理家业,这不好吗?”
窗外秋风拂过,落叶飘进茶盏里,陈双鲤将其端起来倒掉,并不回话。
陈铭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自从大哥入京后,昔日活泼跳脱的模样便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他陌生的端稳。
“凌霜姑娘说得对,你还是在我身边多呆一阵,磨磨性子吧。”
“真的?!”陈铭眼睛一亮,他就知道大哥心里还是舍不得他!
凌霜耸了耸肩:“不过我得提醒一句,你确定他留在这里不会误事?北境因着钱玉受贿被揭发,原有商户必定会遭受打击,这么好的机会,不给你们陈家开疆拓土?”
陈双鲤勾了勾唇角:“钱玉未必会落马。”
说得也对,那个狐媚子跟官家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谁能笑到最后,还真说不准!
“你别后悔就成了,”凌霜道,“我拜托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陈双鲤云淡清风的面容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凌霜眼尖地捕捉到他的惘然,不由咋舌:“不是吧,陈大公子,你若是再这么拖下去,我可要怀疑你心悦那个姑娘了!”
陈双鲤沉下脸:“你放心,她身上还少着半块玉佩,一时半会儿不会去天山教。”
“我要的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凌霜一手托腮,凤眼来回扫视着他,“本姑娘要她永远也不能回天山教,你最好趁早把那半块玉佩也毁掉,省得我夜长梦多。”
陈双鲤轻嗤一声:“她母亲不是天山教的人,照你们的规矩,血统不纯正者没有资格继承掌门人的位置,你急什么?”
“我当然急啊!”凌霜嫌这道袍宽大,沾上了茶水也懒得拾掇,湿哒哒散开在梨花木的小几上,看得陈氏兄弟直皱眉,她却挑着弯弯的柳眉,浑不在意。
“她是血统不正,可我连血统都没有啊!”
·
是夜,雷雨交加。
姬圆掩好门,把温过的药酒给姚允山倒上。先生来到京城后居然水土不服,病了一场,躺在竹席上望着天花板,沉沉叹息一声。
“阿圆,楚昭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姬圆跪坐着,神色茫然:“大理寺请了江湖中人相看,据说是中了天山教的蛊。这件事上报到官家那里,听闻他气得吐了血。邓恩慈顺势把刺杀官家的那位侍卫亲军司将士扣上中蛊的帽子,自己也摆脱了嫌疑。”
姬圆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天山教,陈双鲤的身后是天山教?楚昭又是什么时候中的蛊?
寒意渐渐冻结心脏,她忽然想起陈双鲤说费良辰是费无忧准备献给天山教的祭品,所以陈双鲤出现在京城真正的目的,是带走费良辰吗?
可楚昭又有何辜?!
姚允山勉力看她一眼,姬圆挺直着脊背,两手垂在膝头,跪姿标准得像用铁尺量过一样,这是他训练多年的结果。姚允山执着于培养姬圆的韧性,在他眼中,这孩子时常像一叶孤舟,他希望姬圆能凭借这股韧劲在她喜欢的地方扎下根去,从此不再漂泊。
“楚昭那孩子,可惜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姬圆很想去天山教看一看,直觉告诉她那个神秘的地方有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她一没有完整的玉佩,二来需要破解《万里山河》的谜题,目下动身实不适宜。
“楚昭这笔账,先记下。”姬圆冰冷的眸子闪烁着寒光,倔强的眼神让姚允山恍惚间想起当年他把姬圆捡回来,小小的女娃娃,醒来后只是哭,哭累了便一言不发地蜷缩在黑暗里。
很奇怪,那时的姬圆没有眼睛,但姚允山就是觉得她当时的神态应该与眼下别无二致,都充斥着一种遭受背叛的孤冷。
姬圆给自己筑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高墙,姚允山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对她要求那么严苛,这单薄的肩背若是偶尔也能放松下来,再或者,有另一个肩膀可以让她安心依靠,那该多好。
姬圆头上一沉,她自孤独的沉溺中惊醒,姚允山轻抚着她的头,说:“阿圆,记住你要走的路,不要被有心人扰乱心智。你做得很好,知道以大局为重。但难过也可以说出来,你会伤心,说明你尚能感受世间苦乐,不枉在红尘中走一遭。为师瞧不上天山教宣扬的无欲则刚,人就是因欲望活着,有欲望便会有痛苦,所以伤心不丢人,明白吗?”
姚允山躺在榻上咳了咳,花白的胡须里蓄出一丝微笑:“你还有先生呢。”
姬圆一愣,眼眶在顷刻间红了。
姬圆随着年纪渐长,几乎不怎么流泪,但姚允山还是一见她哭就不知所措。这丫头小时候一哭就不吃饭,愁坏了姚允山,他端着勺子追着姬圆满山跑,喂个饭需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总之就是见不得她掉眼泪,自己老了,喂不动了,姬圆要是又不吃饭,谁来哄她?!
姚允山被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震惊了,必须要岔开话头!
姬圆对先生九曲十八弯的内心变化一无所知,只听他突然凶巴巴地质问:“集英会那天晚上,你去谢府了,是不是?!”
姬圆被一棒子从方才那点温情中打醒,硬着头皮道:“没有。”
“还敢撒谎?”姚允山冷哼一声,“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死对头要救,禁地也要闯,打量我不知道?”
他一时气没喘上来,不住咳嗽,姬圆忙替他顺气,也不打马虎眼了:“先生莫怪,学生那日在集英会目睹了费良辰设局打击邓恩慈,他或许是牵制四大奸臣的关键,谢府又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这才出此下策。”
姚允山叹了一声:“为师没有怪你,只是你如今与费良辰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他掩护你,你搭救他,真的只是彼此利用?”
姬圆一脸莫名:“当然是啊,先生何出此言?”
姚允山仔仔细细打量姬圆的脸,传闻中二皇子风流倜傥,迷倒京城无数闺中少女,这丫头不会也着了道吧!
可是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在这张纯质的脸上找不到任何春心萌动的痕迹,于是松了口气:“为师听闻费良辰是风月场的老手,怕你被他拐骗。”
姬圆心说先生误会了,凭她这三个月里在青山楼的观察,费良辰风流的名声多半是被青山楼坑害的,要说他身边当真美女如云?也不见得,反倒时常一人独自来去,有时就连渡琼也不在身边。
比起费良辰,她更关心另一件事,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可否同我讲讲,谢家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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