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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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圆醒来时,几乎要以为自己躺在锦绣丛里。
身下的床褥软绵,身上盖着顺滑的蚕丝被,床幔将外面刺眼的阳光滤得暖融融的,床头瓷瓶里插着几枝黄澄澄的桂花,室内香气宜人。
但是姬圆并未觉得舒服,她撑起身子,警惕地打量着这间奢华又不失雅致的寝室。
她习惯了跟着先生颠沛流离,这些年住的是茅草屋,睡的是硬板床。姬圆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不敢让自己过得太舒服,所以即便住进青山楼,她也特意请求苏诗曼把她的屋子布置得简单些便可。这等大户人家的闺房,永远不会是她的栖息之所。
小腹还是有些酸痛,不过比晕倒时好多了,她掀起被子,雪白的脚踝堪堪要露出来,在看到推门而入的潇潇公子之际,硬生生缩回了被子里。
“你醒了?”阳春三月般清透的声线稳稳传来,陈双鲤亲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用青瓷盛着一盏银耳红枣汤,还是那少年般纯嘉的笑脸:“郎中说你信期受寒,身体需好好调理。现在感觉如何了?”
姬圆死死盯着他,想从这张脸中瞧出哪怕一星半点的算计和阴狠,但端详良久,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只有满满的无辜。
姬圆没来由地想起还在禁足的那个人,虽然也许和陈双鲤一样不怀好意,但算计得坦坦荡荡,彼此之间也没有如眼下这般刻意营造出来的温情。她宁愿和费良辰那样浑身带刺的人正面交锋,也不愿同陈双鲤这般把虚伪刻进骨血里的人打交道。
陈双鲤察觉她神色有异,今日这双灰色的眸子里凝着厚重的冰,比初见时更加寒冷。
“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银耳红枣汤端到她面前,姬圆却移开了视线,开门见山道:“为什么要谋害楚昭?”
陈双鲤舀汤的手一顿,神色里终于带了一点探究:“你……都知道了?”
姬圆在京城呆久了,已经学会在满目黑白中观察大家的眼睛了。她惊讶于陈双鲤平淡的反应,他不像一个被揭开面具的人,神色坦然地让姬圆有一丝心慌。
“你的目标是什么?是当步帅,还是杀掉我身边的人?”事到如今,姬圆觉得陈双鲤八成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也懒得掩饰。
陈双鲤抬手想喂她喝汤,姬圆不应,只是倔强地看着他,他只得将碗搁回托盘,和声道:“你说得都对,也都不对。”
姬圆愣住,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痛快。
“什么意思?”
阳光打在他柔长的睫毛上,陈双鲤正视着她,十分认真地说:“我的确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杀了他们。但是姑娘,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杀了你。”
姬圆听了直皱眉,她脑中嗡嗡作响,谁在意你要不要杀我?现在重点是这个吗!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姬圆不知道先太子党与陈家有什么渊源,难不成仇还能大过费无忧?
陈双鲤不答,只是温柔地诱哄她:“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吗?我不会拦着你破解《万里山河》,你只安安心心做你想做的事就可以了,其余都不需要你担心。”
姬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陈双鲤越是温柔,她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我和他们是一样的,”姬圆冷静地说,“你不杀我,只因还需要我破解《万里山河》。若我猜得不错,一旦我找到了宝藏所在之地,也会是和楚昭一样的结局。”
完全正确。
这就是陈双鲤原本的计划,接近姬圆,取得她的信任,然后借她之手找到宝藏再铲除先太子的余党。但是陈双鲤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有一些微妙的情感左右了他的计划,他怔愣片刻,竟分辨不出这古怪的心境从何而来。
他生长在富庶的江南,见过无数温婉娇嫩的大家闺秀,姬圆和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她冷淡又疏离,用斗笠小心筑起重重心防,却依然怀揣着一颗侠义心肠,既不愿欠人情,又处处为旁人着想。
陈双鲤曾经不懂为何会在面摊初遇时便被姬圆牢牢吸引了视线,在这一刻他忽然奇异地明白,姬圆身上有一股荡气回肠的江湖气,那是他年少时的梦,是他可望而不可得,亲手打碎的镜花水月。
姬圆见陈双鲤不说话,只当他是默认了。她沉默地收起最后一点失望,起身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女不多叨饶了,告辞。”
陈双鲤回过神,下意识攥住她的手臂:“你身体还很虚弱,留下多调理几日吧。此地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
姬圆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出来,语气淡漠:“不必了,青山楼每晚都要点人。我消失了一夜,已经不好交代了。”
陈双鲤一怔,愧疚顿时涌上心头。对女子来说,身家清白是何其重要,在外不明不白地过了一夜,回去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对不起……”
“不必,”姬圆知道他在想什么,“公子若觉得我在意那些流言蜚语,那便是低估我了,清不清白我自己清楚,不需要旁人相信。”
她话说得决绝凛然,陈双鲤却无端有些心痛,这该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会对周遭人不抱以任何期望的?
姬圆转身要走,陈双鲤叫住她:“离费良辰远一点,他在利用你。”
姬圆回眸,讥讽道:“像你一样?”
其实陈双鲤说得不错,他二人在对待姬圆时本质上没有区别。但对姬圆来说,她从一开始便知道费良辰要将她当作棋子,是阳谋,而陈双鲤不同,他是自己入京后第一个伸出援手的人。姬圆嘴上不说,但心里的确希冀过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可惜都是泡影。
姬圆头也不回地告辞,陈宅房檐上坐着的陈铭盯着陈双鲤萧瑟的背影,发愁道:“要坏事,大哥这是对那姑娘上心了,可又偏偏做了伤害人家的事,以后可怎么办!”
凌霜不以为意,吐掉嘴里的草尖:“他自己选的路,当初就该预料到会有一个接一个的人离他而去。这个姬圆只会是他过客中的沧海一粟,往后习惯便好了。”
陈铭不说话了,看起来心情比陈双鲤还差。
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也包括他吗?
恐惧蔓延四肢百骸,陈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陈双鲤永远是他的大哥,只要大哥还愿意认陈家,那他们之间的情谊就不会改变。
凌霜见他发呆,用手肘捅了捅:“喂,那件衣裳怎么办?”
陈铭一脸莫名:“什么衣裳?”
他顺着凌霜手指的方向看去,庭院水榭内的石桌上放着一个铺开的包裹,上面整齐叠放着一件钴蓝色青莲纹的襦裙,还是陈双鲤特意吩咐用熏香熏好了的。姬圆当日在襦裙里套了衷甲,但是她身量纤纤,穿起来也不显臃肿。陈双鲤在三司互相厮杀之际曾去找过姬圆,结果只在隔间里发现了这件衣裳。
似乎还不回去了。
·
姬圆回到青山楼时,渡琼正搓着手等她。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天青色窄袖袍,头戴斗笠的倩影迈进门槛,走近去瞧,长而密的睫毛下依旧是覆了层冰的灰色眸子。眼尾微微上挑,撇出一个冷淡的弧度。
集英会当日渡琼奉殿帅之命去保护姬圆,谁知绕着神观找了三圈也找不见人。渡琼当场慌了神,心道殿帅搞不好要宰了他。后来听说姬圆安然无恙,不知实情的渡琼差点抱头痛哭,他怀揣着一点失职的负罪感,最近日日来给姬圆画画时打下手。
姬圆只当他是费良辰派来监视自己的,因此也没拦着。
但是什么招呼也不打,每日只是眼巴巴盯着她画画,总得有个说法吧?于是她先礼貌地给渡琼看茶,然后干脆顶着那张毫无波澜的脸问他:“殿帅没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吗?”
“啊?”渡琼愣了一下,“没有啊,是属下自告奋勇要来帮衬姑娘的。姑娘也不用担心殿帅,殿帅最近闲得很,连带着我也没事干,这才有时间来看望姑娘。”
姬圆心说我还真不担心那家伙,渡琼见她兴致缺缺的样子觉得很稀奇,多少女子曾经变着法子一边脸红一边向他打听殿帅的动向,独这位姑娘,对殿帅的美色视若无睹。因此他鬼使神差地问道:“姑娘就不问问殿帅最近过得怎么样?”
姬圆奇道:“方才你不是说他很闲么?”
她昨夜受寒,今日又因着葵水,整个人都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没什么精神头。脑子里也一团浆糊,陈双鲤也好,费良辰也罢,在她眼中统统变作两个张牙舞爪的恶鬼,对她露出獠牙,不仅长得一般般,还一肚子坏水。反正她对这二人都提不起任何兴致,巴不得立刻破解《万里山河》的谜题后远走高飞。
先生和庄叔说得没错,皇都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她这才沉浮了多久,便有些累了。
渡琼也不知姬圆今日怎么了,自己没来由地气势矮了一截:“呃……其实今日倒也不闲,殿帅得官家传召,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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