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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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双鲤给了姬圆充分的思考时间。
对坐的女孩凝眸沉思,他耐心地将茶团碾碎,再取壶中沸水倒入白瓷中,用茶匙将茶末搅得恰到好处,再递给姬圆。
“茶凉了,换一盏吧。”
建盏中青绿的茶水浮沉,陈双鲤点茶的功夫极好,没有在莹白的盏壁上留下半点颜色。
“我不会回去。”
姬圆面色沉静,依然坚持原本的决定。
陈双鲤问:“为什么?”
姬圆闭了闭眼,浓长的睫毛在日光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即便她是我姑母,二十年来从未寻过我。我爹曾说,当年他娶了我娘,遭到天山教上下反对,想必也正是因此才与姑母决裂。既是如此,我何必去自找不快?”
陈双鲤默了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看得太通透,原本以为这世间尚有亲人存在的消息能让她高兴一点,但她反应迅速,在沉沦幻影的前一刻就将自己拉回冰冷的现实。
“不过,还是多谢公子告诉我这个消息。”姬圆以茶代酒,端起建盏,“还有陆府出手相助一事,也要谢你。”
陈双鲤愣了愣,也敬了一盏:“姑娘客气了,我早说过,这是补偿。”
即便是仓促之下回礼的动作,他也做得风度翩翩,陈家教养确实好,那份妥帖又不失随和的意蕴已融在了骨血里。
姬圆将目光投向别处:“一码归一码,日后公子若有麻烦,除了要伤害我身边之人,可以来找我。”
陈双鲤眼睛一亮,姬圆又及时补充:“想要《万里山河》的线索,也不行。”
陈双鲤倒也未失落,而是轻快一笑,他不会一味奢求太多,眼下她不再排斥自己,已经是一大胜利了。
“不过,你们是又如何肯定,陆府里藏着匠师的?”
陈双鲤说:“凌霜姑娘与骆水天相识,陆非之手上那本钱玉在北境受贿的账册,便是骆水天向她求来的。这次也是她手下的人打探到陆非之准备送匠师给骆水天,料定你必然会闯陆府,所以才去寻你。”
姬圆迟疑了一下:“她手中竟有钱玉的把柄么……”
陈双鲤颔首,深湖似的眸子平静无波:“她是天山教的护法,如今你姑母最器重的人。天山教在北境的势力远比在南境强大得多,诸多商户都与他们有牵扯,找到一本账册不算难事。”
看不出来那个女孩大大咧咧,竟也是个能一手遮天的厉害人物。
姬圆又问:“她为何要把账册给骆水天?”
陈双鲤闻言,目中露出一点精芒,少年人雪亮的恨意浮上眉梢,又顷刻间消散:“因为要扳倒邓恩慈。他是祸国殃民的奸佞,表面上劝官家归顺天山教,实际借丹药摧残龙体,意在让自己权倾朝野。”
姬圆似有所悟:“天山教不喜被邓恩慈利用,故而想要除掉他?”
“不错,”陈双鲤唇角微勾,“他们倒也爱惜羽毛,民间这些年见官家沉迷修道不问朝政,对天山教的怨念也越发深重了。邓恩慈不除,他们的威严只会日渐衰退。”
“那你呢?”姬圆忽然问,“你又是为何与邓恩慈作对?”
在姬圆看来,不管是费良辰还是天山教,亦或他们这群所谓的先太子余孽,都有足够的理由与邓恩慈血拼,但她至今都猜不透陈双鲤为何要与他们走上同一条路。
“邓恩慈如今很器重你,若是你成为他的心腹,也许成为步帅指日可待。”
“我啊,”陈双鲤眨眨眼,“在下虽不才,但野心大得很。区区步帅,并非我心之所向。”
姬圆嗤笑一声:“骗子。”
陈双鲤佯装正色:“绝不骗你。”
他顿了顿,又说:“既然你不愿去天山教,那我去帮你取回来吧。”
姬圆一愣,似乎不敢相信:“你要去天山教不成?”
“嗯,我与凌霜相识不久,此人不可全然信任,姑娘还是不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她身上。”他皱着眉,半晌才抬起头,面带忐忑,“不过姑娘恐怕要多等等,再忍耐两年,可以么?”
“两年之后,我自会去天山教,把你的眼睛带回来。”
电光火石之间,姬圆脑海里涌入许多回忆,不相关的细节在此刻悄然拼接,她怔了片刻,忽而了然,于是颔首:“有劳了。”
·
姬圆回到自己的值班房,今日画院修沐,就连一闲下来就要完成画作的郎清也没来。
她取出图纸展开,宣纸上绘的是一支□□。以往的□□为了保护将士的安全,绑缚竹筒的枪杆不能太短,所以一杆□□往往需要两人操作,一人持枪,一人点火。但段成玉新研制出的□□与之相比,在前膛、药室、尾銎处都做了改进,不仅射程更远,也只需一人即可。
她正仔细端详着,忽听门外有人高喝:
“鸾和长公主到——”
姬圆闻言差点将桌案上的砚台打翻,那道猎猎如风的身影依然迈进来了,姬圆连忙绕到案前迎接。
“不知长公主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鸾和今日穿着窄袖短打,长发利落地盘起,头上只有一根金簪做点缀,虽不如初见时打扮隆重,但胜在清爽干练。
她一把拉起姬圆,目光在那桌案上一扫,旋即笑道:“是我自己不打招呼便跑过来的,苏待诏,今日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凑个热闹?”
姬圆端看她眸中狡黠,于是笑道:“殿下不妨直言相告。”
女子之间的交往有时其实也很简单,彼此是否投缘,几句话便知晓了,鸾和与姬圆便是如此。
鸾和弹了个响指:“今日城门巡防正逢侍卫亲军司与殿前司换班,良辰要趁机把段成玉送出城,咱们一道去瞧瞧?”
姬圆差一点点头,不过她还是立即做出了懵懂的表情:“什么段成玉,殿下在说谁?”
鸾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苏待诏贵人多忘事,自己救出来的人,怎么还给忘了?”
姬圆面不改色地胡诌:“殿下在说什么,臣女听不懂。”
鸾和一边拉着她走,一边不容置疑地说:“听不懂便听不懂吧,就当是我闲来无事找你玩。这皇都可太没趣了,今日终于有好戏看咯!”
姬圆满心震撼地被鸾和拉到城门处躲着,鸾和似乎对这种事兴致盎然,躲在街边樟树下左顾右盼,姬圆却有些心不在焉。
一路上比起惊讶,她更察觉到有些奇怪的情愫在心里蔓延——
人是一起救回来的,为什么送出城的事情却不告诉她?
其实这件事说穿了也是朝中两方势力的争斗,与姬圆这个局外人并无多大干系。她出手救人最多算横插一脚,之后段成玉该如何安排,其实并不在她应考虑的范围之内。
但她莫名觉得别扭,也不知自己在矫情什么。
鸾和将姬圆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只是无声笑了笑,没说话。自从陆府失窃后,邓恩慈便加强了城门守备,等闲人轻易不能出城。原因很简单,说什么也不能放走段成玉。
过不多时,城墙下果然缓缓驶来一辆马车,身后缀着浩浩荡荡的两列禁军,费良辰打马走在最前面。
铿锵的甲胄与端稳的马车点缀其间,费良辰的身影还是太显眼。天气渐凉,他在绛色的圆领袍上披了一件斗篷,领缘上围了一圈狐裘。姬圆远远看过去,以前没发现,其实他身量有些单薄,斗篷罩在其上,身形一点也不显臃肿。
姬圆紧紧盯着那辆马车,车帘随风微微晃动,透过帘子似乎能看到车内端坐着人。
她眉头一皱,难不成就这样把段成玉明晃晃地送出城么?
守门班直见是殿帅,上前去迎:“启禀殿帅,侍卫亲军司有令,过往出城车马都需接受查验,还望您行个方便。”
费良辰眉梢一挑,手里转着马鞭:“今日换防,接下来的工作由殿前司来办,你们可以回了。”
那班直面露难色:“只是邓马帅有令……”
“同为禁军,侍卫亲军司与殿前司本是一家,贵司可是不信任殿帅?”耿云智斥道,“天子脚下办事,自当异体同心,诸位难道还想挑事?”
侍卫亲军司顿时面红耳赤,耿云智言语间对集英会上三司相斗之事含沙射影,其实殿前司未必是占理的一方,但这话被耿云智率先说出来,反倒陷他们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了。
众班直一时讪讪,不敢搭话,但也不肯后退半步,双方便这么僵持着。
姬圆躲在暗处观察,鸾和碰了碰她,压低声音问:“你说良辰是犯糊涂了么?何不等换防完毕后再让马车悄悄出来,非要来个硬碰硬?”
姬圆看出鸾和在考她,于是叹了口气:“即便换防,邓马帅也必定不会放松戒备,届时他的兵转入暗处,彼时我们在明敌在暗,便会陷入被动。不如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放走马车,这样也好彻底打消他们的疑虑。”
鸾和轻笑,握住她的肩:“怎么,现在肯承认了?”
姬圆苦笑:“长公主莫要再为难臣女了,臣女只是受殿帅恩惠,帮忙办事而已。若论殿帅的心思,您一定知晓得比我更多。”
姬圆已然看明白了,这鸾和显然是站在费良辰这边的,她既然看出了端倪,自己一味装傻充愣,把鸾和当个外人,反倒会让费良辰与鸾和之间生嫌隙。
他能在上京有个盟友,倒也是极好的,不该生分。
鸾和深深看她一眼,姬圆四两拨千斤的解释过去,还顺带圆融她与费良辰之间的关系,不可谓不令人叹服。
在上京的温软红尘里呆久了,她有多久没碰到能与自己在权谋倾轧间过招的女子了?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鸾和一笑,握了握她的手,“苏姑娘,我不该疑你。”
姬圆仍旧谦逊道:“是臣女没能第一时间向殿下坦白。”
鸾和默了默,那日在禁中见到姬圆与费良辰,她坐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费良辰的目光一直粘在她身上,那双充满欺骗性的桃花眼里盛着极为复杂的情愫,有恼怒、痴迷,甚至是留恋。
长公主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要是还看不懂那种眼神简直枉活了二十多载。
她了解这个侄子,表面风流倜谠,实际心如冷石,绝不可能对女子一见钟情,因此他二人之间必有羁绊。直至陆府遭逢变故,她暗中打听到救走匠师的竟是一女子,不由得想起了姬圆,便趁此机会来一探究竟。不曾想姬圆根本不在护送匠师出城的禁军队伍里,鸾和不信邪,便径直造访画院,拉着姬圆来看戏,好瞧一瞧她的反应。
既已有了答案,更详细的事情,就不便进一步打探了。鸾和吃了颗定心丸,神态彻底放松,对姬圆扬了扬眉:“侍卫亲军司可不是吃素的,且看我这小侄如何应对,他若摆不平这点小事,说不定届时可要麻烦你……”
“美女救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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