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过节

卡罗拉买了两杯圣代，一杯巧克力一杯芒果。

        暮魂节甜品店第二杯半价，索性给特雷尔也点了杯他最喜欢的芒果圣代。

        特雷尔看着卡罗拉一手一杯圣代，然后径直走到自己面前。

        “你最爱的口味，快拿着。”

        卡罗拉见搭档像跟木头一样没有动静，直接把圣代杵进他的怀里。

        “我不怎么吃这个。”特雷尔苦恼地捧着圣代，补充了一句，“太甜了。”

        卡罗拉惊讶地转过头问，“你不会对芒果过敏吧？不对啊，初中全班就你最喜欢喝那巨甜的芒果饮料。”

        特雷尔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喜欢芒果口味的事情被卡罗拉当众掀出来了。但喜欢芒果的人也很多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没有，谢谢，还不错。”

        这个时候特雷尔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但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他只好当着卡罗拉尝了一下圣代的味道。

        只要注意屏障的高度，冷的东西他还是能吃的，不至于被冻到脑袋发懵。

        特雷尔边走边挖着圣代，时不时有装扮成鬼怪的人群路过。

        白色的鬼魂因为服装太短，白色的袍子吊在半空中，露出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服装以黑色打底的白色骷髅到了晚上才是他们的主场——画在上面的白色骷髅图案在黑暗中会发光，远看就真的像阴森森的骷髅朝自己走来。

        特雷尔突然想到初中暮魂节晚会的奇怪操作，于是喊住卡罗拉，“卡罗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中那时候的晚会？”

        “嗯？”卡罗拉正嚼着圣代上的几块巧克力，只能发出一个疑问的语气。

        “有人套了个特大号黑色垃圾袋……然后带着白色面具吓人。”

        卡罗拉和赫琳同时笑了出来，前者回答，“我当时在洗手间的水池前面整理服装，突然身后出现一个大垃圾袋，把我吓一跳。”

        正当特雷尔想继续揭露初中的暮魂节迷惑行为，旁边的莱恩没好气地嘲讽赫琳，“你还有脸笑？你自己不就干过这样的事情？”

        赫琳对上卡罗拉和特雷尔疑惑的眼神，脸上露出了坏笑，“实不相瞒，这种事情我在圣所的时候也干过。”

        圣所里的学生会自主组织暮魂节晚会，奇装异服在这一天就集中出现了。更有甚者，会打扮得恐怖一点，蹲在教官经常经过的地方等待猎物上钩。

        那一年是赫琳进入圣所的第一年，暮魂节时已经和莱恩认识。晚上训练完，赫琳从洗手间扯下一个黑色大垃圾袋，找到莱恩说想对教官进行恶作剧，能不能让他把风。

        当时莱恩是个从来不违反圣所规章制度的学生，和教官都没有开过口头玩笑，更别说是恶作剧了。可莱恩被赫琳缠得脑壳疼，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于是赫琳就埋伏在某个路口的草丛边，莱恩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佯装玩手机，实则观察路过的教官。

        教官是来了，也被吓到了，但最后是教官追着赫琳跑。

        于是圣所的晚上就出现了十分戏剧化的一幕——黑夜中奔跑的垃圾袋，又名纪念我黑夜中逝去的垃圾袋。

        故事是赫琳自己讲出来的。她不觉得丢脸，旁边的莱恩已经一幅很勉强的微笑，替人尴尬症都要犯了。

        卡罗拉刮着杯壁的圣代说道：“看来大家都特别钟爱黑色垃圾袋。”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喜欢圣所时候的生活，现在就是每天浑水摸鱼的日子……”赫琳的语气开始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无奈。

        卡罗拉突然想起第一次任务结束后，赫琳曾经提到过之前她和莱恩一直都是接的d级委托。赫琳和莱恩的实力加起来也不弱，至少是平均哨兵向导的水平，为什么只拘泥于最低等级的委托？

        “那个……无意冒犯，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问问是什么原因吗？”

        抱着有可能会被讨厌的风险，卡罗拉还是壮胆问了出来。

        “你注意到了啊……”果不其然，赫琳露出了无奈但又释然的笑容，“其实是因为一次和灯的委托后，我产生了轻微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没事吧，这个是哨兵中比较常见的病症。但是稍微接受一下治疗，很快就会痊愈的。”特雷在卡罗拉前面抢过话头，然后转向自己搭挡，轻轻用指关节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就不能安分守己一些，少问点问题？”

        “哎呀……我就是……算了，先不和你争论。”卡罗拉忍住想给特雷尔一拳的冲动，话锋一转，“赫琳，戳到你的痛处很不好意思，如果不想回忆以前的经历，我们可以换个话题。”

        “其实没有关系，我讲讲好了。”

        “我肃清过一次灯的突袭暴动，当时塔下令肃清所有灯的成员和失控的哨兵，也就是神游症的哨兵时，我杀了不该杀的人。”

        “我是后来了解到，那个哨兵教官是另一个哨兵生命里的光，我等于同时毁了两个哨兵的人生。”

        “再到暴动结束，我在执行别的委托状态就很不对。莱恩帮助我疏导情绪的时候还无事发生，但只要开始执行委托，我就开始犯病。”

        “医疗向导给的建议是接一些低等级的委托，比如d级委托。于是在见到你们之前就是这样，每天和d级打交道。”

        卡罗拉和特雷尔都沉默了，没想到开朗的赫琳背后有这样一段经历。

        还是适合圆场的莱恩开了口，“别有心理负担，我会随时关注赫琳的状态的。”

        “嗯，十分对不起。不管怎么样，赫琳，向前看吧。”

        特雷尔替卡罗拉把她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卡罗拉只好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其实卡罗拉心里有个不确定的答案，但单凭赫琳和那个人的相处状态来看，还不能完全敲定。

        总之还是希望赫琳不要被困在过去。

        “没事了，与其讨论这个，我们不如去吃饭。”

        经赫琳这么一提醒，卡罗拉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她们在街上晃了一个多小时，是时候吃午饭了。

        莱恩找到一家自助餐店，据说来过城中心的哨兵向导都推荐那里。

        挺大一家餐厅。

        卡罗拉在里面端着自己的两碟生鱼片差点迷路，最后还是误打误撞碰到莱恩跟着回来的。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吗？”莱恩的目光落到卡罗拉的生鱼片上，一碟生鱼片的分量已经很足了

        卡罗拉倒是不介意别人说自己什么，“不啊，给特雷尔一份。”

        “我谢谢你。”特雷尔摇了摇自己的玻璃杯，起身再去续一杯芒果汁。

        见他毫无防备地离开，卡罗拉转手拿起桌边的芥末酱，用餐叉小心翼翼地挑起生鱼片的一角，然后在其下方挤了一层浅浅的芥末。

        “念在他是个哨兵的份上，我就少抹一点。”

        等特雷尔端着满满一杯芒果汁回来时，卡罗拉若无其事地开始切自己碟子里的牛排，悄悄给对面两人使了个眼色。

        赫琳和莱恩心领神会，什么都没有说。

        特雷尔坐下后，自顾自地将生鱼片放进嘴里——还是一整片的那种。

        卡罗拉想是想到特雷尔会吃那片生鱼片，但没想到是他竟然一口闷。

        其实特雷尔去接杯芒果汁回来，还没坐下来，就闻到一股芥末味。

        还能有什么好事发生？这一定是卡罗拉用芥末整他。

        反正今天过节，他心情也还不错，就陪她演一次好了。

        “卡罗拉，你干了什么？”特雷尔表现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接着喝了几口芒果汁。

        卡罗拉心虚地继续切着牛排，总感觉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过头了，“没……没有啊……”

        “那我怎么刚刚坐下的时候闻到一股芥末味？”

        “你知道？！”

        “你承认了？

        此话一出，局势猛地反转，卡罗拉发现自己被演了，只能弱弱地问道：“你知道你还吃……”

        “那不是为了配合你整我？”

        “你……不要用下巴看我！”

        眼前的特雷尔脸上挂着一丝得意，而卡罗拉只能自认倒霉。

        用晚餐后，大家在街边长凳上休息了半个多小时，继续在城中心散步。

        时间过得很快，买一些小纪念品，试一些潮流的衣服，看似没有干些什么就已经五点四十五了。

        最期待的还是六点多点燃篝火的时候。

        莱恩抬头仰望着天空，“现在晚霞还不错，要拍照的话绝对是最佳时机。”

        “你让他们俩拍吧，我可不要和你拍照。”赫琳嫌弃地瞥了莱恩一眼，继而晃了晃手机，“你是觉得我手机里你的黑照还不够多吗？”

        “那我拉特雷尔拍照了。”总感觉赫琳和莱恩也要开始一唱一和了，卡罗拉赶紧开口打断。

        没想到她的刚说完，特雷尔的脸就黑下来了——他最不擅长面对镜头。

        “来嘛来嘛，难得不穿塔的制服多不容易。”卡罗拉说完一把拉过特雷尔，并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

        特雷尔知道没法拒绝卡罗拉，于是就板着一张脸站在了她旁边。

        不得不说卡罗拉取景的水平很不错，身后是虚化的一排排店铺，再往后头顶是橙黄和深蓝交织的晚霞。

        “笑一笑啊，别像个木头。”

        卡罗拉冲镜头比了个剪刀手，同时提醒特雷尔。

        “不干。”

        和木头拍照也不能强求他。拍下一张后，特雷尔刚想走，又被卡罗拉扯住胳膊。

        “我还想再拍一个竖屏的。”

        “你……好吧。”

        “不多，就一张，到时候发给你。”

        于是特雷尔再次面无表情地陪卡罗拉拍了一张。

        看着卡罗拉打开相册端详两人的合照，特雷尔终于开始向自己妥协。

        到底还是他先动情了。

        当公园广场上的篝火被点燃，卡罗拉随着人群一起欢呼。火焰的颜色照在她的脸颊上，让特雷尔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初中——他是站在卡罗拉身后的那个班长。

        特雷尔把手伸进风衣口袋，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地拿出手机。

        他把和卡罗拉的那张竖屏合照设置成了壁纸。

        早上赫琳给他递眼神的时候，他还是否定的态度。

        现在特雷尔动摇了。

        跟着人群一起离开广场的时候，赫琳边走边感叹道：“暮魂节啊，已经没有当年的气氛了。”

        “我觉得还可以啊，焚烧篝火的时候我觉得很过瘾。”卡罗拉明显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里，没有明白赫琳话里的意思。

        “就是相比于庆祝，纪念已经逐渐从人们的观念里淡去……”赫琳突然诡异地停下话头，卡罗拉和特雷尔都朝那个方向望去。

        一家花店，所有品种的花束都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

        最突兀的是花束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乌苏拉抱着两束卡罗拉不认识的花，在向花店老板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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