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玄天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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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枵,记住要放下一切。”
玄枵捻着手中的檀香珠串,不急不缓地穿过古朴的廊道,想起主持适才在佛堂的戒言,却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是僧人,不是早已放下了尘世俗物吗?”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在自己的梦中。
玄枵睁眼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片白雾中,厚重雾气使得无法看到十步开外远的地方。
这是哪里?这雾……似乎有些古怪?
踏踏——
有人?
他发现这些人看不见他……
玄枵只好跟随着来人的脚步穿过迷雾,一路向里靠近。走了好些时间才豁然开朗。
“没想到这迷雾后竟是这般桃源仙境。”
远处的高山峰顶积了雪,奇特的是山脚下绕着株株粉红正盛的桃花,忽近忽远的清脆泉水“叮咚”声好似暗示着它来自雪域的高贵身份,相伴在桃树间的是许多古朴雅致的小木屋,交错的作物田地。
逐渐地,他发现这村子里的人都穿着件纯白的长袍,且许多人家院里边都晾晒着各种草药,男女间彼此交流医理。玄枵站在篱笆外若有所思,那围着父母嬉闹的小孩子却意外地看向了他,不,是他的这个方向。
!紫色的瞳孔!?
玄枵像是猛然惊醒般,立刻去看孩子父母的眼睛。
“竟然是传说中的灵族人!”
玄枵虽觉得震惊,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之情。
灵族医术高超,曾济世救人,多次拯救世间于大疫危难之中,是世人口中的“活菩萨”。但灵族却在二十年前不知何原因消失无踪。
不一会儿,玄枵觉得奇怪,既已知晓是梦境,却不能醒来。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天意难违,便释然了。
突然一个小孩跑过,直直穿过他的身体,他心神一动,便再次跟了上去。
好漂亮的小姑娘,眸似星月,唇红齿白……!!罪过!罪过!贫僧怎可想这些……阿弥陀佛……
惊艳绝世的小孩貌似十一二的模样,小号的纯白衣袍样式更加繁琐,华丽些,金丝滚边,玉缠带,红绦绳系着,活灵活现的一个小仙童是了。而此时小仙童正与清丽出尘的仙女温柔讲着悄悄话呢。
“母亲,我可以换一身衣裳吗?”
“岸儿,为什么呀?”
“母亲,岸儿想要身黄色的衣裳,就……太阳的颜色,是温暖的。”
“呵嗯~可是啊,岸儿,白色也是温暖的,虽不及炽热的太阳,却是浅浅入人心的圣洁之色呢……”
原来是个男孩啊,岸……
“哥哥!咦?这是那里来的小狗啊?!”
另一个稍年长的男孩倒是没有穿白袍,著寻常的粗布衣服,关节处再裹了一层兽皮,从骏马上下来,大大方方地向岸展示怀里的雪白团子,“才不是什么小狗呐,这是我们刚在雪岭发现的最后一只白狼崽。不过!我们可没有杀它的父母!”
“嗯嗯,我当然是相信哥哥的!那这是送我了吗!?”
“对呀,想着你每天去圣树祈祷的时候,它能陪陪你,不至于啊每次回来都要找我抱怨自己很无聊之类的……”
“嗯,谢谢哥哥!”
……
在一次次的场景变换中,玄枵看见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灵族公认的下一位族长,父母亲人宠爱,朋友信任,一切令他觉得熟悉,但更为熟悉的又或者称得上陌生的,还是那名为岸的男孩的双眼,摄人心魄的美丽,灿若星辰的紫瞳总是会紧紧揪住他的心。
玄枵还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中,一道尖利的叫声让他不禁一颤,开始心神不宁。
一个全身是血的成年男人忽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旁边站着两个孩子,一个在大叫,另一个脏兮兮的孩子瞬间捂上他的嘴,小声说着什么。后来村里的大人也来了,对着两个孩子就是大声训斥,再带了地上的人回去医治。
玄枵看着那坐在窗边喝茶的男人,莫名不喜。
三十多岁的男人英立挺拔,拱手致谢,“欧阳克多谢恩人相救!”
“公子不必客气,既能来到这里也算缘分,还望公子出去后不要多言就是了。”
“欧阳克定谨记恩人所言。”
玄枵觉得无趣,便去到圣树那里,看到了靠坐在树干上的岸,已经睡着了。
玄枵就静静站在树下,轻阖上双眼,转着圆润的佛珠手串,感受着微凉的风带来的淡淡花香。
不到一刻钟的宁静时间戛然而止,此起彼伏的惊喊叫骂声从外面传来。岸立刻惊醒,利索地跳下,直往外面赶去。
“欧阳克!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来谢谢你们了,我的恩人~”
“谢?!你滚!”
“滚出去!”
“这里不欢迎外人!”
“……”
“不要那么激动嘛,我只是想要借你们个东西而已,拿了就走。”
“是什么!”
“你们的血。”
“!!!”
“噢不,还有,你们的眼睛。”
!!!!!!
啊啊啊啊啊——
满世界的红色简直要让人疯狂,颤抖,大叫着逃离……
玄枵又惊又怒,一次次上前去试图阻挡下一个悲剧的发生,但他忘了,他什么也做不了。平时的云淡风轻彻底破裂,他破口大骂着这群畜生。
“爹!!”
是岸!
玄枵连忙转过去寻找岸,直到让他呼吸都要停止的一幕在眼前上演。
欧阳克凶光毕露,死死将十三四岁的少年压制在身下,哪还管一侧躺着的不知死活的岸的父亲,左手径直掐住岸的脖颈,右手拔出腰间的匕首,放在唇边,兴奋不已地舔舐了一下刀刃,弓腰靠近,“灵族少主的眼睛啊哈哈哈~”
“不要!!”
玄枵飞身扑上前去,却只能看到雪亮的刀身穿过自己的手背,而后是鲜红的血液再次穿过手背溅在欧阳克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
岸剧烈地挣扎着,如同被放入油锅中的小鱼一样,绝望无助,片刻就忍受不住没了动静。
玄枵呆滞地看着岸整脸的血迹,身体里面某处仿佛也有一把刀在毫不留情地搅动,痛彻心扉,歇斯底里。这一切在他看到,那被握在手中,血淋淋的球形物体时彻底消散,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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