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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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林云梦刚冲完澡把空调打开,就收到唐莉的消息,说她在屋外了。
打开门,却看见唐莉皱眉盯着另一侧。
“怎么了?”
林云梦不禁也伸出头去看,但只看见了装饰精美,灯光明亮的走廊。
唐莉收回视线,进屋关上门:“刚才我上来的时候,看见有个穿着青色衬衫的男的,在这边走来走去,奇怪得很。”
“走错楼层了?”
“也许吧,主要觉得那个男的有点熟悉,”
唐莉走到桌边,忽然看见了烧烤店的包装袋,眼神顿时闪光,“卧槽,梦姐!你带烧烤回来了吗?!”
“嗯,”林云梦过去打开袋子,把东西一一取出,“可能有点凉了。”
“没事没事,”唐莉赶紧也把自己带的东西放在了桌上,“正好我也带了冰汤圆回来!嘿嘿,无敌夜宵搭配!”
“嗯。”
等唐莉冲完澡出来,两人边看剧边吃夜宵,期间随意闲聊了几句。
吃完收拾好垃圾放到门边,已经晚上十一点过了。
林云梦刷完牙出来时,唐莉正在收拾行李。
“梦姐,你有没有东西不需要的?我帮你带回去吧。”
林云梦前段时间连轴转,平均下来每天可能都只睡了四个小时不到,乔思便难得的安排了三天休息日给她。
当然,百分之八十的原因还是在于,她把通告赶完了,身上暂时没有通告。
林云梦放假,唐莉也就跟着放假。
她是个爱旅游的,早就安排好明天一早回去安城,然后和朋友去自驾游三天。
林云梦摇头:“我没什么东西。”
“好。”
上床后,林云梦闭上眼,半天没有睡意。
偏偏,漫无目的的思绪又回到了在烧烤店被戳穿了劣质谎话的那一刻。
姜野凤眸微眯,淡扯着嘴角发出一声嗤笑。
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这下更清醒了。
她翻来覆去,社死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只得又坐起了身。
唐莉正要关灯,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梦姐,你睡不着吗?”
“嗯。”
“有烦心事?”
“也不算……”
林云梦想了想,简单概括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没事啦,梦姐,你这种社死场面简直太小儿科了,不算什么的!”唐莉听后朝她挥挥手,片刻,又想了想,“不过,梦姐,我觉得你那个高中同学还挺惨的。”
林云梦:“?”
唐莉满脸认真:“被美女拒绝同桌就算了,居然美女还为了不跟自己同桌而主动让位置,然后说要打包带走,不在那里吃了。我觉得随便是个人,都会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深深的挫败感吧?”
“……”
“而且,我总觉得,他其实认出你了,是故意来找你拼桌的……”唐莉忽然呜了两声,“天啊,那这样的话也太惨了吧。认出了你,而且还心知肚明你肯定也认出了他,结果来找你拼桌,你居然是这种态度。”
“不会,”林云梦觉得她越说越离谱,摇头,“我戴了口罩。”
“可是……”
“不会,”
虽然不敢确认姜野是不是真如前面部分唐莉所说的那样想,但是她能肯定一件事,“他如果认出了我,一定不会过来和我拼桌。”
唐莉撑起脑袋:“为什么?”
林云梦垂下眼脸,片刻,轻声道:“他讨厌我。”
“啊?!”唐莉惊讶追问,“怎么会讨厌你呢?”
“……”林云梦躺了下去,声音轻缓,“因为那时候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唐莉读过的看过的所有小说、电视剧情节飞速在脑中划过,斟酌片刻,她小心问:“你绿了他?”
“……不是。比那个要严重。”
“哈?”
唐莉突然觉得这个走向变得过于刺激,她有些结巴,“你、你嫁给他爸爸,成了他后妈?”
“…………………………”
沉默几秒,林云梦伸手摁灭了灯,“睡觉醒醒脑吧。”
唐莉:“……”
关上灯,林云梦强迫自己入眠。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夜。
夜色黯淡,月光稀薄。公交车在无边的闷热中缓慢驶近,旧车站的灯散发着摇摇欲坠的昏沉光影。
少年垂眼,鸦羽似的长睫落出一片凉薄的阴影,惯常的高傲与轻狂仿佛被人摘去,成了具没有生气的沉默木偶。
她记得她说了什么。
他听后很久没有反应,直到她准备离去,他才缓缓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嗤笑,像是听见了很烂的笑话。
随后,他抬起凤眸,里面似乎有细碎的星光在闪。
他嗓音低哑,一字一句:“我不原谅你。”
“……”
他脸上再没半点笑意,像是郑重的诀别——
“我不原谅你,林云梦。”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唐莉已经走了。
林云梦想起梦里的事,坐起身发了会儿呆。
不过没一会儿,刘雨涵就发来一串微信:【天啊,梦子,你还记得高欣高老师吗?】
刘雨涵:【听说她好像得了什么癌症,住院了!】
林云梦:【??】
刘雨涵:【我刚才刷到的朋友圈!】
刘雨涵发来一张截屏。
那条朋友圈写着:【哭死我了,我最最喜欢的老师得了癌症,求求了,老天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
下面有一条评论:【一中的同学都去看看高老吧,就在青城第三人民医院,还有,不要说我给高老造成了心理压力什么的,我这条朋友圈是屏蔽了高老的!!】
接着,又说了病房号,以及一些高欣的基本情况。
林云梦一时竟有些缓不过神。
刘雨涵:【虽然她没教过我,但我对她的印象还挺好的……】
刘雨涵:【真是太突然了……】
林云梦手指微颤,从通讯录里找到【高老师】,点进朋友圈,最近的一条动态是在昨天下午三点过。
高欣穿着病号服,手里捧着花,站在窗子边。
阳光热烈洒下,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笑得恬淡而温柔。
配文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谢谢同学的花。
林云梦赶紧给高欣发去消息:【高老师,你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她有些心神不宁地进到浴室洗漱。
当年高中时,高欣帮过她。除去平常的问候,毕业后的每一年教师节,除非实在抽不出空,否则她都会回学校送花给高欣。
只不过因为她不太会聊天,有时待久了反而尴尬,所以她大多在办公室待一两个小时就走了。
两人也一直没有很深入地谈过什么。
上一次聊天,是在两个多月前的端午节。
那时候高欣也没说身体有什么不适。实在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住院了。
等她擦干脸,高欣正好回复:【有哦,不过我没在学校,在医院。】
林云梦:【好的。】
……
下午三四点,晴空万里,烈火般的阳光照得人几近融化。
林云梦先去花店买了束百合花,才去的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
她转了一圈,找到住院部的大楼。电梯的检修要过两小时才结束,她只得走楼梯。
刚到二楼,就听见一道熟悉而又低沉的男声:“嗯,在医院。”
林云梦脚步顿住,不可置信地抬头,入眼是男人清晰冷硬的下颌线。
他穿着件白色衬衫,瘦高俊朗,看上去比昨晚少了几分凌厉,多出清冽与干净,犹如雪山上挺拔的青松。
似乎注意到有人来了,他握着电话,垂眼看来。
定格一秒,率先冷漠而疏离地收回目光。
林云梦大脑瞬间空白。
姜野?他怎么在这儿?!
或许是昨晚已经猝不及防地偶遇过一次,这次她很快恢复如常。
她摸了摸口罩,抿抿唇,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两人越来越近。
她不自觉地多看一眼,这才发现他怀中抱着百合花束。
林云梦心中忽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姜野冷淡道:“我正要去看高老。”
“?!”
林云梦惊得脚一滑,整个人像是要不受控制地往阶梯扑去。
慌乱间,她右手一下被人抓住,百合花束簌簌滚落。
而她的左手,则紧紧攥住姜野的衣袖,并且——“啪”的轻轻两声,领口上的褐色衣扣被她拽落掉地。
瞬间,香艳的右肩连带着锁骨暴露在空中,格外刺眼。
“……”
嗯?
什么情况?
哦,她把姜野的衣服拽掉了一半。
等等,拽掉了一半!
“……”
林云梦呼吸骤停,头皮发麻。
世界寂静。
两人视线交汇片刻。
她清晰地看见,姜野挑了下眉。
“……”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现在逃离地球还来得及吗!!
林云梦连忙松手,侧过头去,低睫,“对不起。”
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姜野在整理衬衫。
她完全不敢看他,将地上的纽扣埋头递给他后,就快步下楼捡起花。
蹲下时不经意地发现,姜野的手机正躺在一楼。应该是刚才从扶手缝隙中掉下去的。
她起身转个弯,正要下去帮他拿上来,忽然听见一声悠悠的:“站住。”
“……”
林云梦停下脚步,抿抿唇,镇定看去,“怎么了?”
姜野的衬衫几乎恢复如初,只有那两颗纽扣的地方略微违和。
不过也正好透出他修长的脖颈,以及诱人遐想的锁骨。
在百合花的映衬下,倒是更显矜贵了。
姜野缓步走来,慢条斯理道:“你说怎么了,看完就跑?”
“……不是,”林云梦觉得他说法有点奇怪,解释,“我看你手机掉了,想下去帮你捡。”
停顿半秒,又严谨地补充一句,“我不是故意拽你衣服要看你的。”
姜野停在她身前,闻言,气定神闲道:“我有说你是故意的?”
“……”
姜野又稍稍弯腰俯身,凤眼微眯:“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是,”
林云梦试图说清楚,正经道,“我真的是不小心脚滑了一下而已。”
“哦——”姜野拖长腔调,了然点头。
林云梦正要收回视线,就见姜野唇角一松,似笑非笑。
“那么多级台阶,都不脚滑,就正好在我附近脚滑。”
他轻飘飘地道,“啧,真是不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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