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挑衅！

        放学后，叶云霞来到办公室，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等了一会仍还不见有人来，她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崇德女中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崭新的奔驰汽车，一个年轻男子正悠闲地倚在车边。

        男子年龄看上去二十五六岁，高鼻梁，薄嘴唇，五官深邃，英气勃发。眉宇间高冷魅惑，一股桀骜不驯的自信盈满周身。加上他近乎一米九的身高和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装，包裹着那双长腿，身姿挺拔匀称，尽显风流贵公子的气派。

        此人正是商界精英叶家大公子——叶云飞。

        这么个人物站在女中门口，倒很是惹眼。几个放学的女学生就是其中的“受害者”。经过车前，她们故意放慢脚步，时不时回头讨论，犯痴般偷偷朝他身上打量，末了还会发出几声娇羞地喊叫声，都因最终没得到回应而叽叽喳喳地远去了，车旁的始作俑者却始终目视远方，不为所动。

        叶云霞垂头丧气地朝校门口走去，她完全忽视了哥哥朝自己挥手示意的动作。而叶云飞没有在意妹妹的无视，冷峻无波的脸上霎时显出宠溺的笑容。

        来到车边，他注意到妹妹神色低迷，拍了拍她，提醒道：“今天哥哥早早来接你，怎么还不高兴？”

        云霞低着头，小声敷衍：“我哪有。”

        “嘴巴都快噘上天了。”叶云飞用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此时的叶云霞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心事，哪有心思和哥哥玩闹，刚要抬头嗔怒，却瞥见了正朝校门口走来的林念。她一改刚刚颓靡的状态，眼睛瞬间亮了，清清脆脆地喊了一声“林老师！”

        叶云飞看到她这样，顺着声音转过身，看到来人，叶云飞不由地眯了眯眼：这得什么样的缘分才能总遇见？！这位奇怪的人。

        林念循着声音，看到远处的叶云霞，刚要跟她打招呼，动作表情却瞬间僵住，他发现挡在叶云霞身前转头正在看自己的，正是曾有过两面之缘的叶先生，后者正不以为然地冲他笑着。

        要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放慢了靠近的速度，表情越发不自然，现在的境地极为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对。

        林念索性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叶同学，实在抱歉，刚刚去了趟校长室，一时忘了时间，回到办公室才发现你已经走了，等了很久吧？”

        林念直接对着叶云霞讲话，眼睛没看旁边的人，连瞥一眼的动作都没有，可以说是非常有“礼貌”地把一旁的叶大公子当空气一般无视掉。甚至还边说边顺手从怀里拿出一本诗集递给叶云霞，“你既然喜欢读诗，我这里正好有一本已经看完了的，如果有兴趣，可以送给你。”

        “送给我的！？”叶云霞又惊又喜。

        她接过诗集，轻轻地抚摸着早已泛黄起皱的封面。这本名叫《灯火》的散文诗集，很久以前曾在某个书店里见过，因为怕爸爸责怪，就没敢买回家，如今能意外获得，如获珍宝。

        叶云霞抬起头高兴地笑着：“我很喜欢！谢谢林老师。”笑容那么明艳灿烂，眼睛里水汪汪的。

        感受到叶云霞非比寻常的激动，叶云飞瞬间有一种妹妹被抢走的疏离感，加上自己被无视，一种没来由的气愤慢慢升腾，而这双重的危机感，都是拜身边这个不知死活，还曾经挟持过自己的男人所赐。

        想他叶大公子风度翩翩，财貌双全，自己在南城的名声算是有点分量的，哪个达官贵人见到他，也都要客气地礼让上三分，今天竟被一个不知什么身份的人无视了！

        叶云飞这人，脾气阴晴不定，纯属猫科动物。不爱搭理的人，眼皮也不带抬一下；可要是那股倔劲儿上来了，甭管什么时候，受过的委屈定要死缠烂打还回去。

        敢无视我这么个大活人，假装不认识我是吧！好！我有的是时间，看你能装到几时！

        他故作镇定，笑意盈盈地上前假装问道：“这是？”。问这话时，他还故意皱了一下眉，一脸的无辜与疑问，尽显绅士风度。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国文老师，林念！”

        “没礼貌，怎么能直呼老师的名字！”

        叶云飞看向妹妹，语气里一点责怪的意味都没有。“要称呼老师，您说对吗？林老师。”他阴阳怪气地看向林念，眼神里满是戏谑。

        “对不起，林老师。”一旁的叶云霞没听出哥哥的弦外之音，小姑娘天真可爱，以为真是自己叫错了，赶紧低头道歉，害羞地吐了吐舌头。

        两人既然认识，可也不能说破，林念知道他这是在学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谁让自己先得罪了他？

        “不用道歉，这里不是课堂，何必那么拘谨。”

        叶云飞上前一步，一本正经的伸出手，“我叫叶云飞，是云霞的哥哥。不知林老师可否赏光一起吃个晚饭？”

        注意到叶云飞的靠近，林念本能地后退一步，虽知道这人是在故意逗自己，只要继续装作不认识就可以脱身，可一种无法掌控的压迫感莫名朝自己扑来，压在心头，让他有些慌了神。

        看了眼叶云飞，林念心虚地撇开眼睛看向别处，只低低回了一句“谢谢，我还有事。”之后再没任何动作。

        叶云飞：“”

        面前这个低着头的男人根本没有要伸手和他打招呼的意思，还拒绝了他的盛情邀请！一种彻底的羞辱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凌厉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思忖着该怎么给他一点教训让他后悔自己的错误行为。一旁的叶云霞也开口附和：“对呀！林老师，一起吃个饭吧！我哥哥请客。”

        叶云飞：“”

        他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眉毛：小丫头片子，真会借花献佛！

        “云霞同学，今天确实有事。”林念满脸歉意地说道：“改天可以吗？”声音轻柔，似有无限的耐心在里面。

        听出老师的为难，叶云霞抱歉地点点头：“您要是真有事，就先去忙。”

        林念如获大赦，他点了点头，抬脚就要离开。。

        叶云飞显然不想放过这个报复的好机会，他横身上前，拦在林念对面，挑衅地低头问道：“你是云霞的老师，理应对自己的学生多了解。况且，我们又是“第一次”见面，这个面子你应该给吧！”

        叶云飞将“第一次”三个字咬的很重，听起来像在问话，实际是在故意提醒林念。

        林念眼神突变，抬头迎上叶云飞充满试探的眼神，两人就这样固执地僵持着。

        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火星四溅的微妙变化，叶云霞有些诧异：就是一顿饭而已，哥哥平时对一件事也没有这般执着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赶紧上前劝道：“哥，林老师今天是第一天来学校，肯定要收拾一番。他说的改天，就肯定不会反悔，是吧？”叶云霞看向林念询问道。

        林念冲着她笑了笑，表示肯定，随后绕过叶云飞身侧匆匆离开了。

        看着林念离去的身影，叶云霞满眼的遗憾，一旁的叶云飞酸溜溜的来了一句：“不是我放走的吧？”把自己的罪过撇的一干二净。

        叶云霞瞬间炸了毛：“哥！你今天真丢人！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

        “那是他不识好歹！我几时这样三催四请地求过人，我这样的身份——”

        “哼！”

        不等他说完，叶云霞转身上车，狠狠地扣上了车门，留下叶云飞独自在风中凌乱。

        车子拐过一个街口，叶云飞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中观察妹妹，发现她正拿着诗集认真看，估计气也消了一大半，便试探性地问道：“林老师送的书有那么有趣？”

        “当然了~这本书可是我几年前就想买的。”

        “你以前不是很讨厌国文吗？如今怎么突然转性了？”

        车后座的叶云霞抬起头，脸上一副认真的表情，“他不像那些老师看学生跟见了仇人似的，他很有耐心，待学生也很好。”

        “而且你没觉得他说话很温柔吗？”

        叶云霞有些羞怯地问着哥哥。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在表达着自己内心难以自抑的真实想法。

        温柔！我怎么就没听出他说话温柔？

        叶云飞在心里直嘀咕，听着倒像是别人欠了他多少钱的样子，让人提不起兴趣。样貌上更是普普通通。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没风趣，没长相，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男人，你怎么就喜欢的？

        叶云飞对自己的长相从来都很有自信，典型的上流社会里正派少爷形象。往那一站，周身无不透着一股禁欲的冷峻，强烈的男性魅力不知能迷倒多少少女小姐。

        更要命的是，此人明明一表人才，可偏偏还能力出众，家室雄厚！

        他十几岁就跟着父亲叱咤商场，这么多年的熏陶锻炼，俨然成了商界精英。他的商业头脑遗传了父亲叶继荣，对于家族企业的经营，叶云飞二十五岁就足已独挑大梁。

        行事稳重干练，生活中又绝不是浪荡公子哥的做派，这样一个正派大少爷，试问哪家小姐见了不芳心暗许？加上父亲叶继荣又是南城商界有名的企业家，多少达官贵族巴巴的盼着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叶家，有了这么个乘龙快婿，联合叶氏，独占南城商界霸主的地位也就理所当然了。

        上流社会中，对叶云飞有好感的小姐名媛，比比皆是。但叶云飞则不一样，稳如磐石，冷情冷性，任你骄阳似火，我却冷若冰霜，任你“落花有意”，我也“流水无情”。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却独独对自己的妹妹甚是宠爱。

        叶云飞对自己妹妹简直就是大型双标现场。

        大概是与叶云霞小的时候，叶母便早早去世有关。那时叶云飞已经十四岁了，而妹妹才不到三岁，父亲叶继荣因为忙碌，和两个孩子根本不亲近，只有叶夫人温柔以待，最是疼爱两个孩子。而母亲的早逝，给他们带来了沉重的打击，特别是叶云霞正是需要关怀的幼小年龄！从此叶云飞对妹妹的保护是连着母亲的那份爱一起给了她。

        叶继荣对两个孩子心里自然是有愧疚的，但从不和孩子亲近的他只能用最传统的父爱方式守护着他们。对于自己儿子如此优秀，叶继荣倒没有大惊小怪。而和叶云霞，两人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相容。

        他传统守旧，对于新思想多少接受不来。而云霞则开朗活泼，虽继承了叶夫人的妍丽容姿，但没有她母亲的半点端庄温柔。在她身上倒是多了些许灵动之美。

        每每叶继荣和女儿聊天，两句还可以，三句以后绝对要吵架。叶云飞一般都是私下里安慰妹妹，而让她明面上不要惹爸爸生气，时间久了，云霞似乎也已习惯了一家人这样的相处方式。

        “哥”云霞突然抬高声音，打断了叶云飞的思路，“我想请国文老师补补课。你帮我向爸爸说说。”

        “为什么突然要补习国文？”叶云飞有些疑惑。

        叶云霞吞吞吐吐：“就是就是觉得最近国文课总跟不上，想补习补习。”似乎觉得这个理由说服力不够，她赶忙又加了一句：“爸爸不是也想让我学好国文，做一名□□吗？”

        心思细腻的叶云飞猜出了妹妹的小算盘，他没有拆穿，而是换了轻松地语气调笑道：“莫不是你要请那个林老师？”

        “明知故问，当然是他了。”叶云霞心中有鬼，声音越说越小，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叶云飞故意道：“为什么当然是他？在南城，要请什么样的大文豪没有，偏偏他又有什么资格比得过那些人？”

        “那些个老学究，我不喜欢！和以前的那个王老师一样，无趣！”

        “你的意思是说林老师有趣？”瞥了眼后视镜中的妹妹“我怎么看他很呆板无趣？！”

        “你那是没看到他真实的一面，温和儒雅，相处起来让人舒服！”叶云霞自顾自的回忆着，越想心里越激动，她能感觉到自己动心了，对林念，自己的老师动心了。

        叶云飞听出了端倪，妹妹的心看来是被林念偷走了。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看到哥哥在犹豫，叶云霞知道这件事有希望了。爸爸不听自己的，但一定会听哥哥的请求，但凡只要哥哥点头的事情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叶云霞在车后座高兴地向前探出身子，抱住叶云飞的肩膀，天真的笑着：“哥~你对我太好了！你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

        “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会答应你？”

        “我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到，你一定会答应我的。因为最疼我的人就是哥哥你呀！”叶云霞撒娇道。

        “答应你可以，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叶云飞端正脸色，义正言辞道：“既然给你请老师，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三心二意不认真，惹爸爸生气！”

        “还有，你是女孩子，要学着端庄大方，不能再脚指头脚指头的说了，爸爸听了肯定又要恼你！你看看彩云和安玲，三个女孩里，就数你最活泼——”

        “哎呀！你怎么越来越像爸爸一样爱说教了。”

        叶云霞没想到平时不多言的哥哥今天竟会这么啰嗦，此刻的自己像极了在家里被爸爸唠叨时的画面，赶紧使用惯用的撒娇手段敷衍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一定会好好学的。”

        “嗯，这才对了。”叶云飞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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