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知府问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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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黄州知府莫仁兴送走陈文祺后,顿时如释重负,轻松无比:方家寨这个烫手的山芋终于抛了出去,自己再也不用亲自带领兵房的那些能吃不能用的家伙上山拼命了。他不担心陈文祺能不能破那个怪阵,破得了阵,便捉拿方家父子升堂问罪;破不了阵,朝廷自会增兵进剿,轮不到本府操那份闲心。他信手拿起案头的那张略显黄旧的信笺,忽又眉头紧皱,想到陈文祺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开始发愁起来:倘若陈文祺破阵之后,不将方家父子移送本府,这个官司如何了结?
这日“早堂”之后,他又回到书房,眼睛盯着案上那张“定亲契约”,心里却在想象山上官军久攻不下那奇阵的情形,转而又想到自己的官帽……正意马心猿之际,忽然书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顿时心中极为不快: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经禀报就闯进来?正要开口呵斥,抬头一见来人,心中的邪火瞬时化为乌有。
“莫大人,您好悠闲啊。”司徒蛟摇摇摆摆地跨过门槛,走到莫仁兴的书案前,手指在案台上敲击了几下。
“公子您来啦?快请上坐。”莫仁兴对着司徒蛟点头哈腰,忙不迭地起身让座。
司徒蛟走到座椅跟前,并没有落座,他伸手在座椅靠背上拍了几下,语带双关地说道:“这可是莫大人您的官椅,本公子如何敢坐?”
“哪里哪里,老朽坐哪把椅子,还不是公子您一句话?”莫仁兴卑微地答道。
司徒蛟得意地一笑,大言不惭地吹嘘道:“那倒也是。”随即话音一变,沉声说道:“莫大人,您要换官椅,本公子可是费尽心思跟您跑路。可我要的人在哪?莫大人,您可别忘了,这椅子换大还是换小,本公子一句话而已。”
莫仁兴脸色变了几变,随后挤出笑脸说道:“是,是,公子千万不要动怒,您吩咐的事情老朽可是牢记在心、夙夜不忘。这一年多来,老朽丢下府衙所有刑名钱谷的杂事不管,一心操办公子吩咐的事情,您不都看见了?”
司徒蛟冷“哼”一声说道:“说的好听,一年下来只操办我的事情,可办的咋样?到现在连那贱人的汗毛我都没见着一根。”
“若非方老贼大逆不道公然跟官府作对,老朽早将那贱……咳……尊夫人请回公子府中了。”莫仁兴嘟哝着说。
“你呀,也就这本事了,到头来还得本公子去调兵遣将。呃,不是说朝廷派兵来了吗?”
“是,早几天已经上山了。”
“哦?知不知道带兵的将领是谁?可别又是一个怂包就好。”司徒蛟乜了莫仁兴一眼。
莫仁兴老脸一红,悻悻地答道:“是……是一个名叫陈文祺的将军。”
“你说谁?”司徒蛟“腾”的一下站起身,语气急促地问道。
“是一个名叫陈文祺的将军带兵上山。”莫仁兴以为司徒蛟没听清楚,重复了一句。
司徒蛟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口中说道:“坏了,这下全完了。……这老东西办事怎这么不牢靠?”
莫仁兴以为他骂的是自己,连忙分辨道:“司徒公子,这事不能怪老朽啊,他可是皇上钦定的人哩。”
司徒蛟瞪了莫仁兴一眼,闷声说道:“谁怪你来着?我是说我那……”
司徒蛟虽然粗野,却并不傻,说到此处连忙打住。
莫仁兴这才知道他说的是谁,心里一松,凑近司徒蛟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这陈文祺带兵上山,怎么就坏了?是不是他一个文弱书生,根本就不是方浩钰的对手?”
司徒蛟怪眼一翻,教训般地说道:“你懂什么?别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手上还真有一点功夫。‘岭南八雄’厉害不厉害?本公子亲眼见他与老六单雪斗了百余招没分出胜败。”陈文祺一招夺下自己大刀的那段故事他没好意思说。
莫仁兴喜道:“既然是如此厉害的人物,方家父子岂不是手到擒来?公子为何说‘坏了’呢?”
司徒蛟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骗我到县衙告状、让杜平那狗官废了本公子与小贱人定亲契约的那个人。他与方俊杰、方彦杰兄弟狼狈为奸,你想他会不会捉拿方彦杰?”
“是他?”莫仁兴颇感意外,随即说道:“那又如何?皇上敕令他带兵讨伐,他敢抗旨不遵?只要他破了阵,本府便立马锁了方家父子升堂问案。不出几日,本府包公子能够搂着尊夫人睡觉。”说完淫邪地笑了起来。
本已垂头丧气的司徒蛟,听莫仁兴一说,立即转忧为喜,挺身站起来,一脚踢开身后的座椅说道:“好,只要您办成了这件事,本公子就设法给您换把官椅。”
正说着话,忽听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急促响起。只见人影一闪,兵房经承文礼急步跨进书房,向莫仁兴躬身说道:“大人,属下回来了。”
莫仁兴没有立即问话,他绕到文礼身后,探头往书房门外望去。
文礼莫名其妙,随着他的目光也扭身回头,见门外空无一人,狐疑地问道:“大人,您……”
莫仁兴打断文礼,问道:“只你一人回来的?”
“回……?大人您问的是回府衙还是回黄州城?”文礼一时不解,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莫仁兴没好气地反问道:“有何不同?”
“禀大人,上山讨伐方浩钰的兵马全都撤回了黄州城,属下便也跟着回来了。只不过他们都回了黄州卫,只属下一人回到府衙。”文礼不知知府大人究竟要问什么,索性馆子里端菜——和盘托出。
莫仁兴皱皱眉,不快地说道:“本府不关心谁回谁没回,只想知道官军是赢了还是输了。”
“回大人,官军与方家寨并没有开战。”
“没有开战?莫非姓陈的看到那个阵型棘手,未战先怯了不成?”自己数次带兵征伐都是铩羽而归,如果陈文祺一举攻破方家寨,岂非证明自己太过无能?但若是连朝廷的正规军队都拿不下方浩钰,又如何能将钟离岚摆平?因此莫仁兴听到这个消息,既是高兴又是失望,那种患得患失的复杂心情旁人是无法体会的。
“禀大人,并非如此。那日上山,陈将军在阵前转了一转,识得那阵名为‘冲轭’,他令带兵上山的百户冯斌按兵不动,自己赤手空拳闯进阵中。不久,只听一阵锣声响起,原先排列在阵中的山民一哄而散,那‘冲轭阵’就这样消失了。”
莫仁兴像听到神话一般,张着嘴巴半天回不过神来。
一旁的司徒蛟插嘴问道:“那姓陈的人呢,难道也消失了?”
文礼从未见过此人,不知他是何等身份,遂向莫仁兴问道:“大人,这位……”
“哦,那个……文礼呀,究竟是陈将军将那个冲……轭阵破了,还是那个冲……轭阵将陈将军给杀了?”莫仁兴支支吾吾地把文礼的问话搪塞过去。
文礼见莫仁兴对那人的身份讳莫如深,不免满腹狐疑,思考着要不要当着此人的面将陈文祺的话告诉知府大人。
“大人,属下长途跋涉大半日,有些口渴了,属下回去喝点水,再向大人禀报山上的情况。”文礼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文礼,”莫仁兴一手拉住文礼,一手端过自己的茶盅,递到他的面前:“来,这盅茶本府一口未动,你将就喝了,然后快给本府说说山上的情况。”
文礼见他没有让那人回避的意思,愈加猜不透此人的身份,只好说道:“既如此,属下先禀告情况,回去再喝。”
“也好,你说罢。”
“其实,陈将军也未破‘冲轭阵’,方家也没把陈将军怎么办,是方浩钰听从陈将军的劝告,主动撤去阵形、罢兵休战的。”
莫仁兴心里“咯噔”一下,望了望司徒蛟,难道真如他所料?口里却问道:
“这么神?陈将军说了些什么,方浩钰如此相信他?”
文礼未及回答,一旁的司徒蛟冷“哼”一声,说道:“姓陈的与方家两个小贼臭味相投,早已结成一伙,方浩钰对他那还不是言听计从?”
文礼望了望莫仁兴,奇道:“陈将军与方浩钰的两个……儿子有交情?没听他们说啊?”
“你傻不是?这还用说吗?看他们的神色举止就知道了。”司徒蛟无所顾忌地说道。
司徒蛟出言不逊,文礼心中十分不快,但又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不敢冒然顶撞,便没好气地说道:“在下跟随陈将军上山两日,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见方家二少出现过,怎么能够看见他们之间的神色举止?”他对此人心生反感,怕他生事,干脆将沈清与方浩钰两人的关系隐去不提。
莫仁兴怕两人越说越僵,忙说道:“好了,你们说的这些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陈将军是如何发落他们的。文礼,方浩钰、方彦杰父子抓获了没有?什么时候移交本府?”
“禀大人,陈将军以为对方浩钰的指控稍微严厉了一些,因此已经奏请皇上,撤销方浩钰‘蛊惑愚众、啸聚山林、滋扰地方’等项罪名。”文礼婉转地说道。
“你是说,陈将军没有将他们绳之以法?”莫仁兴有些泄气。
“没有。陈将军说,只要方家从此安守本分,便不再追究他们的刑责。”
司徒蛟一听,双手连击书案,咬牙切齿地嚣叫道:“岂有此理!姓陈的,老子要去京城告你个徇私枉法之罪。”
“公子稍安勿躁。”莫仁兴劝住司徒蛟,转向文礼说道:“适才那句话怎么说?再说一遍。”
“哪……哪句话?”
“奏请皇上那句。”
“哦。陈将军已经奏请皇上,撤销方浩钰‘蛊惑愚众、啸聚山林、滋扰地方’等项罪名。”文礼重复说了一遍。
“‘等项’?这等项之中也包括‘诱拐’?”莫仁兴不解地问道。
“那倒没有。哦,陈将军要属下转告大人,方家寨已经撤去阵型,罢兵休战。此后如未奉圣旨,不可再兴兵方家寨。至于方家涉及的诉讼官司,他已令方家务于三日之内前来知府衙门应诉,请大人按照程序,秉公而断,切不可动辄拘人,再生事端。”
莫仁兴一听松了口气,这陈文祺总算识趣。只要案子转到本府手中,那就由本府说了算。他仿佛看到自己官服上绣的飞禽,已经由云雁换成了孔雀(本朝官服制度:四品绯袍,绣云雁补子,三品绯袍,绣孔雀补子)。
心里高兴,口中却责备文礼:“这么重要的事不知道先说吗?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说完手一挥,“没你的事了,去吧。”
“属下告退。”文礼不知他为何生气,尴尬地笑了笑,躬身退出书房。
“姓陈的果然怕了我们。什么狗屁‘蛊惑愚众、啸聚山林’的?姓陈的要撤就撤罢,只要问方家小贼个‘诱拐’之罪,就能让他坐穿牢底。罢了,老子这次就放姓陈的一马,不去告他了。莫大人,您赶快升堂,本公子已经等不及了。”司徒蛟自找台阶自转弯。
“来人,命三班班头各负其责,明日卯初点卯,卯正升堂问案。”
“升——堂——”
“威——武——”
站班衙役拖长尾音的堂威声在寂静的黎明传出很远,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一年多未见知府衙门升堂问案,这一连串的“堂威”激起了一些人的好奇心,片刻功夫便有十数人来到府衙门前,探头探脑地想看“热闹”。
把门的衙役一面抵住大门,一面粗声驱赶欲挤进公堂的人群,府衙大门在双方的推搡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仿佛在大声。
莫仁兴见此情形,将公案上的惊堂木重重一拍,高声喊道:
“来呀,将无关人等乱棍轰走。”
“等等。”坐在公堂上的司徒蛟摇手说道:“莫大人,我看这些人并无恶意,何不敞开大门,让他们旁观一下?”
莫仁兴一愣,此人一贯胡作非为、狂悖无道,今天怎么发起善心来了?
司徒蛟自然不是出于“好心”。打这场官司,不仅要重新夺回钟离岚,更要一雪方彦杰的夺“妻”之恨。今天的官司方彦杰肯定是输,如果当堂有更多的人看到他被打得皮开肉绽、带枷发配的狼狈样子,该是多么畅快!
莫仁兴虽然不知司徒蛟的心思,但只要能够哄得他高兴,怎么样都行。听罢司徒蛟的话,便令把门的衙役敞开大门,任由众人在堂外旁观。
“来呀,带被告上堂。”
“威——武——”
两个衙役一左一右,将方彦杰带上公堂。
“堂下何人?何方人氏?报上名来。”莫仁兴冷冰冰地问道。
“草民方彦杰,本府黄冈县永宁乡人氏。”方彦杰面色平静,直立堂中,大声答道。
莫仁兴惊堂木一拍,喝道:“方彦杰,见了本府,为何不跪?”
方彦杰毫不畏惧,扭头左右一看,答道:“大人,公堂之中这么多人,为何独要草民一人下跪?草民不服。”
两旁的站班皂隶纷纷变脸,怒喝道:“我等是衙门公人,凭什么要陪你一起下跪?”
衙门外的“旁观者”也悄悄议论起来:这人莫非有些痴呆?你一介草民,见官是要跪拜的,怎能与衙门中人攀比?
方彦杰置若罔闻,既不反驳,亦不下跪,只在那里“嘿嘿”冷笑。
莫仁兴正愁没有借口煞他的锐气,见他拒不下跪,又抓起公案上的惊堂木重重一拍,叫道:“方彦杰,你藐视堂规,该当何罪?来呀,将方彦杰拖下去责打十棍。”
“大人息怒,我有话说。”这时衙门外一人高声叫道。随着话音,这人已经跨过门槛,站到了方彦杰的身边。
莫仁兴狐疑地看着来人,问道:“你是何人?要说什么?”未知来人的底细之前,他极力克制没有发作。
“草民方俊杰,是方彦杰的胞兄。”
莫仁兴见他没有什么“来头”,而是跟自己作对的方家人,马上面色一变,喝道:“与本案无关人等,不得滋扰公堂。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方俊杰甩开推搡他的皂隶,说道:“大人,不是说我弟弟‘诱拐’吗?草民也曾参与其事,怎说与本案无关?”
“哥,快退出去,你不用管我。”方彦杰急忙阻止,他不愿兄弟二人都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官司。
莫仁兴转怒为喜,方俊杰呀方俊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你可别怪本府判你连坐之罪。于是喝道:
“你既然参与其事,便与方彦杰一样,同是被告,还不快快跪下?”
“大人,草民兄弟不是不肯下跪,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还请大人指教。”
“那点不明白?”莫仁兴不耐烦地问道。
“适才升堂之时,草民听大人喝叫‘带被告上堂’,草民没听错吧?”方俊杰问道。
莫仁兴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有心不答,但自己说过的话不能不承认。
“没错,那又怎样?”
方俊杰没有理会,继续问他:“大人又说,草民‘既然参与其事,便与方彦杰一样,同是被告’,这不错吧?”
“没错,你俩兄弟共谋,当然都是被告。”
“那就奇怪了,大人既然升堂问案,为何只传被告上堂而不见原告的踪影呢?”
“方俊杰、方彦杰,瞎了你们的狗眼吧?老子不是在这儿坐着吗?”司徒蛟以为方俊杰兄弟故意藐视自己,气咻咻地吼道。
方俊杰没有理会司徒蛟,仍然不露声色地向莫仁兴说道:
“大人,您还未回答草民的问题呢。草民兄弟既为被告,总得要知道是谁告的吧?”
莫仁兴伸手一指司徒蛟,“他不是说了吗?司徒公子就是原告。”
“如果他是原告,草民就更想不明白了。”
“不明白什么?”
“敢问大人,大明律法是否规定,只要是原告,就必然有理;但凡是被告,就必定有罪?”
“胡说。无论被告原告,自然要经过质证才能断定谁有理谁无理、谁有罪谁无罪,否则的话,何须升堂问案?”莫仁兴怒道。
方俊杰扫了一眼司徒蛟,正色说道:“若如大人所说,质证之前,原告和被告就要一视同仁吧?缘何在大人这里,原告、被告的待遇竟是如此大相径庭,难道黄州府不是大明朝廷的衙门?”
衙门外的众人长嘘一口气,这俩兄弟并不傻呀,绕来绕去,硬是将知府大人绕了进去,且看知府大人如何对付。
“这……”莫仁兴尴尬之极,老脸一红,指着司徒蛟嗄声说道:“来人,撤去座位。司徒蛟,堂下回话。”
“你……?”司徒蛟忿然作色,瞪了莫仁兴一眼,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刚走出两步,忽然转身一脚踢倒座椅,怒气冲冲地走到公堂左侧。
“威——武——”
两边皂隶见他撒泼,高喊堂威,手中的杀威棒捣在地上发出山响。衙门外的旁观者一阵躁动,有人小声说道:“这小子要倒霉了。”
一丝愠怒的表情,在莫仁兴脸上一闪即逝。他隐忍不快,挥手止住皂隶们的呐喊,朝堂下说道:“原告被告,分列两侧回话。”
“大人,草民无须下跪了?”方彦杰故意问道。
“罢了,站着回话罢。”莫仁兴知道司徒蛟非但狂妄,更是无知,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信口胡说,遂假作宽容地说。
谁知方彦杰并不买账,故意大声说道:“敢问大人,原告故意踹翻座椅,算不算咆哮公堂?”他恨透了司徒蛟和莫仁兴,要利用这个“插曲”令两人难堪。
司徒蛟戟指怒道:“方彦杰,小爷就咆哮公堂了,你能怎么着?”
方彦杰冷笑一声:“我当然不能怎么着,倒是要看看知府大人怎么着。”
这时,衙门外的“观众”开始议论纷纷:
“这人竟然承认自己咆哮公堂,难道他不怕挨板子?”
“知府大人怎么如此好的脾气?任凭这个人胡来也不生气?”
“说不定这人与知府大人关系非同一般呢?或者此人大有来头?”
“无论如何,咆哮公堂是要得到惩罚的,否则……”
听见众人的议论,莫仁兴脸上阴晴不定,心里暗骂司徒蛟愚蠢至极。在这一刻间,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鬼迷心窍,与这厮混到一起。但既上贼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他向司徒蛟使个眼色,然后拿起惊堂木一拍,语带双关地喝道:“大胆司徒蛟,竟敢在公堂上放刁撒泼,不让你挨几板子,你怎知这里是知府衙门?”
司徒蛟哪里知他用意,双眼一瞪,叫道:“莫……大人,你还真的要……”
莫仁兴怕他说漏嘴,截口说道:“住口。本府念你年轻不谙世事,且是初犯,二十大板暂且记下,若敢再犯,新账旧账一起算。”
方彦杰见他雷声大雨点小,正要再烧一把火,方俊杰轻轻一碰他的胳膊,悄声说道:“彦弟,适可而止。”
莫仁兴正担心方家兄弟继续发难,见他们不言不语,方始嘘了一口气,对司徒蛟说道:“原告司徒蛟,你告方彦杰诱拐。本府问你,他是如何诱拐的?且从实道来。”
“回大人,八岁那年,钟离岚的爹爹钟离震与家父司徒风约定,将其女儿钟离岚许给草民为妻,并立下定亲契约。不料在三年前,草民去钟离家提婚,发现钟离岚已经离家出走。草民四处寻找,才知钟离岚已被方彦杰诱骗到他家,并于去年成婚。无奈之下,这才告到官府,恳请大人为草民作主,严惩诱拐、伤风败俗的方彦杰、方俊杰兄弟,发还草民未过门的媳妇钟离岚。”司徒蛟口若悬河,说的头头是道,显然早已打好腹稿。
“空口无凭,你说钟离岚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可有凭证?”莫仁兴假戏真做。
“有。”司徒蛟变戏法般从身上掏出一张纸,送到莫仁兴的案前,“这是家父与钟离岚的爹爹钟离震共同立下的定亲契约,请大人过目。”
莫仁兴装腔作势地将那张不知看过多少遍的定亲契约从右到左“认真”看了一遍,然后将那张纸一扬,向方彦杰兄弟说道:“方彦杰,司徒蛟告你诱拐他的未过门媳妇钟离岚,你有何话说?”
“大人,钟离岚与草民成婚时,已与司徒蛟解除了婚约,司徒蛟指控草民诱拐,纯属诬陷。恳请大人明察,并按律问他诬告之罪。”方彦杰申辩道。
莫仁兴又对方彦杰扬了扬定亲契约,说道:“司徒蛟告你诱拐,有定亲契约为证;你说钟离岚与你成婚时已与司徒蛟解除了婚约,可有证据?”
“这……”
方俊杰见弟弟一时语塞,接口说道:“大人,司徒蛟的爹爹司徒风趁钟离岚的爹爹钟离震酒醉之际,诱骗他立下定亲契约,虽是事实,但钟离震醒酒后十分后悔,找到司徒震情愿退回彩礼,解除婚约。无奈司徒震拒不答应,因此,钟离震一气病倒,不久便一病身亡。钟离岚为抗婚离家出走,被司徒蛟找到强行逼婚,我兄弟二人恰好遇见此事,便即阻拦。司徒蛟强带人不成,便诉至黄冈县衙,希望官府能够为他做主。黄冈县令杜大人问明情况,又见钟离岚宁死不从,便从中劝解,说服司徒蛟同意解除婚约,接受钟离岚退回的定亲彩礼。因此,杜大人当堂判定定亲契约作废,解除了两人的婚姻关系。若说证据,杜大人便是人证。”
“胡说!若是经过黄冈县判定定亲契约作废,必定当堂销毁此定亲契约,或在定亲契约上面注明‘作废’的字样,为何这定亲契约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司徒蛟身边?而且,杜大人如当堂判定定亲契约作废,为何你们手中没有判词?可见,所谓黄冈县判定定亲契约作废之词,完全是你等凭空捏造,不足为信。”
“大人,当年杜大人当堂判定亲契约作废时,草民兄弟就在现场,并非捏造事实欺骗大人。至于为何未将定亲契约当堂销毁或注明作废,你们官府如何处理,草民不得而知;而这定亲契约又为何回到司徒蛟身上,恐怕只有莫大人您和杜大人还有司徒蛟心知肚明,草民兄弟何以知晓?”方俊杰据理力争。
莫仁兴勃然变色,指着方俊杰、方彦杰怒道:“胡说。分明是你兄弟编造谎言,现在不能自圆其说,反将污水泼向官府,简直岂有此理。来呀,将方俊杰、方彦杰拖下去,每人赏二十大板。”
“昏官,你这是要屈打成招么?”方彦杰大声骂道。
“啪——”莫仁兴将惊堂木拍得山响,喝道:“大胆方彦杰!你竟敢咆哮公堂、辱骂朝廷命官?再加二十大板。”
方彦杰狂笑一声,抬手指着悬挂在公堂之上的匾额,说道:“前面有人咆哮公堂,没见板子侍候;本公子骂你一句昏官,就要再打二十大板。昏官,这‘公正廉明’四个字,你配吗?”
莫仁兴不理不睬,向行刑皂隶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拖下去与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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