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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河坡遇恶


却说沈灵珊趔趔趄趄地走回闺房,仆倒在床上泪流不止。蕊珠从未见过小姐如此伤心失态,顿时慌了手脚,使出浑身解数百般劝慰也毫不见效。欲要去请夫人前来劝解,又被小姐死死拉住,只好坐在一旁陪着小姐一同流泪。

        沈灵珊哭过一阵,情绪慢慢平复,翻身靠在床榻之上。

        “小姐,您……您怎么了?是谁让您委屈了啊?难道是陈公子?”蕊珠见小姐止住哭声,转忧为喜,小心地问道。

        沈灵珊擦了擦腮边的泪水,摇头说道:

        “傻丫头,谁能给委屈你家小姐受?我只不过……只不过,唉——”说着眼睛又红,嘱咐蕊珠,“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对我爹、我娘不要提起刚才的事,知道吗?”

        “知道了。小姐,您说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有什么喜事啊?既然是喜事,那……小姐您刚才又为何如此伤心呢?”蕊珠实在是想不明白。

        沈灵珊勉强一笑,说道:“大哥……你知大哥他是什么人?”

        “陈公子?他……不是小姐您的心上……”

        沈灵珊伸手捂住蕊珠的口,急忙说道:“别胡说,他……是我的亲哥哥。”说完眼睛又红。

        “什么?陈公子他……居然是您的哥哥?就是二十年前失散的那个……那个……沈霁?”蕊珠大吃一惊,这才明白小姐缘何悲伤。

        沈灵珊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强装笑脸却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伤感。

        看到小姐强颜欢笑的样子,蕊珠心里难受至极。小姐对陈公子用情有多深,只有自己知道。她不知怎样才能分担小姐的痛楚,只是下意识地说道:“这不是真的,天下哪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一定是老爷他们搞错了。”说到此突然眼神一亮,试探地说道:“小姐,要不我们试试滴血认亲吧,说不定真的是搞错了呢。”

        沈灵珊摇摇头,说道:“不必了,他的确是我的亲哥哥。”

        蕊珠望着沈灵珊挂满泪痕的俏脸,心疼地说道:“小姐,您……怎的如此命苦?”

        沈灵珊展颜一笑,自我安慰地说道:“其实,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哥哥也很不错哦。特别是我爹、我娘,多少年来哥哥生死不明,今天却突然好好地回来了,他们该是何等的欣慰啊。”说完似有所思,对蕊珠说道:

        “去,帮我打盆水,我要洗把脸。”

        蕊珠打水回房时,沈灵珊正在妆台前梳妆。她接过蕊珠递来的脸帕,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又让蕊珠帮着补了补妆,然后说道:

        “走,我们出去一下。”

        蕊珠不知她要做什么,愣愣地望着她说:“小姐,天色不早呀,这个时候出去干嘛?”

        沈灵珊站起身,边走边说道:“哥哥今日认祖归宗,我这做妹妹的,总要送点什么东西祝贺一下吧。你去不去?不去我就一人走了啊。”  说话间人已走出侧门。

        “小姐,等等我。”蕊珠忙不迭地倒掉洗脸水,跟着追了出去。

        “小姐,您准备给陈公子——啊,少爷——买什么礼物啊?”蕊珠一路小跑赶上沈灵珊,气喘吁吁地问道。

        “哥哥这次回来总要住个十天半月吧?而且爹、娘与哥哥二十年不见,肯定也要给他添置点东西。你说,应该是什么?”

        “衣服?对,衣服。眼下又是大热天的,没有衣服换洗肯定不行。小姐,我猜的对不对?”

        “嗯,还算聪明。”沈灵珊捏了一下蕊珠的鼻子说道。

        蕊珠想了想,建议道:“小姐,草埠门外那家布庄布料齐全一些,而且旁边还有一家裁缝铺,不如我们就去哪里?”

        “好。”

        草埠门是武昌城的北门,出了草埠门便到了长江岸边。两年前送陈文祺他们赴京赶考,便是经由此门下到码头去的。走出草埠门,沈灵珊怔怔地看着汹涌的江水。当日的码头,已经被暴涨的江水淹没在水底,过往的船只,现在都是停靠在半坡上临时搭起的跳板旁边。

        望着来往如梭的舟楫,沈灵珊的心情怅然若失。两年前与大哥在此依依惜别,尚有未来还可期待、还能憧憬,而今却物是人非……

        “小姐,走呀,再不赶紧点,待会儿天就黑了。”

        蕊珠的话,将沈灵珊从幻景中拉回现实,她收回眺望码头的目光,对蕊珠说道:

        “蕊珠,你看裁缝店在左,布庄在右。如果等我们买布转来,说不定裁缝铺已经关张了。不如这样,你去裁缝铺,对他们说要即刻做两件衣服,请他们晚点关门;我去布庄买了布后,马上就去你那边。”

        蕊珠一想有道理,便点头道:“好,我在裁缝铺等您。您可要快点啊。”

        “放心吧,我买好布很快就来。”

        蕊珠走后,沈灵珊来到不远处的布庄,对掌柜的说明要买几块布料。因不知一件衣服究竟用布多少,便将大哥的身材向掌柜的详细描述了一番,请掌柜的根据大哥的身材,选择三套衣服的布料。

        正等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沈灵珊凝神谛听,嘈杂声中夹杂着男子的呵斥声、女子的嘤嘤啼哭声。

        沈灵珊哂然一笑,心想这又是哪家大人在管教孩子。正思想间,呵斥声越来越严厉、啼哭声越来越酸楚。沈灵珊皱皱眉,小孩淘气是天性,大人管教也应该,可也不能恣意打骂呀。本待前去劝解,又想到人家管教自己的孩子,与己何干?遇着个明理的人尚还无妨,若是个不明事理的主儿,岂非自讨没趣?沈灵珊打消了出去的念头,继续在布庄里转悠。但人的性情大抵一样,越是想放下的事儿就越无法放下。沈灵珊虽然没出去,却更加注意外面的“动静”。只听到那隐隐约约的呵斥声、啼哭声经久不歇,沈灵珊开始有一丝怒气,心想气头上打她两下还情有可原,这样无休止地打骂,难不成要把孩子打死?难道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想到此处,沈灵珊突然一激灵,莫非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不行,我得去看看。

        沈灵珊抬头向布庄掌柜看看,只见他正在帮自己挑选布料,似乎没有听见外面的声响,便对掌柜的说了一句:“掌柜的,您继续挑,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说完闪身出了布庄,循着声音走下去,只见不远处的河坡上稀稀落落的站着一些人,呵斥声、啼哭声便是自那里传出来的。沈灵珊加快脚步,很快走到跟前。只见人群围着的圈子中间,一个紫衣少女正在哀哀啼哭,她的周围,四个猥琐的男子正恶狠狠地瞪着她,其中一人呵斥道:

        “你你个大胆的小贱人,竟敢偷我们老大的东西?还不快些拿出来?要我们动手搜吗?”

        原来不是大人管教孩子。

        “大叔,这是怎么回事?”沈灵珊指着圈子中向身旁一个人打听道。

        “说是这女孩子偷了那人的钱……”

        “呸,什么偷钱偷东西,那是他们想生事找的借口而已。”一个三十来岁的精瘦男子低声插话道。

        “他们?你是说围着女孩的这几个人……”沈灵珊大感意外。

        精瘦男子想是心中不平却又无可奈何,不待沈灵珊说完,便抢着说道:

        “这几个人都是这草埠门外的地痞流氓,带头的名叫赵四。他仗着是县衙捕快班头的大舅子,纠集了几个游手好闲的小流氓,在此地欺男霸女、欺行霸市。上面那些店铺,每月都要向他交纳‘保护费’,晚交一天就要翻倍。这还不算,但凡他看中想得到的,他非要变着法子搞到手。这不,今天那女娃儿从码头上下船,想是不大认识路,便走走停停、东张西望,被这几个流氓看到了,其中一个叫狗儿的流氓对赵四说,老大,都说没有您办不成的事儿,今儿小弟有件事您能帮我吗?赵四洋洋得意地说,什么事,老子包给你办妥。狗儿说,您看河坡上那个女的,很有些姿色,小弟想……。赵四嘻嘻一笑,骂道,你这小子看上她了?行,老子在她身边走一下,就说她偷了老子的钱袋,她必不承认,你便拿她去见官。狗儿有些失望,说道,见官?那岂非……赵四往狗儿头上甩了一巴掌,说道,长着这个东西专用来吃饭的?说是见官,那是糊弄旁人的。你拉着那女的是去了衙门还是去了你的床上,谁还跟着看?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原来是这样。”沈灵珊顿时怒火中烧,决定要伸手管管这不平之事。

        这时,那叫狗儿的扑到女孩身边,欲要动手,却被赵四一把拉住,狗儿有些愕然,问道:“老大,您改主意了?”

        赵四点点头,附在狗儿的耳边说道:“不错,改主意了。这妞儿长得如此标致,若是让你……那不是暴……什么物来着?所以老子跟你说,得手以后,老子要先……拔第一筹。听见没有?”

        狗儿一愣,旋即会意,便色迷迷地向那女孩说道:

        “你说你没偷,那就让我搜一搜,如果不在你身上,便让你走。”

        那少女羞红了脸,下意识地抓紧身上的衣服,哀求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偷你们的钱。”

        “偷没偷,只有搜过才知道。”话音刚落,“狗儿”已经趋近女孩,伸手就要撕扯她的衣袖。

        “住手!”沈灵珊娇叱一声,挥掌向“狗儿”劈去,同时顺手一带,将那少女拉到自己身边。

        有人出来“管闲事”,“狗儿”不禁大怒,挥拳就朝沈灵珊打来。及至看清“管闲事”的是个美丽得令人头晕的女子,高扬的拳头竟是落不下来。只见他喉结上下一动,暗中吞了口唾沫,两眼直直地望着沈灵珊,口中叫道:“老大,您……您瞧,仙女下凡……”

        “不错,这小妞真是美得像仙女。狗儿,滚一边去。”赵四挥挥手,让“狗儿”退到一旁,然后踱到沈灵珊面前,色迷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嘻嘻”笑道:“嗯,够标致。你——要替她出头?”说着指了指少女。

        “正是。”

        “你想怎样替她出头?”

        “让她走。”

        “让她走?然后呢?你代替她留下来?”

        “可以。”

        赵四一听大喜过望,立刻说道:

        “好,本公子答应你。你——”赵四指着少女,“可以走了。”

        “老大,不可,您答应过我的。”狗儿急道。

        “答应了就不能改回来?”赵四的无赖嘴脸暴露无遗。

        沈灵珊回过身,对那少女说道:“妹妹,你走吧。”

        “姐姐,你……”

        “我没事,你赶快走。”

        “姐姐,您小心。”少女说罢,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赵四欣赏猎物般地望着沈灵珊,暧昧地笑道:“小美人,本公子卖了你个天大的人情,你准备如何感谢我呀?”

        沈灵珊看看天色已晚,不欲与他啰嗦,反问道:

        “你说呢?”

        “要我说?”赵四故意朝天上看了看,说道:“此时天色已晚,不如陪哥几个喝一杯,然后……”说到此,朝另外几人挤眉弄眼地淫笑起来。

        沈灵珊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羞得俏脸绯红,当即骂道:“无耻至极。让开,别自找没趣。”说罢转身欲去布庄。

        “想走?你以为老子的人情那么容易买?狗儿,你们几个将这贱人带到老子的房里去。”赵四凶相毕露,恶狠狠地说道。说完将头一昂,转身自顾自地走了。

        没走几步,耳听身后传来几声闷哼。赵四开心地想道:哼,小妞儿不自量力,还想出头替别人管闲事。别说你一个柔弱女子,就是一彪形大汉,他们三人一伸手,还不照样乖乖就擒?可惜你那柔嫩的肌肤还不……呃,可别让狗儿他们先占了便宜:“狗儿,你们要敢趁机揩油,当心你们的狗命。”

        嗯?怎么没人回答?他停下脚步,转身一看,那美女气定神闲地站在场中,自己的三个同伙或躺或蹲,面露痛苦之色。

        “哟嗬,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难怪敢强自出头哇。”赵四走回原地,双手一捋原本挽起的衣袖,“老子陪你玩几招。”说罢身子微微右侧,抬起左脚一个侧踹,直击沈灵珊腹部。

        赵四能够成为三人的“老大”,便是仗着有点“功夫”。他的姐夫是捕快班头,除了倚靠“官府”这个后台之外,拳脚上也有一点真功夫。赵四暗中缠着姐姐,要她让姐夫教自己“两手”。那班头人品原本就差,乐见小舅子“有点出息”,便不遗余力地教了他几招擒拿术。赵四学了几招后,手心发痒跃跃欲试,几次与人约战,竟是大获全胜。从此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便用武力降服了几个小流氓,收为帮凶,仗着姐夫的势力,在这草埠门一带横行霸道,至今未遇敌手。

        可惜他今天的运气不好。

        与两年前相比,沈灵珊的武功已是不可同日而语。虽然正宗的“戢刃剑法”还是刚习不久,但十二招二十四手拂穴掌却是练得炉火纯青,加之在凤凰城大半年的修炼,她的“易髓功”已经达到六层,足可列入一流高手。反观赵四之所以至今“未遇敌手”,并非他“功夫”了得,而是背后的势力:有他姐夫罩着他。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在小老百姓眼中,捕快就是官府,谁没事去招惹它?然而沈灵珊没有这样的顾忌,甚至可说还有“优势”。此时她的心里,还对舅舅和江夏知县吴维的“不察”怀着强烈不满。

        因此,无论武功、“后台”,赵四都不占上风。当然,他本人并不知道。

        赵四的左脚堪堪踹到,沈灵珊运掌如刀,向他脚腕处的昆仑穴劈下。如被击中,即可致他半身,失去再战之力。

        赵四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虽然貌美如花,武功也非泛泛。急忙收腿后退,躲过一击。

        拂穴掌法的目标均在人的躯干之穴。因此沈灵珊不容赵四有喘息之机,随即如影随形,使出二十四手拂穴掌,向赵四的周身要穴拍去。

        赵四始知对方拳脚功夫远胜自己,不由有些胆怯,欲要罢手停战,一来丢不起这个面子,二来心里还有所恃。于是,他一面喊道:“狗儿,你几个快去县衙,叫我姐夫快来”,一面转攻为守,虚与委蛇。自忖你一个女孩儿多大力气,等到你筋疲力尽时,老子即便不能擒住你,也能拖到援兵前来。

        他边招架边打坐如意算盘,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擒住眼前这少女,然后……

        可笑他危急之中还做着春梦,殊不知沈灵珊内力源源不断,竟是越战越勇,若不是怕拿捏不准分寸误伤了他的性命,只怕早已将他制服。听到赵四的喊叫,遂鄙夷地笑道:“别说叫你的姐夫,就是江夏知县吴维来,本姑娘也不惧。”口里说着手上未停,见狗儿几个翻身要逃,便向赵四虚攻一掌,身形一转,“啪啪啪”连击三掌,封住了他们的环跳穴,可怜几个人刚刚站起,便呆立当场。

        若论沈灵珊的涵养,别说是堂堂七品知县,就是寻常村夫布衣,断不会直呼其名。她因不满吴维疏于管教属下、又要当场立威以震慑赵四,故此“托大”指名道姓。她这一无心之举,大大地挫了赵四的锐气,又见一招制服狗儿等人,赵四立时怛然失色、无心再战,他朝沈灵珊虚晃一拳,觑个空当拔腿就跑。

        “想走?没那么容易吧?”刚才赵四说过的话,这会儿又从沈灵珊口中说出,真是现世报、来得快,“你们不是要去县衙吗?好,本姑娘就陪你们走一遭,去会会你那个姐夫还有县太爷吴大人。”

        赵四急于逃走,身后露出破绽,被沈灵珊追上,一掌拍在尾闾穴上,当场萎顿在地。

        沈灵珊暗叫侥幸,抬头看着围观的人群说道:“哪位掌柜的店铺里有绳索,劳烦将这几个恶人捆了,随我见官去。”

        众人你望我我望他,竟无一人响应。沈灵珊心一沉,这些店铺还怕赵四他们日后报复啊。

        正在为难之际,先前那个精瘦男子走到赵四跟前,说道:“姑娘别误会,这些人都是过路的行人,上面那些店铺的东家怎敢来此看热闹?我虽熟悉这里的情况,但并不在此做生意,不怕这厮的。”说罢解下自己的腰带,将赵四捆了个结结实实。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桀桀大笑道:“陈文祺呀陈文祺,阎王爷要你的命,谁也挡不住啊。哈哈——”

        大哥?大哥找我来了?沈灵珊松开抓住赵四的手,游目四顾,喊道:“大哥,你在哪儿?”

        只见人影一闪,两个獐头鼠目的老者来到场中,手摔足踢,将赵四、狗儿等人悉数扔出圈外,其中一人骂道:“不中用的东西,四个公的降不住一个雌儿,还在这里丢人现眼。滚!”

        “你们是谁?怎的放走了那几个恶贼?”沈灵珊叱道。定睛细看,觉得其中一个老者好生面熟,可一时不记得在何处见过此人。

        “嘿嘿,小女娃儿,那几个人有什么好玩的?来来来,老夫带你找你大哥去。”话未落音,两人同时动手,伸手向沈灵珊抓来。

        沈灵珊正在脑中搜索那个似曾相识的老者,不防两人偷袭,待到惊觉时,两人的掌风已经袭到面门,百忙中疾退两步,躲过两人合力一抓。两个老者大感意外,不禁“咦”了一声,复又出掌向沈灵珊拍来。

        沈灵珊感到掌风凌厉,知道两人武功了得,便运“易髓功”于两臂,以二十四式拂穴掌凝神以对。奈何对方功力太强,又是两人联手,不到五十招,双手曲池穴被制,顿时半身酸麻,动弹不得。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沈灵珊,喝退围观的人们,大步朝码头奔去。码头上,一个手持折扇的老者拉着一艘小船正引颈相望,一见两人夹着沈灵珊跑来,忙顺过船尾,跳到船上,顺手接过沈灵珊。后面两人一人抓住一边船艄,于跃上小船之际,伸脚猛力一蹬,小船像离弦之箭,向下游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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