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爱情天梯（12.逃上山顶）

爱情天梯（中篇）张宝同  20171010

        我第二天没有出外干活，而是在家里收拾着东西。我把自己这些年来存的几十元钱都拿了出来，到中山集镇里去了一趟，买了一小桶煤油、五盒火柴、两斤粗盐、还买了一袋子大米和一大块熏肉。为了不让家里人知道，我把这些东西都藏在自己小屋的床底下。然后，把自己的木工工具、砍刀、绳子、铁丝、还有衣物和棉被都捆绑好。可是，这些东西太多，没办法一下子都带走，所以，我决定分成两批带走。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但我还必须要等到夜深人静时才能行动，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或是发现我们的行动。我一直躺在床上等着，直到听到夜莺在山间鸣叫的声音，我才悄悄地锁上了门，离开了家。夜色很黑，河边很静，晚风一阵阵地吹着，让人感到有点凉意。再朝村子那边看去，村子里漆黑一片，没有一点灯光。我心里一点也不激动，而是感觉就像一个盗贼一样。因为我知道今天一旦离开，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就等于跟家人和亲人们离别了，跟世俗生活分开了，永远地呆在山上，再也见不到天日了。可是，我的步子还是很坚定地朝着村子那边走去。

        我来到了吴家门前，轻轻地敲了下秀姑的窗子。屋里的灯马上亮了，接着，院门也轻轻地打开了。我跟着秀姑进到了她的屋里，孩子们都穿着整齐的衣服，躺在床上。而床边堆放着一个布包和一卷铺盖。不等我开口，秀姑就把孩子们一个个地叫醒，让他们从床上下来，在门前站好。我把床上捆好的铺盖往身上一背，把那个布包往胳膊上一挎，就走出了屋子。

        秀姑带着四个孩子悄悄地跟着我出了院子，然后，快步地朝着河边走去。我的心慌慌地像做贼一样，生怕让别人看到了，所以，我们走得很快。一起走到了河边，带着孩子们过了小木桥，我才感到有些放心了，因为过了河就是半坡头的山脚下。

        本来，我是想让他们呆在这里，我再回家取些东西，可是，带着这多的东西上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我就没有再回家，就直接带着秀姑和孩子们乘着月光上了山。

        本来，上山就非常地困难，可是，带着女人和四个小孩上山，该是怎样的艰难！孩子们在山林里走了一会，就走不动了，就喊着，‘妈妈，我要睡觉。’开始是一个孩子在哭着喊着，可是，不一会，孩子们都哭着喊了起来，‘妈妈，我走不动了，我想睡觉。’秀姑就哄着他们说，‘再坚持一会，一会就到山顶了。’可是，又走了一会，还没到山顶，孩子就闹着不肯再往前走了。秀姑就吓唬他们说，‘谁不走，谁就留下，让老虎吃了。’孩子们一听老虎，吓得就不敢不走了。可是，继续往山里走，山林越来越深，越来越密，不时地有飞鸟和山鸡在林中扑腾飞起的声音，甚至还有野兽在山中嚎叫的声音，非常地吓人。别说孩子们吓得直哆嗦，喊着，‘妈妈，我怕。’就连秀姑都吓得身子发抖。为了给他们壮胆，我手拎着砍刀，走在前面。

        山上的路非常地难走，非常地危险，因为山上根本就没有路，有时是顺着山崖边走，而身边就是悬崖峭壁，走不好，滑了下去，人就没命了。别说带着孩子，就是大白天，一个大人走这样的路还要手抓脚蹬，万千小心。为了安全，我先把身上的东西放在地上，把孩子们一个一个地背着爬上崖顶，然后再回来拉着秀姑朝山崖上爬。等秀姑和孩子们都上到崖顶，我再回来拿东西。过独木桥时，孩子们看着小桥只是几根树干搭在两崖之间，下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底，只能听到深崖下面那溪水流淌的声音，吓得孩子们都不敢往上走。我就把她们一个个地背起过桥。其实，这独木桥连我自己走在上面都是提心吊胆，心惊肉跳。但当时我不晓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把孩子们都一个个地背着过了桥，然后把秀姑也拉着过了桥。最难走的还是攀爬那些垂直向上的山崖。我先是抓住野藤，爬到崖端，然后把绳子丢下去，让秀姑用绳子捆在孩子的腰间，把他们一个一个吊起上来。最后再把东西和秀姑也吊着上来。

        走了一整夜的路，当我们走到山顶下面的密林中时，天色已经亮了，可以清楚地看到山顶上面。这时，大家才松了一口气，一阵快步，就来了那两间茅草屋前。孩子们高兴极了，可是秀姑的眉头却是紧紧皱着。因为她所看到的是满山的密林和荒草，她不知道这种地方是不是能够生活下去。

        孩子们累坏了，坐在地上，喊着肚子饿了，可是，我们不能做饭，因为灶具和粮食还都在我家屋子的床底下，而且，秀姑只顾带着一些贵重的物品，却没有给孩子们带食物。我朝着山顶四周看了一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冲饥。于是，我就对秀姑说，‘你们等着，我这就下山去取。’秀姑朝我看了看，说，‘可你累了一整夜了，不休息一会？’我说，‘不用休息了。’说着，我就一路小跑着下了山。

        我回到村边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家里人正在吃饭，妈妈见我回来了，就奇怪地问，‘你今天没去人家干活？’我说，‘今天有点不舒服，就早回来一会。’妈妈给我盛饭，还对我说，‘秀姑家出事了，你听说了没有？’我说，‘没呀，怎么了？’妈妈说，‘昨夜里，不知秀姑带着孩子们去哪了，她婆婆和公公一大早就没见到人，急得要死，到处派人去找。可是，到现在都没找到。’我没吭声，就急着吃饭，想早点吃完早点上山，秀姑和孩子们还在山顶饿着肚子。我饿坏了，就一连吃了两大碗米饭。

        吃完饭，我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想着还要往山上带铁锅和碗筷，于是，我就给妈妈要了两元钱，去了村头的小卖铺里，花了一元钱买了一个小铁锅，又花了五角钱，买了十个碗和一把筷子。还剩五角钱，我就买了十个油糕。然后，就匆匆地回到了家。

        这时，我妈还在河边洗衣服，我爸去山边地里干活了。我就把刚买来的东西装进了背篓里，把背篓往身上一背，把那袋大米往肩上一扛，再把铺盖卷用手一拎，就出了门。我带的东西很多，非常地沉重，可是，想着秀姑和孩子们还在饿着肚子等着我，我就快步地走过河堤，过了木桥，进到了山里。

        在山里大概走了一个来小时，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是啊，我已经累了一整天和一整夜了，身上又带着这多的东西，怎么能走得动呢。于是，我决定先把被褥和背篓带上山，好到明天再过来取大米，因为大米实在太重了。为了不让大米被野兽糟塌，我就把大米捆在一棵树上，并在树边做了一个明显的标记。

        背着背篓，扛着被褥，就感到负担减轻多了，走起路来也就快多了。大概到了太阳偏西时，我就上到了山顶。孩子们见我回来了，都朝着我跑了过来。我从背篓里拿出油糕分给他们吃。可只有十个油糕，本想分给秀姑和四个孩子每人两个，可是，秀姑看着孩子们抢着吃，吃完还要吃，就把自己的两个油糕都给了老大和老二。因为老大玉芹已经十一岁了，老二玉霞也有九岁了，她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七岁的老三玉梅见两位姐姐多吃了一个，也要朝妈妈要，秀姑就让玉霞把那个油糕掰了一半给了玉梅。

        见秀姑一个油糕都没吃，我就从四周拾了一些木柴，点着烧着，然后从背篓里拿出了几个红薯烤着。而秀姑开始把铺盖铺在茅草屋里的那个床上，好让孩子们睡在上面。孩子们吃完油糕，也就瞌睡了，就一个个挤在床上睡了起来。

        等把红薯烤好了，我吃了一个，还有四块让秀姑吃。因为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可秀姑只吃了两个，把剩下的那两个留下来给孩子们吃。接下，我们就开始在另一间的茅草屋里铺床。这个茅草屋里没有床，秀姑已经找来了一些干草铺在地上。于是，我们就把我带来的铺盖铺在干草上，然后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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