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秃顶的医生吓得不敢说话，江晚板着脸，问：“他到底怎么了？”

        一旁的年轻医生推了推秃顶医生，示意着秃顶医生说话，秃顶医生神飘忽，不敢看向江晚，最后在江晚咄咄逼人的眼神下，虚心的低声说：“他出了车祸，脑部大面积出血，而且病人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

        江晚不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小年从来不开车，宋微是个赛车手，怎么可能出车祸，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况且他那么爱宋微，怎么可能没有求生的欲望。在绝望的深渊里，他宁愿相信年旧与宋微恩爱两不疑。

        江晚拧着眉头，静静的走到年旧的面前，他的小年还好好的活在他的面前，喘着粗气，但他还在呼吸。

        江晚轻轻的抚摸着年旧的额头，年旧全身抽搐了一下，他以为是自己碰到了年旧的伤口，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年旧的脸上一点伤口都没有，江晚却开始自责自己的粗鲁。

        江晚拉着年旧的手，轻轻的攥着，一旁的管家示意站着的医生们都出去。等那些医生出去之后，江晚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三年又三年！

        这三年里，没有年旧的消息，江晚只能想年旧一定过得很开心。他还能怎么想，他只能这么想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年旧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他轻轻的握着年旧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全然没有昔日霸道、决然的气质，在死神的面前他不过是个卑微的祈祷者。

        “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你那么恶心我，你肯定不会死在我的面前对不对？”

        江晚听着年旧粗重的呼吸声，这声音就像死神的踩在地上的声音，他想：这一定不是年旧，他的小年还活着，只不过是旁人迷惑他的障眼法，对，一定是的，就像年轻云一样，只不过是长得比较像而已。这绝对不是他的小年。

        可当他抬起头，却看见年旧脖子上的牙印，那是他咬的。

        他就是他的小年！

        悲伤再次弥漫在整个手术室，他能怎么办？快要崩溃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脑子里响起了雨声，面目狰狞，紧紧的将脸贴在年旧的手上。

        他知道自己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爱年旧，爱到骨髓里。

        这个世界满是泥泞，是年旧将他从泥泞中拉了出来。这么多年，苟延残喘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为了等年旧，如果年旧死了，那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会的！不会的！年旧不会死！他的小年不会死！

        江晚甩了甩脑袋，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雨声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不断的响在自己耳边。

        他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一下子没有拿稳，手机掉在了地上，他捡了起来，却又掉了下去，如此反反复复几次后，才把手机握到了手中。

        他解开了屏幕，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着那串他早已印刻在脑海中，却从来没有打过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是他梦魇的开始，为了年旧，他什么事都愿意做，放下自己可怜的自尊与高傲，放下自己的执念，放下过往种种，只要年旧还活着……

        “喂，小晚……”

        “年旧受伤了，很严重，我要你立刻救他！”

        “啪”的一声，没有等那头说完，他挂掉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却在颤抖。

        挂了电话后，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没有说清楚，万一那个人不知道年旧是谁，不知道在哪家医院，怎么办？

        江晚把脸埋在了年旧的手中，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去学医？为什么自己的身上沾满了铜臭味？

        他颤抖着双肩，祈求着：谁来救救年旧，只要能救年旧，他愿意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他，可以从此退出商场，只要能救年旧，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门开了，走进来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黑色的西装外面套着白大褂。

        领头戴着口罩、手套的男人说：“唐先生，您先出去，我们尽量抢救年先生。”

        江晚没有注意到为什么那人称呼他为唐先生，心里只想着：他的小年有救了！

        他点了点头，希望这些人很的能救年旧，在那些人的目光催促下走了出去。

        江晚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静静的等着，死死的盯着手术室外的红灯。

        不断的祈祷……

        年轻云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也来到了医院，他捧着饭菜，站在江晚的面前，说：“江总，你好久没有吃饭了，吃一口！”

        江晚皱着眉头，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卡，“这里有五千万，以后不用伪装成姓年，也不用出现在我的面前。”

        年轻云僵硬着脸，强忍挤出一个微笑：“江总，我真的喜欢你！”

        江晚皱着眉头，心里很不舒服。

        他都干了些什么事！为什么这个人要出现在手术室外，年旧会不高兴的！年旧要是不高兴，不愿意见他，怎么办？

        快让他离开，小年会不高兴的。

        江晚将卡放在饭盒上，说：“你走吧，小年看见你，会不高兴的！”

        年轻云愣在哪里，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紧紧的抱着饭盒。一旁的管家知晓江晚的意思，吩咐站在一旁的保安，将年轻云拉了出去。

        年轻云挣扎着、吼叫着江晚的名字，江晚面无表情，等年轻云离开后，才松了一口气。

        一夜的抢救，手术灯终于熄灭了，江晚害怕听到坏消息，甚至期待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

        他不安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在徘徊之间坚信年旧一定会好起来。还没有好好的和他在一起过，年旧怎么会死，他的小年不会死的，不会的……

        江晚麻木到没有注意到门已经打开了，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说：“年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但是他求生的欲望很低，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今晚，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如果醒来，他有很大的概率会失去记忆，因为脑部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甚至可能没有办法继续从事科研。”

        江晚脑子里“嗡嗡”响，只听到——年旧没有求生欲，能不能醒来就看今晚。

        年旧躺在病床上，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管家早就安排好了vip病房。

        江晚剥开人群，来到年旧的面前，黑色的西装看不出汗渍，但是这件衣服已经好几天没有换了，他小心翼翼的握着年旧的手，呼唤着：“小年……”

        一声又一声，年旧没有回应他，甚至觉得有些聒噪而皱起了眉头。

        江晚亲自推着年旧，走向了病房。谁都能看出江晚有多爱年旧。

        心电图机有规律的响着，药水顺着针管流向年旧的身体。

        江晚用棉签粘着水，轻轻的擦在年旧的嘴边，柔声细语的说：“小年，看见你弄得这么狼狈，我开始后悔为什么放你离开，如果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对不对？”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鸟啼叫的声音都没有，一切都静得可怕。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可你却那么狠心，在常安市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消息都没有给我。你怎么这么狠心的折磨我……”

        突然，年旧心电图机响起了刺耳的声音，江晚慌慌张张的说：“好了，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

        他闭上了嘴，静静的看着年旧，就像是阔别已久的情侣再次重逢，江晚的眼底满是柔情。

        只是年旧颇为不喜，皱着眉头，鼻息间横贯着管子，管子里流出氧气，嘴唇发白，头发在微弱的灯光下，有些许泛蓝。

        等待的时间很久，江晚陷入绝望，一夜又是一夜，那些医生早已宣布年旧的“死亡”——两天没有醒过来了，年旧已经是植物人，不会再醒过来。

        是江晚固执的觉得年旧会醒过来，是他放不下自己的执念。

        江晚烦躁的对年旧说：“醒过来，好不好？求你了……我求你了……”

        “你不是讨厌我吗？只要你醒过来，我立刻消失，好不好？”

        “年旧！我命令你醒过来！”

        可是年旧仿佛死去似的，呼吸变缓，呆呆的躺在哪里……就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江晚近乎癫狂，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抓着年旧，说：“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弄死那个姓宋的，还有那个姓易的我也不放过。我不知道姓宋的在哪，但是以我的手段，我绝对找得到他。他最好祈求自己已经死了，这样我就只需要扬了他的骨灰解气，要是他还活着，我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年旧的手指动了动。江晚难以置信的盯着年旧的手，再次确认着年旧的手指在动。

        “你醒了，对不对？”

        江晚顺着手，看向了年旧的脸，只见年旧很艰难的挣开眼睛，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他太虚弱了，十几秒的时间就扛不住。

        年旧陷入了睡眠中……

        手还是被江晚握着，命运的枷锁紧紧的锁住他，锁链的那头是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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