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伤重身陨

这几日，楚凌夜与慕锦月陪着楚凌远，走遍了这盛安城内外他想去之处。
直到这一日，楚凌远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不得不回了侯府，他却仍是一副意犹未尽之色。
许是因为他明白，日后……他便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竭尽全力守护的这盛安城，这一派盛世安宁之景。
待楚凌夜与慕锦月带着楚凌远回了镇南侯府后，楚凌远便已陷入了昏迷，而素问师傅、司勘与无怜等人得了消息，已是在侯府中等候他们三人多时。
楚凌远被人送回了院中后，素问师傅立时与慕锦月联手为他施针布药，才暂且稳住了他的情形。
众人见楚凌远此刻呼吸虽然极为轻浅，但却也算的是平稳，此刻才均是不由得舒了口气。
慕锦月与素问师傅一番紧张的联手施救，此刻均已是大汗淋漓，在楚凌远的情况稳定了些许之后，慕锦月便先回了睿思阁洗漱更衣、整理行容。
她心内惦记着楚凌远的状况，也无心修饰形容，换过了衣物之后便带着灵云灵雨匆匆赶来了楚凌远的院子中。
却不想待她踏入了这院子中时，却听到了一阵极为隐忍的细微悲咽。
慕锦月的心内立时一凛，脚下便是一顿。
“小姐……”
灵云灵雨耳力过人，此刻也已是听到了楚凌远院中传出的悲泣之声，心内也是瞬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慕锦月面色煞白，此刻紧紧地攥着手疾步踏入了楚凌夜的院中，直奔他的卧房。
在楚凌远卧房的门外，有三两个丫鬟小厮此刻正聚在一起，不住地抹着眼泪。见慕锦月疾步而来，这几个丫鬟小厮来不及擦净面上的泪水，便忙对着慕锦月行礼：“少夫人……”
慕锦月此刻顾不上这几人，三步并作两步便踏入了楚凌远的卧房之中。
此刻楚凌远的卧房之中，素问师傅、无怜、司勘与十一十二、十三十四等人均是面色肃穆地围在榻旁，楚侯与楚凌夜则是正坐在楚凌远的榻边，紧紧地握住楚凌远的手。
楚凌远仍是如方才慕锦月离去时那般，安静地仰躺在榻上，苍白瘦削的面上，那素来奕奕有神的双眸仍是紧紧闭着，嘴角似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此刻无怜与素问师傅等人已是看到了慕锦月，素问师傅便微沉着面色，对着慕锦月轻声道：“月儿，楚大公子……去了。”
心中的不安此刻被证实，慕锦月的心不由得便是痛如刀绞，视线立时便是一片模糊。
她知道，楚凌远如今已是强弩之末，随时可能会伤重身陨，所以这几日与楚凌夜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如今这一日真的到来，她却发现，自己还远做不到如素问师傅所说的那般……尽人事听天命，万事顺其自然。
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攥紧着手一步一步靠近楚凌远的床榻。
待她终于来到了榻前，看清了此刻榻上面色平静安详、气息全无的楚凌远，心内悲痛几乎翻天覆一般，直将她彻底淹没。
楚凌远的榻旁，楚侯与楚凌夜正背脊僵直地坐着，此刻眸中泛着血色，面色冷凝地看着榻上犹如睡着了一般的楚凌夜，一动不动。
慕锦月紧紧地咬着牙克制着心内的痛楚，轻轻地抚了抚楚凌夜紧绷着的背脊，而后转向楚侯，语调轻颤地唤道：“父亲……”
楚侯似是如梦方醒一般，此刻缓缓抬眸看了看慕锦月，而后又转头看向了榻上的楚凌远。
“远儿……”
楚侯此刻嗓音异常沙哑，这声呼唤竟像是自他心底溢出一般，带着刻骨的痛意，直听得此刻在场的众人心内不由得立时一颤，也是均纷纷红了眼眶。
楚侯话音才落，竟瞬时喷出了一口血来，而后面色瞬时一片惨白，身子立时向后仰倒。
“父亲！”
“楚侯爷！”
在场众人此刻立时一惊，均是纷纷惊呼出声。
楚凌夜手疾眼快地倾身揽住楚侯，只见楚侯嘴角带血、双眸紧闭，气息更是极其紊乱。
此刻素问已是立时上前了几步，执起楚侯的手，而后便悬腕将手搭在了楚侯的腕间。
屋内的众人此刻均是满面担忧之色地盯着素问师傅的举动，楚凌夜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楚侯，更是双眸迸出细密的血丝，面上满是怆然悲切之色。
“楚侯只是一时悲伤过度，气血上涌昏厥了过去，并无大碍。”
半晌之后，素问师傅收回了搭在楚侯腕间的手，沉声道。
“稍后老夫为楚侯开一副药，再施上几针，想来便无事了。”
楚凌夜听闻了素问师傅此言，面上悲切之色稍霁，这才放下了心来。
“在下有一不情之请，想有劳素问师傅……替在下照顾父亲。”楚凌夜攥了攥拳，沉声开口道。
“父亲年事已高，如今……乍然痛失爱子，怕是难以承受，在下……实在放心不下。”
“而在下……要为兄长操办后事，怕是……无暇照顾父亲。”
素问师傅沉沉地看了面色坚毅的楚凌夜一眼，又看了看他身旁同样面色肃然的慕锦月，似是微微叹息了一声，才沉声道：“骁勇将军放心，老夫定然会看顾好楚侯爷。”
“骁勇将军，月儿，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楚凌夜与慕锦月闻言对着素问师傅行了一礼，便吩咐十一十二等人将楚侯抬出了楚凌远的屋子，送回楚侯的院中，素问师傅便跟随而去。
“月儿，楚二公子，有什么需要我与司勘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无怜此刻上前两步，对着慕锦月轻声道。
“多谢无怜姐姐，多谢司公子。”慕锦月对着无怜点了点头，强忍着心内深切的悲痛应道。
她此刻微微抬头，看向仍是面色凄然地看着榻上楚凌远尸身的楚凌夜，不由得伸手握住了楚凌夜的手。
楚凌夜的手攥的死紧，被慕锦月伸手握住，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地回过神来，手微微一动，便握住了慕锦月的手。
“阿夜，我们一起……为兄长守灵。”
楚凌夜听闻慕锦月此言，心内苦苦压抑的悲痛瞬时漫天翻涌，此刻眼眶发红，喉头翻滚着，几乎难以出声。
他狠狠地咬紧牙关，将心内翻涌的悲痛强压了下去。
现在，还远不是他可以放肆悲伤的时候。
原本有着父兄的庇护，他自可以自在无忧，如今父亲年事已高、兄长身死，镇南侯府的担子，便需要他一力承担。
半晌之后，楚凌夜才终于平静了些许，他反手紧紧握住慕锦月的手，嗓音沙哑却一片坚定地低声开口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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