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芷（3）

白家大军平定了天竺之乱后，又频频收复了边塞要土，其势若勇猛之虎，所到之处必获大捷，使其旁小国不敢在嘁。

        白将军的队伍在凯旋回来的路上，城门到金銮殿内，铺上百来个织红布娘连夜缝制的红毯，一路都有奏鼓吹乐的技人，战歌远扬，百姓热脸崇敬的目光再双手给士兵们递上花环，此番声势浩大的接迎，足以表明先皇对其重视与喜爱，更别论封爵和赏赐其黄金珠宝千万绮罗千段，良田玉地。

        【亲亲，即将开启回忆阶段，您的身体将处于空灵状态。倒数后开启，3——2——1】

        庆功盛宴满座,众人皆已半分熏醉。

        “公主，您这样不好的，皇后娘娘说了，您得背完《国策》，才能去参加国宴的。”

        “背个屁，昨天我骑马摔了屁股，今天上午又刚射箭伤了手，做那么多做什么，我就要去，这身太监服好不容易搞来的，你别多嘴，本公主要是出不去，就把你小杏的嘴缝了。”

        看着这偷偷摸摸的两个十岁小孩，也许是我本来的记忆，在脑海似曾相识，朦胧的场景渐渐熟悉鲜明起来。

        先皇什么都好，就是自身原因，即便后宫庞大，所生子嗣却也是凋零，夭折或者半岁而猝，曾有修士言，这天下昌盛的大道都是先皇用自己福泽换来的，所以无人敢言，君心更甚。

        或许是练惯了刀枪棍棒，那公主除去繁杂的襦裙，穿着一身稍大却又利落简单的的太监服，翻起高墙来比谁都熟练。

        “公主，奴婢我呢？您别丢下小杏啊。”

        万千秋隔着墙，摸着自己的耳朵思考了一番。

        “这么高的墙，我带你不过来，你就隔里头等着，在我殿里吃吃核桃酥，看看国策，孙子兵法什么的，你放心，阿娘忙着呢，不过来的。你实在无聊，我枕头底下有本小人书你翻着看，别搞坏了，比你命还重要的。”

        万千秋算定了，父皇母后每次宴会哪里得空管自己的。

        宫里对万千秋的管束越严格越紧箍，万千秋就越是反着来，她可不是要去晚宴的，她要翻到宫外头去耍，平日里她身旁总是簇拥着三五群奴才，私下她就越喜欢单干。

        出宫的路线，她早就知道了，先得去御花园绕上一圈，在挨着鱼台湖边上走。

        本来一切很顺利，刚绕了一道御花园，鱼台湖旁就传来声音。

        她就躲在树后探出脑袋看半天热闹。

        一伙朝廷重臣的富家小公子正在吵架呢，万千秋看不起这些纨绔弟子，表面都乖巧，私下对奴才拳打脚踢的。

        “你是姑娘家家的，哪里来的，为什么穿男装，你模样长得还挺漂亮。”

        “是啊，挺漂亮，比我姐漂亮多了，长大后不知道是不是我二姨娘所说的狐狸精。”

        “什么男的，你就是女的，本公子说你是女的就是女的，你是男的话脱裤子看看，我看看有没有这个东西。”

        两三个男孩准备动手，而那被围着的小公子未曾出声反驳。

        我灵魂飘至他们这群熊孩子的跟前，小公子低着头，眼里濯濯泪光，谁也不知道他反手握着的束发簪子有多锋利。

        这尼玛，是少年的白芷啊，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他手中簪子如果没猜错的话会让那个让他脱裤子的熊孩子少一只眼睛。

        当年，白家正享盛誉，更何况是礼部尚书家的先动手，赔礼道歉还来不及呢，只能说自己孩子瞎得好。

        我在回头看看那正在看热闹的“我”，万千秋不知道为什么手里多了几块石头，瞄了瞄那几人的头，砸了过去，都砸准了。

        “嘿，我射箭不行，没想到石头还扔得挺准。”万千秋自夸了番，丝毫听不到那几个混小子哀嚎，砸得倒也不痛，但是嚎得比谁都大。

        除了白芷以外，其他都是带了护卫的，听着自己主子叫，立马就赶了过来。

        把万千秋给抓住了。

        倒了霉。

        万千秋心里嘀咕。

        虽然手被家仆没轻没重抓着疼，她也没叫疼，如果嚎成那些没骨头人那样子，那太不争气了。

        “哪里来的太监，敢暗算我家主子，你知道他是谁吗？”

        万千秋摇头。

        一巴掌呼在了万千秋的脸上，一下子通红了。

        万千秋生气了，她就算是男孩的性子，但起码从小没挨过巴掌，可她再怎么咋咋呼呼也不挥不开大人的手。

        “放开！给本公主放开！”

        “哟，才多大呢，还公公，小公公，哼，是不是和这个人一样都是个没把的！”

        那小孩没听清万千秋是个公主，以为喊自己是公公，架子还大，摸着自己被砸的额头，又让仆人拎起她，准备自己泻泻恨。

        我的手穿过了这小孩的手臂，并不能拉住他，我明白这只是回忆，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现代人的美德是看不得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孩子的，好在有人出声了。

        “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皇宫，谁允许你们在这没大没小出威风的？本宫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

        我一块顺着万千秋的眼神看去，穿的一身玫红发饰艳丽的丽妃搭着身旁奴才手，慢悠悠的过来。

        “回禀二姨娘，这小太监竟然敢那石头砸您侄儿！”

        “咳咳，本宫和你说过什么？要叫本宫娘娘。是哪个不长眼……眼瞎了吧你。”

        万千秋不信丽妃不认得她，平时巴结自己送来许多玩意，此刻要是套个太监衣服就不认得的她，她就都丢了那些玩意。

        所以万千秋就很嚣张，眼睛都是往上看，一股子不屑和你看着办的姿势。

        我看了看丽妃，没想到她年轻的时候是好看的，脸圆眼大，唇小娇艳的富态。

        丽妃这正思量着戳穿不好，不戳穿也不好，这侄儿好歹喊她一身姨母，戳穿了，那公主被打成这样，她这侄儿也得半死，不戳穿，若当不认识，自个一定会吃苦头的。

        啪的一声，只见丽妃气势汹汹一脚踹翻了喊他二姨娘的孩子，那孩子趔趔趄趄站起来，家仆立马放开了万千秋，去扶着自己主子起来，又被丽妃一个眼神瞪得不敢出声，接着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来回打了好几下。

        打的丽妃胸脯起伏喊累，她知道她得亲自扇公主殿下也许能消消气。

        “你们两个该死的奴才，回去领一百大板，就算打残打死了，也要把一百大板打完了，在宫里耍威风，本宫还真得和尚书大人好好说道，还礼部，礼仪宫规都吃到肚子里去了，在这里磕三个头道歉！”

        她这么一番操作下来，旁人的小孩吓得直掉眼泪，都认可了宫里的女人是母老虎这句话，而那被打的一脸懵傻的熊孩子还没有发言，平时疼爱自己的二姨娘变得这么可怕只顾得哭的鼻涕眼泪流了一袖子。

        白芷显然也被怔住了，他缓过来又看了看替自己出气的小太监。

        这太监是女孩子。

        白芷一眼就看出来了，把簪子钗回自己的发间又看了半会那秀气的小太监一副得意神情。

        万千秋见他们都走了，就丽妃的对自己点头笑又歉意的示意放过孩子。

        想着那孩子比自己还惨也就算了，如果丽妃要是告诉了阿娘，哎要是告诉了皇后娘娘保准她还有下一顿。

        “你真的是公主吗？”

        见着漂亮小美人走向自己，万千秋捂着自己的脸，嘻嘻哈哈笑了笑摇头说。

        “没事的，小美人，我是男子汉，经得住打。”

        “……”白芷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毕竟他这个样子不同他哥哥英气，就刚刚都被人夸赞白将军家有个好女儿，许多高官都想结着亲家沾沾福分，不然他就不会走出来透气了。

        “害，我只是个小太监，主子还等我呢，我得去了，你就当没见过我，我主子知道了我闯祸又会罚我的。”

        万千秋眨巴眨巴眼睛装可怜，再加上刚刚她真差点哭了，所以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她看着白嫩的小姑娘点了点头，自己胆子又大，走过白芷跟前，捏了一把白芷的脸，又从太监服藏的里衣大口袋里掏了老半天。

        白芷一脸困惑的看着这个小太监，在自己胸口挠痒，挠了半天掏出来用纸包着的糕点，一打开碎成黄色粉末了。

        万千秋看着用来充饥的核桃酥碎成渣渣，也不好意思再给人家，自己用指尖捻了捻，放进自己嘴里，嘬嘬两下道：

        “本想给你来着，算了，你自己让仆人去御膳房拿吧，今天晚宴来的都是重臣贵客，你随便对宫仆说都会给你拿的，我走了，再也不见。”

        白芷刚想伸出的手又缩回来，他也饿呢，晚宴根本没有吃到东西，要站起来听话的喊人。

        白芷看着走三步就四周看看的小太监，露出的粉色锦绣鞋，白芷歪着脑袋看着小太监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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