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失眠的老赛德

　　这一夜，老赛德失眠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在冰寒的世界之脊，能够种植北地之外的植物；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在深冬那种连水滴都会被冻在半空中的低温下，还可以继续种植作物。

　　思来想去的老赛德，把新芽神殿牧师里面，最关心种植物的那位同僚，从被窝里面揪了出来，彻夜长谈。

　　那名从睡梦中被粗暴叫醒的牧师，就是那个抠泥土尝味道、还准备用手触碰不灭明焰的中年矮个人类，正一脸惺忪的看着老赛德。

　　“欧玛牧师，醒一醒，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非常重要！”

　　“赛德同仁，赛德……有什么事情不能白天讨论吗……我可是在试验田那累了一天……”

　　“欧玛牧师，清醒一点！苏克小子做出了一种新材料，可以在深冬的世界之脊种植作物！”

　　“是是……和水泥房子一样神奇……什么？深冬种植？”

　　“没错。”老赛德指着自己新装上的玻璃窗。“就是这种！”

　　欧玛牧师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到窗户边，拿手把那层玻璃搓的嘎吱作响。

　　“难以置信，简直是难以置信！我几乎感觉不到外面夜晚的寒冷！”

　　“那是因为苏克小子用两层玻璃，就是这个材料，并排放在一起，然后把中间的空气给抽空了，减少什么传导——

　　反正我也不懂，赶快过来，我们得赶在明天之前，画出一个可以把整片试验田罩起来的玻璃房图纸！”

　　“你等着，我得去叫醒其他人。天哪，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造物！”

　　一阵呯呯嗙嗙的声响之后，满脸苦相的牧师们从房间里被抓了出来，被欧玛牧师驱赶着集中到了老赛德的房间。

　　除了精灵牧师米雅莉，欧玛可不敢招惹那个在神殿时期就十分难惹的女精灵。

　　——

　　米拉巴城的地底，有无数交错得像迷宫一样得矿道。

　　这是在这座城市建立之初，矮人矿工胡乱开采一气造成的结果。

　　等到米拉巴的最高议会制度实施之后，这种没有规划的开采行为就被全面禁止了。

　　毕竟和山洞里的矮人城市不同，米拉巴是一座地面上的城市，任谁都不希望自己晚上睡得好好的，扑通一声连人带房子给掉进了地底。

　　当然，也有一些禁不住诱惑的矮人，依然会在这些矿道中穿行，偷偷的采集矿石带出来换些财物。

　　这种私采矿由于缺少备案，往往会比市面上的价格要低很多。

　　杰斯就是一个私采矿的中间商，和大多数矿石商人不同，他是一名人类。

　　明面上，他是一个经营着小矿石店的店主；暗地里，他可以通过自己的交易渠道，将那些私采矿里面的宝石和珍贵金属，卖给深水城甚至更南边安姆帝国的贵族们。

　　而那些寻常的矿物，则会顺着米拉尔河，卖给位于入海口的路斯坎人；

　　那群海盗从来不会采购那些贵重的、稀少的金属，毕竟他们也不会打造什么神兵利器。

　　今天自己的小店迎来了一群奇怪的客人，一群半身人。

　　“吉莉安！我就说这不是一家卖粮食的店铺，这里全是石头！”

　　一名穿着皮马甲、踩着毛绒绒雪地靴的半身人对着他的同伴叫喊到。

　　“是的，卡德，我知道了，不要老是那样大喊大叫。”

　　这是一个同样踩着雪地靴的漂亮半身人女孩，她的眼里闪着调皮的光芒，在杰斯的店里东张西望。

　　杰斯不认为半身人会在自己店里买什么东西，他们不是矮人，对锻造工艺没有兴趣。

　　不过，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撩拨下这些半身人，也可以打发下时间不是。

　　杰斯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满脸堆着商人的微笑，问到：

　　“我尊贵的小客人们，杰斯这有整个米拉巴最全的矿石品种，尽管告诉杰斯，你们需要些什么？”

　　半身人女孩扬起自己的小脸，盯着这个比自己高一大半的人类。

　　“最全的矿石？你们这有这种矿石出售吗？”

　　说完，掏出一颗色彩沉着、闪动着流动光彩的小圆球，和小孩子们玩的弹珠差不多大。

　　杰斯结果这颗圆球，它的重量让杰斯吃了一惊，两个指头都有点夹不住这颗小矿石。

　　本就从事矿石交易的杰斯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个小玩意——费伦大陆最为坚硬的金属：精金。

　　“尊贵的小客人，要是前几天，我这里可是还有一批上好的精金矿，可惜不久前刚被另一批客人给买走了。”

　　其实杰斯压根就没有精金矿石，他在出于商人本能的制定话术，如果这个半身人小女孩执意要购买，他可以从其他商人那挤兑一些过来。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我们至少需要200磅这样的精金矿石。”

　　200磅，这可是太夸张了，杰斯的笑容一下子就诡谲起来。

　　一磅精金的价格可以换到十个人一整年的口粮（大约一万四千磅）；

　　而200磅精金，如果做成武器，至少可以武装30个精锐士兵。

　　“是这样的，尊贵的半身人客人，200磅精金矿石，

　　整个米拉巴城恐怕只有我杰斯能够拿出来这么多呢，而且这个价格可不便宜。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准备怎么交换这些矿石呢。”

　　“当然是粮食，我们每一磅精金矿石，可以出到1万磅粮食。”

　　“小客人，这个价格可一点都不公道，就你这块不足半磅的精金矿石，我都会用1万磅粮食交换过来……”

　　“是吗？那交易吧！”

　　“啊？”

　　“你不是说我这块精金矿，你愿意出到1万磅粮食交换吗？”

　　杰斯一下子意识过来了，他被这个半身人小女孩给套路了。

　　这两个半身人一开始都不是来购买矿石的，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粮食。

　　“不不，我尊贵的客人，虽然我很想买你的矿石，但是我这可没有粮食和你交换；

　　要不我用2千磅的铁矿石和你们交换如何？”

　　杰斯的铁矿石大多来历不明，所以哪怕是用市价成交，他也不会亏。

　　这颗手里的精金应该已经被熔炼过了，只是没有矮人的工艺，熔炼的不够彻底，但是它的价值依然比同等重量的精金矿石要高。

　　自己转手卖给米拉巴的矮人，就能赚到更多。

　　“2千磅太少了，3千磅！只要你拿出3千磅铁矿石，这颗精金就是你的了！”

　　半身人小女孩似乎是个谈价的老手，她报出的价格正好就是市价。

　　杰斯倒觉得没什么所谓，自己收购那些私采者的铁矿石，只会给到市价的一半，这么一进一出，自己至少可以获得一倍的利润。

　　“好吧，半身人小姑娘，好心的杰斯看在你的份上，就给你三千磅铁矿石。

　　是现在就交易吗？杰斯的仓库里正好有这么多铁矿。”

　　“当然，卡德，去把马车赶过来。”

　　半身人卡德踩着雪地靴走了出去，不一会就赶着一架四轮马车停在杰斯的店门口。

　　在杰斯安排人手，往车上搬运铁矿石的当口，卡德不解的询问着女半身人。

　　“吉莉安，为什么我们要用精金弹丸去换那些铁矿，

　　我们又不会矮人的那些打铁技术，而且，这些精金弹丸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卡德，以前里尔叔叔他们还在聚落里的时候，总是教育我们，

　　要让所有的半身人都能均等的武装起来，而不是只给精锐战士分配武器；

　　我们的精金弹丸是高丘家族一直留存下来的，现在最多只够武装两个投石手，

　　但是我们除了弹丸，连几把像样的短剑都没有；

　　还有两天，我们就要到里尔叔叔传来的坐标了，

　　在未知的聚居地，第一时间筹措粮食和武器是最重要的。

　　这些铁矿石，可以把我们高丘家的半身人全部给武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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