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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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房间内, 一切都像是凝固了一般,没有人动作,也没有多余的声响, 唯有二人急促的呼吸,为这异常寂静的屋子添了一份生机。
虞逸目不转睛地盯着连楚。
平日里的他,言行间总是一副羽扇纶巾的从容姿态, 可现在,她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的紧张。
和她一样的心情, 也不知是她传染了他,还是她被传染了。
他们就这样各自紧张着,又都执拗地不肯开口。
像是老天都为他们焦急了, 船外,江面忽然翻起滚滚大浪,荡得船身一摇一晃,未关紧的木窗发出“吱呀”的声响,松动了房间内凝滞的时间。
待船身平稳后,虞逸仍没等来连楚的答案。
她咬了咬下唇, 下定决心, 再一次陈述事实:“你亲我了。”
说完, 为了增加可信度似的,她又指着自己的额头, “这里!”
在虞逸不容逃避的眼神下,连楚无奈一笑,缴械投降, “我是亲了公主。”
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虞逸。
他直白的眼神像极了船外的江浪, 每一次眨眼带出的情绪, 都能让她心神激荡, 久久不能平复。
方才还言语坚定的她,此时得了确定的回答,反而一时结舌。
她结结巴巴问道:“为……什么?”
其实,她心底隐隐有个答案。
问出这话时,她心中怀着期待,又有些忐忑,她也说不清,自己是否真的想要听到那个答案。
这时,船身又一阵摇晃。
连楚顺势坐到了床边。
他沉声道:“因为公主说了喜欢我。”
顿了顿,他补充:“还是‘太喜欢’我。”
虞逸面色一僵,才被丢到一边没多久的记忆重回脑海,一抹红晕染上脸颊。
她羞愤交加,也想不明白,理应该在她这儿才对,怎么她又呈了劣势?
她向连楚确认,“你的意思是,怪我?”
连楚一脸坦然:“是啊,就是怪公主。”
若非她一脸天真地说出那样的话,他岂会神思不定了一整天,又怎会让长时间的忍耐在瞬间溃堤。
在虞逸震惊的眼神中,他不疾不徐地道,“公主说了喜欢,所以我得回应公主的这份喜欢。”
虞逸:……
不同于她以为的那个答案,虞逸松了口气,但同时,也莫名有些失望。
她干笑两声,“其实我说习惯了,倒也不必……”
“回应”二字已到了嘴边,眼前忽然压下一片阴影,是连楚欺身向她靠来。
她不自觉地抿上双唇,怔怔地望着他。
他的眼底饱含了太多情绪,如同旋涡一般,让她一度迷失在他的双眸之中。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公主想要面首,那么我给公主当面首,可好?”
虞逸傻了。
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从骄傲的连楚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这般想着,她偷偷用指尖掐了掐另一只手的手心。
她用了不小的力气,可另一只手却毫无感觉。
她有些失望,果然是做梦!
在她沮丧的同时,连楚忽然闷笑出声。
虞逸不明所以,就听见连楚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问她:“好端端的,公主掐我做什么?很痒的。”
虞逸一愣,垂眸向下看去。
连楚单手撑在床上,而她方才慌乱间掐的,正是连楚的手!
掐错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虞逸,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没等到她解释,连楚凑过来,靠她更近了些。
“所以公主还没回答我,我给公主当面首,可好?”
面对连楚重复的提问,虞逸小心脏开始疯狂乱跳。
仅剩不多的一丝理智,让她颤着声音,不怎么镇定地问道:“这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我既然提出来,就不会觉得委屈。”连楚淡淡道,忽然又想到什么,“还是说,公主瞧不上我,觉得我不配当公主的面首?”
不知为何,连楚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在说这样的话时,都是慢条斯理,又淡定自若的,但虞逸就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委屈的味道。
他好像在说,他都自降身价了,为何她还是不愿意?
虞逸心头一软,半是安慰半是解释地道:“你知道压岁钱吧?”
连楚沉默看她,似是没适应这突变的话题。
虞逸自顾自地往下说:“我曾经听闻,民间除夕夜后会走亲戚拜年。拜完年,长辈给压岁钱时,总要你来我往,拉扯客套一番,小辈才好意思收下红包。”
连楚这下才算是听明白了。
他就是那个红包。
他低声向她确认:“所以,公主是想要我的,没错吧?”
虞逸矜持了一瞬,就连连点头。
她是想要他的,一直都想。
只是,从前他们二人看待感情的想法有冲突,她追求及时行乐,他想要细水长流。
为了不耽误他,在重逢以后,她多有隐忍克制,想着二人最好不再有感情上的牵扯,以免她再重蹈覆辙,辜负了他。
却没想到,一年后的他心思放开了,竟然主动提出要做她的面首!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
她那么聪慧,又岂会白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连楚薄唇上扬,“我不曾做过面首,没有什么经验。公主不如先教教我,身为面首,我该如何做?”
这话把虞逸给问懵了。
她虽然一直想要养面首,但养了面首后要做什么,她还真没细想过。
若只是摸摸小手,揉揉脸蛋,那么和她府里的美人有什么区别?
再深一步,那就是话本子里说的“翻云覆雨,极尽享乐”。
但这云雨怎么翻覆,乐怎么才能享得极致,话本子中从无细致描写,她对此是毫无头绪。
虞逸犯愁的神情落在连楚眼中,也是讨人喜欢的。
他安静地观赏着她深思的面容,直到方才积攒的暧昧气氛快要散去之时,他才打断她的思考。
“既然公主不说,不如看看我做的对不对?”
虞逸遐思许久,仍没想出个答案,忽听得连楚这般说,忙点头道:“好。”
清脆娇俏的声音将将坠地,虞逸忽觉有一股温暖的气息将她包裹住。
当唇上传来轻辗慢转的柔嫩触感,她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意识到连楚在做什么。
连楚紧闭着双眼,根根分明的长睫如风中的蝶翅一般,纤柔飘逸。
虞逸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双手紧张地攥成一团,衣裳被她捏在手中,皱得不成样子。
察觉到她的紧绷僵硬后,连楚放开了她。
他抵着她的额头,克制着自己的喘息。
待她稍缓一些后,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暗哑,仿若蛊惑一般地问她:“公主可还喜欢?”
虞逸像是被虫蛀坏了脑子,失去了思考能力。
连楚的问题在她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后,她又反应了许久,才理解了他在问什么。
下一瞬,她的脸就像是在温泉中泡了三四个时辰似的,烫得不像话。
此时的她,不好意思去看连楚的眼睛,只好视线微微下移,然后就看向了他的双唇。
她和连楚,刚刚接吻了啊……
想到这点,她不自觉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这被连楚看在眼中,惹得他的眼神更晦暗了几分。
他捧住虞逸的连,半诱半哄道:“公主乖,告诉我喜欢吗?”
虞逸受不了他这样的语气,立马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我刚刚走神了。”
她方才过于震惊,连呼吸都忘记了,更别说去感受了。
连楚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顿时哭笑不得。
但他也没恼,毕竟就算是他,看起来这么从容,内里也是心脏砰砰做跳,浑身的血液都透着紧张,就更别说她了。
“那么我们再来一次。”他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这一回,公主好好感受一下,好不好?”
虞逸没有思考多久,就再次点了点头:“好。”
正如答应连楚的那样,这一回,她也闭上了眼睛,去感受唇上的触感,以及他的气息。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就像是浸了蜂蜜的桂花糕,清香中带着甜味,软嫩又可口,是最合她心意的感觉。
二人难舍难分,虞逸觉得自己快要沉溺在这美好的感觉中了,连楚稍稍往后退了些。
当唇畔恢复自由后,虞逸察觉到,唇上一阵酥麻,同时,她的心底油然生出一丝怅然若失。
她抿了抿唇,看向连楚。
即便烛光幽暗,但她还是能看清他眼底的血丝,耳朵连着脖子都生出了不自然的红色。
但没过一会儿,就像是大浪过后的江面,他的面容红晕褪尽,重新恢复平静。
而后,他开口问虞逸:“这一回公主可感受清楚了?喜欢吗?”
虞逸说不出个“不”字,只能诚实道:“喜欢。”
连楚很满意她的这个回答。
他的眼底溢出满满的笑意,又继续问道:“那么公主想不想再同我亲昵?”
“想。”
“公主要不要我做面首?”
“要。”
连楚嘴角噙着笑,“可是,我记得在琉玉阁时,我曾同公主说过,我很贵的。我心甘情愿成为公主的面首,但这代价可不小。”
虞逸愣了愣,而后挺直了腰板道:“没关系,我很有钱,我能养得起你!”
“公主觉得我缺钱吗?”
连楚一句轻飘飘的话,成功把虞逸给堵了回去。
是了,他身为琉玉阁的阁主,人家随便送一件礼,都是举世难寻的宝物,而这些他都看不上,更何况她的财产呢。
虞逸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连楚没有回答,而是挑起了她的一束头发。
乌黑的青丝被他捻在手中,与他白皙的肤色产生了巨大的反差。
他挑弄着她的青丝,待玩够了,才定定看着她道:“我要的,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
虞逸不解,想要进一步追问。
但连楚已经放下了她的头发,自床上站了起来。
“待公主明白我想要什么,并愿意给我的那一日,我会舍弃我的全部自尊,甘愿成为公主身边,一个没有名分的面首。到那时,公主想对我做什么,便能对我做什么。”
留下这一番话后,连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虞逸的房间。
虞逸如石化了一般坐在床上,望着连楚方才坐过的地方发呆。
不得不说,连楚成为面首这件事,只是想想就让她兴奋得难以抑制住情绪。
毕竟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来像他这样,容貌能力都这么合她心意的人了。
可是,这人也忒琢磨了点儿。
他们分明方才还那么亲昵,结果他说走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而且,这人心思太坏了。
他清楚了解她的喜好,把她想要的感觉拿捏得恰如其分。
但是,他在故意给了她甜头,让她知晓其中的趣味好处后,又不立刻遂了她的心意,让她心痒难耐,诱她不得不去考虑他之后抛出的条件。
他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刻意而为。
理清楚这一切的虞逸,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不愧是连楚,让她栽得彻底。
在那之后,虞逸虽然享用着软乎乎的大床,却毫无睡意,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午时,李经来找她一起去一楼吃饭看戏时,被她憔悴的面容吓了一大跳。
他惊呼道:“公主,你这是被鬼上身了吗?”
虞逸连白他的力气都没有。
她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无力地趴在桌上。
李经见状,关心问道:“要不我让人把午膳端到房间来?”
虞逸“嗯”了一声。
李经得令,便打算去吩咐人,但虞逸又马上改变了主意。
“不行,含玉扶我下去,我要去看戏。”
昨夜一晚到今日天亮,只要一闭上双眼,与连楚的吻就会重现在脑海。
而每当她回忆得正甜蜜的时候,连楚的话就会不适宜地打断这美好的记忆。
宝物……
鬼知道他要什么宝物!
就这样,连着好几个时辰,她的心情都在甜蜜和烦恼之间蹦来蹦去,这般反复了无数次后,她终于要接近崩溃了。
她不能这样下去了,所以她决定,去听戏转换一下心情。
如此这般,她和李经来到了一楼。
然而到了大堂内,她一眼就瞧见了害她如此凄惨地始作俑者。
连楚正端坐于一张桌子前。
虞逸看到他的瞬间,就开始头疼,想要立刻回房间。
李经却在她转身之际,扬声朝连楚打了招呼:“连大人!”
瞬间,虞逸觉得自己的脚步有千斤重。
李经从来没让她这么头疼过。
偏偏李经不自知,在连楚向他们望来时,还热情地招了招手。
虞逸顿时无言。
他不是害怕连楚来着吗?
那日她替李经把明细簿带给连楚时,并没有询问那是什么,因此她并不知道连楚要帮他们解决因赈灾而造成的损失,也不知道,昨日出发前,连楚已经思考出了解决办法,并且愿意提供银两,为他们填补空缺。
因为这,李经对连楚的态度大变,从原来的畏惧,变成了敬佩崇拜。
既已被连楚看到,虞逸无奈之下,只好继续迈步,不情不愿地往连楚那儿移动。
连楚所坐的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海鲜禽菜,水路杂陈,应有具有。
一眼扫过去,大半都是虞逸喜欢的吃食。
“我想着公主和李公子也差不多时辰下来用膳,便让人准备了这桌子的菜。想来公主昨晚没休息好,可得多吃一些补补身子。”
他意有所指,让虞逸呼吸一滞。
李经却没有听出这话语间的深意,“连大人,你真是太了解公主了。我方才去找公主时,公主就像是僵尸似的,怪吓人的……”
他还要再说,虞逸快速拿过一只鸡腿,猛地往他嘴里一塞。
她恶狠狠地道:“这么想说话,吃完饭给我说书去,我会让你好好说上几个时辰的。”
李经呜呜咽咽,拔出鸡腿后,可怜兮兮地不再说话。
见他不再多言,虞逸这才收回手。
然而下一刻,手又被连楚给牵了过去。
昨日的亲密又重现在脑海,她心头一跳,就要缩回手。
但还没来得及收回,连楚已拿了帕子,为她轻轻擦拭手上的油渍。
待确认擦干净了,他取来一只蟹腿,小心翼翼地剪开,除掉蟹壳,放到了她的碗中。
“我记得公主喜欢吃蟹,公主尝尝,这做得怎么样?”
虞逸没有拒绝。
毕竟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要和食物过不去。
她尝了一口,随后不由感到惊喜。
这蟹肉就像是豆腐似的,入口即化,咀嚼间蟹香味浓郁,充斥舌齿之间,且没有一丝的腥气。
因为这一口蟹肉,她把方才的不自在彻底跑到脑后。
“好吃!”她由衷夸赞。
连楚笑了笑,又接连夹了几道菜给她,无一例外,全都是难得一尝的美味,堪比凤髓龙肝。
等一桌饭吃下来,虞逸心满意足,精神气也补满了不少。
她叹道:“不知做这些菜的大厨愿不愿意进宫。”
若她日日都能吃上这样的神仙佳肴就好了。
连楚缓缓开口:“愿意的。”
“嗯?”虞逸疑惑地看向他。
她都还没问,怎就知大厨愿意了?
趁着李经埋头与螃蟹壳对战时,连楚微微俯身,靠近她耳边,暖暖的气息钻进她的耳中,惹得她一阵战栗。
他低声言语,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我说过的,只要公主给予我想要的,公主让我做什么都成。无论是面首,还是厨子。”
虞逸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他却已经坐直了身子。
她脑袋僵硬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
所以,这一大桌子的菜都是他做的?
瞧着虞逸的神色变化,连楚知道她想明白了。
他又道:“这顿饭就当做是试用,看来公主对此很满意,那么我也放心了。”
一旁的李经听到这话,不明所以。
虞逸却紧紧捏起了拳头。
先以美色勾住她的魂,再用美食抓住她的胃,他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她倒要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招。
事实证明,只有她想得到,没有连楚做不到。
在之后三天的船上生活中,连楚又连续展露出了抚琴、舞剑、制香等各种才能,成功俘虏了她的五官和身心。
可他懂得适可而止,每当虞逸沉迷其中,他便会适时收手,让她在一片余韵中惘然不舍。
虞逸被他折磨得快要疯了。
那种临近绝望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饥饿之人面前摆着一只烤鸡,伸手就能触之,但烤鸡突然跑了,而它又不会跑很远,每当它离你远了,它就会停下来等你,但等你追上了它,它就又跑了。
无穷无止的诱惑,就算她意志再坚定,她也受不住。
更何况,对于美人,还是个全能的美人,她的意志本就不坚定。
所以,当船靠岸的那一刻,她就急匆匆地下了船。
她必须远离连楚这会让人上瘾的玩意儿。
在他们出发前,就已告知了皇宫和燕国公府他们大致到达的时辰,因此他们下船时,已有马车候在码头边。
连楚眼睁睁地看着,虞逸如受惊的小猫似的逃到马车上,只轻笑一声,没有阻拦。
他不能逼得太紧,否则小猫逃了,他该怎么办?
在虞逸走后,他才踏上燕国公府的马车。
随后,他前往了皇宫。
勤政殿内,皇帝眼风锐利地如老鹰一般,正紧紧盯着连楚。
连楚一派坦然,默立着等待皇帝开口。
皇帝在殿中踱着步子,在连楚身边来来回回走了多遍。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他才开口道:“这次承王之事不宜外传,你可知道?”
“臣明白。”连楚颔首,“臣已安排了,如今百姓只知公主探破黎州贪污案,并不知承王与此事有牵扯。”
皇帝走近他,身为九五之尊的气势压了过来,但连楚丝毫不惧。
皇帝问他:“连卿,你当真一点儿功劳都不要?”
在连楚送回的奏折上,他详细写明了虞逸如何发现方德利贪污,并通过关系事先说服一富商为百姓捐粮,而对他自己把灾民自荒山上解救下,揪出涉及贪污案的官员,以及对灾民的细心安排等,他都是简而概之,甚至可以说是一笔带过。
他沉着道:“臣需要的不是功名。正如在前往黎州前,臣与陛下说的,臣只是想通过这件事,让陛下和天下的百姓看到公主的另一面。公主虽身体娇弱,但她心智强大,容臣大胆说一句,在臣看来,比起承王,公主要强大得多。”
妄议皇室成员,这是不小的罪名。
但连楚说得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就像在谈论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皇帝对他的直言不讳似乎也习以为常。
他并未表露出来一丝不悦,反而因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夸赞,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是吧,逸儿随朕,自然聪慧坚强。不过,她一个小姑娘,即使笨一些,柔弱一些也无妨,反正她是公主,也无人敢欺负了她。”
“陛下,龙之所出,没有软弱之蛇。公主不会想要一直依附于他人,臣方才也说过了,公主比起承王,甚至比这天下许多男子都要强大,还请陛下不要只把她当作一才及笄的姑娘,她是陛下的女儿,不应被男女之别所束缚。”
连楚字字坠地有声,声声铿锵坚毅。
皇帝心思深沉,立马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眯了眯眼睛,双眼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在去往黎州前,连卿说要让逸儿磨炼一番,因皇后赞成,朕便也没有多问,只当连卿是出于为师者的考虑。但现在,朕想要问一问连卿,你让逸儿去黎州是想要教她什么?你方才所言,又是为了告诉朕什么?”
连楚目光平静地对上皇帝的眼眸,拱手郑重道:“陛下此时心中所想,便是臣心之所向。”
和连楚、李经告别后,虞逸没有立马回宫。
她知道,皇帝皇后一定得知了她偷偷去黎州的消息,说不定现在还在气头上。
虽然他们平时把她当作掌中珠,训一嘴都舍不得,但离开皇城在他们看来是无比危险的事。
只要涉及她的生命安全,无论她如何撒娇,这事都无法轻松揭过不提。
所以她决定,等到他们的气消一些后再回宫,那样也能少被训一会儿。
回到熟悉的环境中,虞逸总算是轻松下来了。
她舒舒服服得泡了澡,又睡了一觉。
醒来时,听闻她回来的殷娇娇和穆柔,正好来到了公主府。
殷娇娇一见到她,就开始揶揄:“听闻这回在黎州府,公主可是大出风头,赚得了不少好名声啊。”
听殷娇娇如此说,虞逸一愣,“这都传开了?”
“传开了。现在坊间都在传,说公主殿下虽然贪恋美色,不讲规矩,肆意妄为,但是有一颗关心臣民的心。”
虞逸沉默良久,“……这确定是好名声?”
虽说话本子里也常有先抑后扬一说,但这抑得也太多了些吧?
殷娇娇安慰她:“公主往好方面想,至少关于你的传闻,少了一条好吃懒做是不是?”
虞逸又默了默,“……谢谢,有被安慰到。”
三人闲扯了一会儿,穆柔看出了虞逸心中藏事,关心问她:“公主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虞逸正好需要有人听她吐露心事。
穆柔这关心的一问,正好戳中了她的心。
她立即痛痛快快地大诉苦水,把船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殷娇娇与穆柔分坐两边,磕着瓜子,兴致勃勃得完全像是在听戏。
每当虞逸讲到关键时刻,她们还会配合地发出“咦”、“啊”、“哇哦”等助长气氛的语气词。
等她们嗑完瓜子,虞逸也正好讲完。
她边讲述边回忆,说完时,她的脸颊已经红透。
感觉到舌尖的燥热,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将茶一饮而尽,喝完后,眉头都没皱一下。
殷娇娇鼓掌:“公主好厉害,都能喝茶叶了。”
虞逸嗔她一眼,不等她继续打趣,立即道出心中的疑问:“所以你们帮我分析分析,他想要的宝物到底是什么?”
殷娇娇斜睨她一眼,“那要看他图的是什么了。”
闻言,虞逸立即端坐,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殷先生,请赐教。”
“以连楚的身份,他可能图谋的唯有两样。”
殷娇娇伸出纤纤玉指,娓娓道来。
“其一,是前途。燕国公卖官鬻爵,贪污敛财,残害官员,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一直纵容他,但燕国公府早晚会因此衰败。就算陛下不处理他们,等承王权势更大一些后,也定容不得他们。所以,他想要向公主献出自己,以此换得公主的一个承诺,一个能够保燕国公府能够平安的承诺。”
虞逸点点头,这也正对上了连楚之前,想要把她扶持上位的想法。
“那么其二呢?”
“其二嘛……”殷娇娇想虞逸投以暧昧的一笑,“他图的自然就是公主了。”
虞逸心中“咯噔”一声。
殷娇娇继续道:“或许因为公主的那句‘喜欢’,使得他重燃旧情,又或许他本来就对公主旧情难忘。若是这样的情况,那么他想要的依旧是一个承诺。那个承诺是什么,公主应该心知肚明吧?”
虞逸自然是知道的。
殷娇娇说的这两点,她都有想到过,但这两个承诺,她都无法轻易给予。
她问殷娇娇她们,也是想要听听她们是否有别的见解,看来,也只能得出这两个答案了。
她支着脑袋,满脸丧气,“唉,那我怎么办呢?”
殷娇娇说着风凉话:“要不你先答应了他,等占了便宜,感到腻烦后,再甩了他便是。”
“胡说什么!”虞逸皱眉,“我是那种薄情的人吗?”
殷娇娇和穆柔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是。”
虞逸:……
就在虞逸想着,把这两个人从自己的朋友名单中划掉之时,钱管家来报,说是有人在公主府门口求救。
三人一听,立即起身,快步往府外走去。
府门外,一名穿着破旧衣裙的少女正趴在地上哭泣,听到大门开启后,她手脚并用,快速地向她们爬了过来。
她泪如雨下,话语中满是哀求:“各位贵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听着她的哀求声,虞逸蹲下身子,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和灰尘,随后一张清丽的面容展露在她面前。
她原本就因少女凄惨的哭声而感到心疼,此时瞧见这张脸,心疼得就更厉害了。
少女泣不成声,虞逸觉得这在府外闹着也不算事儿,便把她带进了公主府。
那姑娘好不容易缓下心情,吸了吸鼻子,向虞逸她们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我叫吴鸢,本是来皇城投奔亲戚的,不曾想,亲戚早就搬离了皇城,我无处可去,身上又只剩下几个铜板。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偶遇一位好心人,说是能够为我找一份差事,可万万没想到,他说的好差事竟是到花楼……”
说到这儿,她又想起了之前的经历,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等又哭了一波后,她才继续道:“我今天一早趁着看守的人不在,跳窗跑走。可我没跑多远,就被花楼的人发现,他们对我紧追不舍,我一时不知该去哪儿,情急之下就来了公主府。他们一瞧见是公主殿下的府宅,果然就不敢追了。”
说着,她语气忽然低落了几分,再度垂泪,“若是我离开这儿,他们一定还会把我抓回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完吴鸢的经历,虞逸颇为感慨。
女子犹如浮萍,脆弱又易受欺凌,她所救的姑娘中,就有不少经历过和吴鸢一样的遭遇。
她不忍看她们沦落风尘,断送美好的未来,所以每遇着一可怜姑娘,她就会施以援手。
然后,她养的姑娘就越来越多了。
此刻,面对泫然欲泣的吴鸢,她也和以前一样,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于是,她对吴鸢道:“如果你愿意,可以先暂时留在公主府内。”
吴鸢不可置信,“公主当真愿意收留我?”
虞逸笑道:“自然愿意。”
吴鸢听到这话,眼中立刻燃起了希望。
她不懂皇城的规矩,因一时高兴,不懂尊卑地就向虞逸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她,“公主,谢谢您!”
软玉抱怀,虞逸乐不思蜀。
而殷娇娇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穆柔察觉到她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殷娇娇紧紧盯着吴鸢,轻声道:“这个人不对劲。”
穆柔闻言,细细观察了吴鸢一番,并没看出来她哪里有问题。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殷娇娇言简意赅:“直觉。”
殷娇娇是庶女出身,从小是在嫡母的欺压中长大的。
为了能够好好地在后宅中活下去,她逐渐学会了一套哄人和见鬼说鬼话的好本事。
通过这项在后宅中磨炼出来的本事,她成功斗垮了嫡母,并以庶女的身份,成为了祖父最为疼爱的孙女。
在虞逸和穆柔以外的人面前,她会将自己伪装得完美,因此在其他人看来,她就是个善良柔弱,待人温和的世家小姐典范。
一般情况下,这份伪装难以被识破。
除非,遇到了与她类似的人。
而她从吴鸢的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气质。
吴鸢她,不是个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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