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画皮怪物

九月，西齐举行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
西齐的祭天大典和北易差不多，除了祷词和祭品有些区别以外，流程上都是大同小异。
霍经淮往年也要参加祭天大典，今年更是夫妻两个一同参加。
今年的西齐，秋老虎格外厉害，虽然已经是九月，但天气十分炎热。祭天大典的广场上没有任何遮阴的地方，所有人都直接暴露在阳光下。
蒋云婉站在高台上，霍霆声的后面，因为戴着厚厚的头套，她热得格外厉害。汗水在头套里面渗出来，刺激着她溃烂的伤口，钻心的瘙痒，让她几乎连站都站不住。
但在祭天大典上，她又不可能伸手去抓挠，只能趁着能动的时候，假装在检查整理仪容，不着痕迹地悄悄抓上那么一下。
火辣辣的太阳当头晒着她的头顶，渐渐地，她的头套上方，从中间开始，裂开了一条缝，而且裂得越来越大。
蒋云婉还浑然不觉，她溃烂的头皮早就已经失去了正常的知觉，就算是暴露在外面，也没有一点感觉。
正在忙于祭祀的霍霆声也没有看见，但下面的众人没别的事情可干，都看着帝后两人，自然渐渐地都发现了蒋云婉的异样。
她现在看过去，就是头上的头皮，从颅顶中间裂开成了两半，发髻歪向一边，裂开的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看着是血肉模糊，凹凸不平的一团。
难以形容的诡异可怖，青天白日的，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背后直冒出一股寒意来。
众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但祭天大典上，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说话打断祭祀仪式，因此只是各自交换着惊恐疑惧的神色，人心惶惶。
霍霆声结束最后一个祭祀流程，终于注意到了底下气氛的不对劲。就连周围的礼官们，也是一个个脸色发白，都悄眼盯着蒋云婉看。
他顺着众人的目光，转头朝蒋云婉看去，顿时被吓得脸色骤变，猛地倒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情况？！
蒋云婉刚才的注意力全都在头上的剧烈瘙痒上面，全副心神都在忍受着这要命的折磨，还没有发现众人看她的目光。
但这时霍霆声这么大的反应，终于让她注意到了。
她也吓了一跳。难道是她的头套被人看出异样来了？
蒋云婉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一下头套以确认。她的头套本来就裂开了，上面还坠着许多沉重的凤钗等首饰，被她这一碰，当即就彻底裂成了两半，掉落到地上。
“……”
全场一片死寂。
现在的蒋云婉，头上光秃秃的，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了，整个脑袋溃烂得不成样子，几乎就是一个烂肉球，没有了头套的遮挡，往外散发着一阵阵能把人熏晕过去的浓烈腐臭味。
形如鬼怪，恐怖无比。
蒋云婉低头看着地上那裂成两半的头套，也是呆若木鸡。
“鬼啊！——”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场上响起一声惊叫，随即便接连爆发出一阵阵惊恐万分的尖叫声。
“妖怪！这是画皮妖怪啊！”
“这是妖怪披上人皮，变成了皇后娘娘的样子！”
“快抓住她！”
本应该神圣肃穆的祭天大典上，竟然出现如此惊悚的一幕，这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骇人的腐烂怪物，套了一层美艳的人皮壳子，就这么穿着西齐皇后的华服盛装，跟皇帝站在祭坛之前。
结果现在人皮壳子不小心掉了，露出了下面无比狰狞恐怖的真面目来。
可不就是不折不扣的画皮么！
这怎么不让人毛骨悚然，心胆俱裂！
霍霆声也惊恐地连连后退。
“护驾！快护驾！”
周围的御林军立刻一拥而上，一部分把霍霆声护在中间，另一部分迅速包围蒋云婉，举枪就朝她刺去！
蒋云婉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跪下，凄厉地尖叫起来。
“陛下！臣妾不是鬼！也不是妖怪！臣妾还是您的云婉啊！”
御林军们动作都顿了一下，这时候四皇子也冲了上来，奋不顾身地挤进包围圈，张开双手挡在蒋云婉的面前。
“住手！都给我住手！母后不是什么妖怪，她只是受伤了！”
他生怕霍霆声会不分青红皂白地下令诛杀蒋云婉，连忙一股脑儿地说出来。
“母后前阵子脸上受了点轻伤，但也不知道是被何人所害，伤口一直无法愈合，持续溃烂，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这头套不是什么人皮，是儿臣请易容高手给她做的，为了让她能保持正常的外貌而已。父皇明察啊！母后怎么可能是什么妖怪！”
四皇子已经算是说得很清楚了，但却不是那么有说服力。
关键是蒋云婉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只有怪物两个字可以形容。
她这画皮脱落的一幕，给众人造成的惊吓和震撼也实在是太大，让人难以相信这只是正常的受伤和易容。
底下有人叫起来：“真正的皇后娘娘可能早就已经被妖怪吃了！四殿下也受了妖怪的蛊惑，所以在这里帮她说话！”
“这四殿下说不定也不是真的四殿下呢！只是妖怪变成了他的样子！”
“是啊！他没准也是披着一层人皮！”
“这两个妖怪，来西齐祭天大典之上，一定是要坏我西齐气运！”
四皇子差点吐血。
这些人是眼睛瞎吗！竟然连他也一起怀疑进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还在叫嚣着要赶紧降妖除魔。
蒋云婉承受不住这天崩地裂一样的打击，整个人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栽倒在地。
霍霆声望着眼前这乱成一锅粥的一幕，脸色难看到极点，太阳穴上青筋突突直跳。
他堂堂天子，总归是比其他人多些胆识。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多看了蒋云婉那令人作呕的模样几眼，已经看出来，她应该并不是什么画皮妖怪，的确是整个脑袋都溃烂了。
但是不是真的妖怪，还重要吗？
她现在这个鬼样子，在最重要的祭天大典上出如此之大的乱子，不是妖怪也已经是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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