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李瑾年见李景年将床单和地板吐得一塌糊涂，抄起一旁的卫生纸收拾起残局，而何喜看著眼前的李景年，完全无动于衷。

        “怎么了，好端端的看个东西就吐了？艾莉长得这么漂亮，这么有魅力，你应该感到幸运呀，有什么好觉得噁心的？”何喜从李景年的床上抓回何欢的手机，嫌弃地看了眼被李景年的呕吐物波及到的萤幕。

        “何喜，你听我说”

        “有什么好听你说的？”何喜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翘起了左脚，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指甲，“你觉得刚刚的影片不够说明一切吗？”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是妳”

        何喜打断了李景年的话：“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信，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呢？你说你被你爸爸禁足，没有机会可以去找欢欢，可你却可以跟艾莉纠缠在一起”说到这裡，何喜用力将指缝裡的死皮拔起，伤口渗出一丝血，“怎么样，觉得快乐吗？左拥右抱的生活。”

        “何喜！”李瑾年听见这话，沉著嗓音道。

        “既然要说谎，那就要说得万无一失啊，那么简单就被人识破，有什么意思？”语毕，何喜再次背起了包包，“欢欢上辈子到底是烧到什么烂香，才会喜欢上像你这样的人。”

        何喜颤抖著手，准备转开门把，只听见后头“咚”的一声，衣摆突然被人一扯，她猛然往下望去，看见李景年紧紧抓著她的上衣，眼神流露出痛苦和急迫：“何喜，我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记忆，我只记得陈艾莉当时在我的水裡加了料，在我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拍这样的影片给欢欢，我不是故意要跟她做的，何喜，我没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艾莉是故意害的你，这件事情全是艾莉的错？”何喜深呼吸了下，才稳住自己快衝出匣的情绪，“李景年，像你这种只会把一切错误推给女人的男人，让我觉得无比噁心。”

        何喜用脚将李景年踹开，迳自走出了病房。

        她快速地走进了位于走廊底部的厕所，随意选了一间将自己反锁在内，她用手摀紧嘴巴，难以自抑地抽噎著。

        “为什么？为什么艾莉要这样对欢欢？为什么欢欢要遇到这样的事情？明明欢欢什么错事都没有做，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何喜以前总觉得事情就应该要明晃晃地摆在所有人面前，这世界上不应该存在隐瞒，不应该存在欺骗，“真相”是她一直所嚮往的。

        可如今，她才了解到，原来什么都不知道，远比什么都知道还要来得幸福百倍。

        要是李景年没有恢复记忆，要是她没有多跟李瑾年接触，要是她当年手贱多输入一次欢欢的手机密码，她也许就没有必要负担真相那压在心头的千钧重量。

        她第一次因为得知真相而后悔。

        何喜想起了她高中的时候，她跟艾莉一起拿拖把水去泼欺负欢欢的人，也想起她们第一次一起出门，在市区迷路的焦急以及错过回程火车的无措。

        她认为她们是有革命情感的。

        可现实却扇了她好大好大一个耳刮子，悲伤、失望以及耻辱一点一点织成细密的网，将何喜的心一点一点网住，而后收紧，她柔软的心便从网子的间隙挤出，一点一点被细线绞碎。

        哭了良久以后，何喜从包包拿出纸巾，将鼻腔内累积的鼻涕清理乾淨以后，走到了洗手台前。

        她看著镜中的自己，浮肿的双眼，被乾涸的眼泪糊得乱七八糟的脸蛋，狼狈到了极点。

        她拧开水龙头，捧了把水来洗淨脸上的泪渍，抽了张擦手纸吸乾脸上的水以后，走出了女厕。

        “妳出来啦？”

        “哎吓我一跳。”何喜看向站在女厕门旁，好似门神的李瑾年，“你站在这裡干嘛？”

        “等妳啊。”李瑾年摆摆手，“妳走出病房以后，我把我哥扶到一旁以后跑出来找妳，但我看见妳进了女厕，我就没跟著进去了。”

        “你站在这裡这么久，不怕被人当变态吗？”

        “有啊，那边站柜檯的护士小姐老往我这边看，我刚刚看到她在跟一旁的同事窃窃私语，要不是妳现在出来了，我觉得她保不准会叫其他人一起上来’关心’我。”

        何喜闻言翻了翻白眼：“我应该晚一点出来的。”

        “别啊，妳要是晚出来，这世界上就少了一个关心妳的人了。”

        “谢谢，但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何喜撇撇嘴，“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没有我要回家了。”

        “呃…没有。”

        何喜瞟了一眼李瑾年后，转过身就走。

        “何喜。”何喜闻言脚步一顿。

        “路上小心，如如果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聊聊的话”李瑾年挠了挠头，“妳可以放心来找我没关係，我不会觉得不方便。”

        李瑾年说完以后，何喜便自顾自地走了。

        —————

        何喜拖著疲惫的身躯回到家裡，她大喊了声“妈”，发现何妈妈依旧不在家。

        “不在家也好，让她看到我眼睛现在这副德性，我也不好打发她。”何喜暗忖。

        她走进了厨房，端了一碗冰块水进她房裡的卫浴，对著镜子将手指浸在冷水中，泡到手指变得冰凉以后，便开始按摩著自己的眼睛。

        当手指渐渐不再冰凉，她就把手指在泡回冰水裡，如此反覆数次以后，她的眼睛依旧有些肿，但不细看的话，很难发现什么端倪。

        她将冰水倒进洗手台裡，擦乾手走回房间，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从包包中拿出了欢欢的手机。

        她顺手按下了那颗圆圆的按键，手机便被解了开来，萤幕跳出那部不堪入目的影片，她冷冷地盯著那静止著的画面，面色阴鬱，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

        “陈艾莉我不会原谅妳的，永远不会。”

        何喜暗暗下定决心，要抓住她曾经最要好闺蜜的把柄。

        然后将她击溃，就像她摸透弟弟的弱点，然后将他逼上绝路一样。

        她要陈艾莉付出代价。

        何喜正低头盘算著要如何进行这一切时，她听见了何妈妈转开大门的声音，怔愣了下，犹豫著要不要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何妈妈，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将手机关进了腿旁的抽屉裡。

        “反正欢欢在他们眼裡，就像自己的失败作品，哪怕他们知道了一切，也只会埋怨欢欢识人不清吧。”

        何喜走出了房间，走向提著大包小包的何妈妈道：“妈，妳回来啦。”说完上手就帮何妈妈提东西。

        她看向何妈妈买回来的东西，除了这几天要吃的菜，还有水果提篮、花束、跟鸡精礼盒，便疑惑地问：“妳买这些做什么？”

        “我本来想顺道去看看景年。”何妈妈语气失落，“唉，他的状况好像又不好了起来，房门都不给进，妳淑芳阿姨在外头守著，让我过段时间再来。”

        “妳干嘛对李景年这么好呀？他又不是你儿子。”

        何妈妈闻言，收拾东西的手明显一顿：“我毕竟是看著这孩子长大的，看见他沦落至此，总是有些不忍心，想为他多付出一些。”

        “那欢欢呢？”何喜边收拾著何妈妈买回来的东西，边装做不经意的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正忙碌著的手变得僵硬，要费好大劲儿才可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工作著。

        “何喜！”何妈妈的手拍了下水磨石流理台，“妳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啊。”何喜不咸不淡地回著。

        “女儿，话不是这么说的，再怎么说是人家的孩子，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知道”

        “是是是，道德小尖兵，妳的话我会记住的。”

        “何喜！”何妈妈“碰”地一声将手裡的洋葱扔进冰箱裡，“妳是吃错了什么药，跟妳妈这么说话。”

        “我不是这样跟妳说话很久了吗？”何喜也扔下手上的东西，“自从欢欢走后。”

        何喜说完以后，迳自走出了厨房，“硄”地一声带上了房门，留下了面色痛苦的何妈妈。

        当天中午何妈妈没有煮午餐，何喜便自己出门随意解决，晚上的时候何喜看著桌上的三菜一汤，也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回了自己房间。

        她在床上用著自己的电脑，过没多久以后，何爸爸敲了房门进来：“喜喜，我们聊聊。”

        何喜目不转睛地盯著笔电：“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妳怎么能这么跟妳妈妈说话呢？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要过去的，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自己心裡有愧，所以我们决定宽容妳的脾气，但妳似乎觉得不够，那我们应该要怎么做，妳才会满意？”

        “我要的，你们永远都做不到的。”何喜的视线从萤幕转向何爸爸的眼睛，“从欢欢走了的那一刻，你们就永远都做不到。”

        何爸爸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前一段时间妳不是还好好的吗？从景年想起以前的事情以后，妳就变得怪怪的，告诉爸爸，妳从他那边听到了什么事情”

        “爸爸怎么问我这个，你知道些什么吗？”

        何爸爸一愣，何喜的眼裡则闪过一道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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