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蛮荒山村（大壮）

天快要黑的时候，大壮呼哧呼哧的背着一大捆子猪草回来了，牛一样魁梧的身躯冒着热气。他口渴极了，卸了猪草，拿起水瓢就是一阵猛灌。

        “哎呀，儿子回来了，赶紧洗洗，要吃饭了”

        大壮妈从正屋出来。

        “不，我要看看新娘子”

        “真没成色，新娘子跑不了，在屋里锁着呢”

        “妈，你怎么把新娘子锁起来呢，她是我的老婆，憋坏了就不好看了”

        “好好，快洗洗，吃了饭妈开门让你看个够”

        大壮最听妈的话，绰了绰一身的灰土和草渣，打了一大盆凉水，独自在那儿搓洗着。

        这时候门外来了一帮子小娘们。远远的向院子里探望着。

        “大壮，你过来，过来”

        刘东媳妇给他招着手。轻声喊着。大壮拿着毛巾扭着肥猪似的屁股晃了过去。

        “听说你妈给你买个花媳妇，好看吗？”

        “那还用说，漂亮的很”

        “听说还是城里的妞？”

        “那当然了，她穿的衣服花花绿绿的，好看极了”。

        “那你能不能也让嫂子看看”

        “我妈说了，媳妇是我的，不能轻易给别人看，会看跑的”

        这时石头媳妇插嘴了。

        “我说傻大个，你可知道要媳妇干啥用的？”大壮摇摇头。“不知道”

        “哈哈哈哈———”。

        大壮妈见大壮在门口和妇女们嘀咕，就知道不是好事。

        “大壮，快把门关上，赶紧回来，磨唧啥哩，妈做好饭了，回来吃饭”。

        大壮回屋，几位婆娘被关在了门外。

        “傻子还寻什么媳妇，连那档子事都不会办，要媳妇不是白白浪费资源？”

        “就是，还不如卖给你家六子，六子也老大不小了，听说最近他老去街上野，和理发店的小姐混的挺熟的”

        “那又怎样，理发店的妞妞精着呢，不给钱都不让你玩”

        “你看，就傻大个那熊样，他能喂熟那妞吗？听说城里人那方面瘾大，没准就会给傻子戴绿帽子的”

        “就是哩，还不如我家二蛋，虽然白天老打我，但晚上待我挺好的”

        “走，走，不看了，有什么可稀罕的，过两天打听着去镇上，也给你家六子买个媳妇回来，气死她老巫婆”

        几个骚嘴婆娘说着笑着消失在夜幕之中。深山孤村又陷入一派可怕的空寂之中。

        大壮洗了脸，换了一身新衣服，端了一碗饭，外加两个大鸭蛋去了东屋。门开了，屋里漆黑一片，大壮随手拉着了灯。娟娟坐在床沿，旺财守在她的身边。看见大壮进来，凑了过来。大壮摸着狗狗的头。

        “老婆，旺财好玩吗？旺财最听话了”

        娟娟抹着眼泪不吱声。旺财看见大壮拿东西进来，围着他一个劲的摇着尾巴。

        “这个不给你吃，这是给老婆吃的，只有老婆才能吃大蛋蛋”

        “我说大壮，你是不是傻子”娟娟终于开了口。听老婆说自己傻，大壮急了。

        “谁说我傻，我能吃能喝能干活，比后村二愣子强多了”

        大壮说着把饭放在了桌子上。

        “好好，不说了，你出去吧”

        “我才不呢，我妈说，让咱俩培养感情，有了感情好办事，你说办什么事？”

        大壮坐在了娟娟身边。

        “大壮，你要真心对我好，就把我脚上的铁链打开，我这脚脖子疼的厉害”

        “不能打开，你们城里人鬼点子多，打开了，你会跑掉的”

        娟娟知道自己太心急，逃跑的事只能慢慢来，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那我问你，你们村叫什么名字，离县城远吗？”

        “这个吗？我妈不让跟你说”

        大壮顺窗户朝外看了看。

        “那我悄悄的告诉你，我们村叫李家寨，离县城好远的距离，坐车得半天时间”

        “那去镇上又有多远，路好走吗？

        娟娟紧接着问，大壮一愣。听娟娟问路，他不乐意了。

        “你打听这干啥？是不是想跑，我妈说了，你要是敢跑了，就让我打断你的腿”

        说着大壮就伸出拳头，准备往她身上砸。娟娟就哭，抹着眼泪哭的好伤心。大壮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忙把拳头缩了回去。

        “老婆，都怪我，咱不哭，哭坏了身子就做不了美美的新娘子了”

        娟娟装模作样抽泣着。对待傻子这招还真灵。

        “那，你不要再叫我老婆了，我不是你老婆，我叫李文娟，叫娟娟就行，在我家爸爸妈妈都这样叫我的”

        “李文娟，娟娟，不好听，还是叫老婆好，那你也有爸爸妈妈？”

        想起卧床的爸爸，出走的妈妈，娟娟低声抽泣着，泪如泉涌。眼泪哗哗的流了一大片。

        “好娟娟，不要哭了，我都答应你，不叫老婆了，就叫娟娟，我给你说，村上离镇上好远的路程，走路得半天，你走不出去的，等你生了娃我带你镇上玩，好嘛？”

        夜静极了，在昏暗的白炽灯下，旺财趴在娟娟身边，伸着大舌头呼呼的喘着气。大壮回屋抱了床被褥，给娟娟铺了床，关门出去了。留旺财在屋陪着娟娟，守在床边。

        就这样过了几日，娟娟慢慢的恢复了元气，洗了脸，梳了头，扎了辫子，脸上红扑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大壮每天进屋陪娟娟说话，听她讲城里那些有意思的事。什么一百多层的高楼大厦，皮肤白白和黑黑的外国人。飞机，火车………还有精彩的演出。

        娟娟还说外面的孩子，从小学读到大学，还有硕士和博士。娟娟的嗓音就像小河流水一样，委婉动听，大壮从不知道世界竟如此之大，听的入迷。娟娟突然就问他。

        “大壮，你会写字吗？”

        “不会，俺村上除了村长儿子在县城读书，大多都没上过学”

        “怪不得你们是法盲，什么都不懂，那你们为什么不上学？”

        “你还不知道，学校离得好远好远，得翻过好几座山才能到”

        “大壮，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大壮摇摇头，表示不会，娟娟就教他写字，“应该这样写”大壮拿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却怎么也写不好。

        “老婆，你会的真多，你会唱歌吗？”

        “你懂音乐？”

        “不知道，但我最喜欢看电视，电视上的妞妞穿着花裙子，扭着屁股唱歌跳舞。还有宋祖英的什么篓，声音脆亮脆亮的，就像百灵叫，好听极了”

        娟娟突然来了兴致。

        “那我也给你唱唱，你听好了。小背篓，晃悠悠，小时候妈妈把我背下吊脚楼……”娟娟不唱了，就在那儿哭，眼泪嗖嗖的。

        “老婆，你又怎么了”

        “我想妈妈了，大壮，你让我回家吧，我想家了”

        “老婆，你光说回家，我知道你走了就不回来了，就做不成老婆了”

        “我不是你老婆，永远也做不了你的老婆。我需要自由，我要上舞台唱歌，我还有二丫哥”

        大壮听不懂了。他觉得娟娟的心已经飞得好高好远，自己都够不着。

        大壮永远也理解不了，娟娟为什么就急着回家。上舞台唱歌做什么。他知道娟娟整天被关着，可能心情才会不好，就跟他妈说，想让妈把娟娟放出来晒晒太阳。可大壮妈不同意。

        “那怎么能行，再过几天吧，等你和媳妇圆了房再说”

        “妈，什么是圆房？，是不是也要吃酒席，穿新衣服”

        “傻孩子，家哪还有钱摆酒席呢，为了给你买媳妇，家底都掏空了，妈就盼着，你和媳妇早点把那档子事办了，赶紧生个大胖小子”

        大壮本来挺高兴的，听妈说不会请客吃饭，也没有红艳艳的喜服，就不怎么高兴了。不过他想着能够天天陪着新娘子，也是蛮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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