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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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台风真的来了。
仿佛只是一瞬间,整个天地变得昏沉,狂风裹挟着暴雨呼啸着拍打在窗户上,留下一片破碎的水渍。
眺目看去,远处的海岸不见半点灯火,世界陷入黑暗中。
洛珈看着窗外有些出神,耳边响起裴斯南的声音。
“等会儿回去早点休息。”
回过神时,手里的杯子已被他取下。
他身子向后仰去,慵然倚着沙发靠背,“既然不喜欢,刚才点餐时为什么不要别的?”
洛珈将垂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轻声回答:“我不知道它是鸡尾酒,你也不提醒我。”
明明叫irishcoffee,结果满是浓烈的威士忌酒味。
裴斯南唇角微弯,“你已经成年了,喝点酒也没什么。”
洛珈抬头看向他,那句“成年”像一根针线,将过去的回忆串联起来。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而她从见他第一眼,在那个短暂的刹那就想好了和他的余生。
她想嫁给他。
恋爱那一年,她曾借着玩笑的名义问他:“你以后会娶我吗?”
那是个晚霞满天的傍晚,他们坐在他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冷硬的沙发硌得不太舒服,可能抱抱他,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记得,裴斯南听到她的话后愣了下,却也只是几秒,他在她额头亲了口,回答:“快了。”
“什么叫快了?”
“快了就是,等我赚够娶你的钱。”
“我不要你的钱,就现在吧?”
“笨,你还有一年才到法定结婚年龄。”
……
一晃,这么久过去了。
现在的他坐拥百亿资产,而她也早已过了法定结婚年龄。
可,一切都已回不到从前了。
/
在餐厅简单吃过饭,洛珈回到自己房中,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舒舒服服泡个澡,然后躲在被窝里。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往往不尽如人意。
沐浴时,那只受过伤的脚忽然抽筋,身体失去平衡后,她重重摔在冷硬冰凉的瓷砖上。
眼前一阵眩晕,着地的膝盖磕得刺骨钻心的痛。
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她使出全力伸出胳膊,吃力地够到琉璃台上的手机,迅速拔下那串牢记于心的号码。
只是响了两下,对面就接通了。
“怎么了?”
嗓音有些缱绻,听着像刚刚睡醒。
“我、我洗澡摔倒了……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前台……”
洛珈弓着腰背,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减轻痛感。
可显然不起半点作用,她声音越来越细,微微轻喘。
电话彼端停顿两秒,语调加重。
“马上。”
丢下这两个字后,对面挂断了电话。
洛珈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拖着受伤的腿往回拢。
短短几分钟,原本白皙的膝盖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可最要命的还是脚腕的旧伤,不断带来韧带拉扯的痛感。
痛得她快要晕过去。
“洛女士,您听得到我说话吗?方便让我进去查看您的伤势吗?”
意识模糊之前,浴室门外扬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洛珈,洛珈?”
还有裴斯南低沉的呼唤,语气暗含一丝紧张。
“我没事……”洛珈低头瞥了眼自己不着一缕的身体,顿时清醒,“裴斯南,你别进来,麻烦刚才那位小姐帮我取一下衣服……”
挂满雾气的磨砂玻璃门外,黑色身影的人转过身去。
“好。”他低声应下,又补充一句,“你别怕。”
前台小姐拿着干净洁白的浴袍走进浴室,洛珈背对着门口,有些羞耻。
但身体的疼已经让她顾不上那么多。
略为费力地穿好衣服后,站在门外的裴斯南轻声问:“好了吗?”
前台小姐扶着她站起来,边扬声回答:“可以了裴先生。”
下一秒,玻璃门被拉开,裴斯南大步走来。
“谢谢,我来吧。”
紧接着,洛珈被他打横抱起。
湿漉漉的头发颤绕前胸,扬起的小脸瓷白纯净,明澈的眼睛像覆了一层潮雾。
裴斯南皱了下眉。
“疼不疼?”
洛珈瘪了瘪唇,点点头。
“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一样粗心。先忍忍,带你去医院。”
他沉着脸将她抱出去,又转身对前台小姐说道:“麻烦你替我把她外套拿来一下。”
被包裹成一团的洛珈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出门坐电梯时,酒店经理带人匆匆赶来。
“真是抱歉裴先生,洛小姐没事吧?我已经给医院打电话了,救护车马上就来。”
眼前站着很多人,打量的目光投来,洛珈将脸缩进裴斯南怀里,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裴斯南低头瞥了眼,沉声道:“不需要,让开。”
电梯门打开,他丝毫未再犹豫,抱着怀里的人迈进去。
“好丢人。”
洛珈探出脑袋偷偷看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又立即闭上了嘴。
裴斯南垂眸与她对视,紧绷的下颌线微微舒缓。
“你以前在校庆表演上不也摔倒了?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也没见你脸红害羞。”
“谁说的?”洛珈扬起下巴小声反驳,“我那时候只是不想表现出来,回到宿舍后,我哭了好久。”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你怎么会知道……”
裴斯南眸色微动,抿着唇没再说话。
电梯直达停车场,坐进车里,他将暖气开到最大。
洛珈眼睫微阖,眉尖微微皱着,疼那么久现在已经快麻木了。
而且,比起那次事故,这点痛不知道轻了多少。
车子平稳驶在主路上,夜晚的台风天昏暗寂寥。
“洛珈。”
“嗯?”
“痛得厉害吗?”
“嗯。”
洛珈含混不清地应了声,调整坐姿脸朝向他。
一闪而过的路灯照进来微微光亮,他的侧脸掩映在那抹明暗交叠处,轮廓分明的棱角变得柔和。
他漫不经心地瞥来一眼,恰好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
“快到医院了,再忍一下。”
“好。”
半小时后顺利抵达市中心医院,挂了急诊后,护士贴心地推来一辆轮椅。
被扶着坐在轮椅上,洛珈无奈又好笑。
“我怎么感觉好像不疼了?”
裴斯南半蹲在地上,将外套紧紧裹在她身上,以大人教训小孩的口吻说:“别再任性,疼不疼都要去检查。”
“哦。”
他站起来摸摸她头发,刚才在车里一直开着暖气,现在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走吧。”
洛珈乖乖坐好任由他推着走,夜晚的医院很冷清,走廊上也没几个人。
拐个弯来到电梯口,没多久,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两位护士,一位白大褂医生。
医生戴着副银边眼镜,身材高挑修长,抱着诊断资料的手指节修长白皙,与身边小护士说话时嗓音很温和。
虽然戴着医用口罩,却不难想象这是怎样一个温润尔雅的人。
洛珈怔怔地看着他,而他显然也注意到外面的两人。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耳边的脚步声也凭空消失了。
他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电梯门快关上,他慢步走出来,站在裴斯南和洛珈面前。
摘下口罩,轻轻勾唇。
“珈珈,斯南,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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