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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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部,世霖坐在办公桌前,算盘被他打得噼啪直响。他连宿隔夜地忙碌好几天了,为的是要在新年前结算出全队一百二十五名劳动力的劳动报酬,进行分配。
他把收益分配表拿给队长看,老队长眯着老花眼,左看右看,还是看不懂。他只好当场讲解。什么总收入,总支出哇,公积金、公益金等各项积累呀,他讲着,用笔画着。
“你不用讲了,就说能勾多少钱吧。”老队长没有听明白。
“每十个工分五角钱。”世霖说。
“最多的能挣多少?”
“最多的是打头的,四千八百个工分,合二百四十元,扣除一家五口人的粮食、油料、柴草等花费,还需交生产队五十元。”世霖指着分配表说。
“啥?还得倒找钱!”队长有些激动。
“是,他家就他一个劳动力,亏他当打头的能多挣点儿,不然欠的就更多了!”
“那劳力多的哪?”
“你家劳力多,你和二锁、三锁共剩余五百一十五元。”
“分值太低了,这些钱还不够二锁娶媳妇用的,你重算算,再提高点儿。”队长象是在命令。
“如果再提高点儿,积累就得少提,大队恐怕不能批准。”世霖为难地说。
“大队我去说,你再将分值提高两角,不然这日子咋过呀!”
“好吧。”
“谢谢你了,过去的会计说分多少就多少,还能跟我合计?还是自己的会计好哇!”老队长拍拍世霖的肩膀,高兴地说。
世霖算了又算,将分值提高了两角,就是每十个工分七角,但下一年就没有现金了。他把情况又向老队长作了汇报。队长说,下年再说下年的,就这么分配。
“那可是虚打冒分哪!”他提醒队长。
“我不怕,大不了不当这个队长!”队长坚决地说。
第二天一早,队长让世霖买了四盒烟,拿着来到大队会计室。队长笑呵呵地把烟和分配表一起递给大队会计。大队会计心领神会,立马拉开办公桌,把烟装进桌里,随即拧开自来水笔,在收益分配方案上写了“同意”二字,并盖上公章。
生产队开支那天,队部挤满了人。世霖张三、李四地喊着人名,被叫到的,挤到办公桌前,在分配单上自己的名字处按了手印,查点了钱,便高兴地离去。亏老队长的决断,各户都或多或少分到了现金。看到社员们高兴的样子,世霖的心里象开了一扇窗户。
世霖和父亲分得了三百多元现金,这是家中第一次有了积蓄。一年的劳动,终于让世霖看到了希望,他盼望着生活会一天天好起来。
继母见分到了钱,眉开眼笑。他叫过父亲,扳着指头算着还应还给别人的一百五十多元外债。
“啊!咋这么多——”父亲摸不清头脑。
“这还多?这一年的柴、米、油、盐哪样不得钱!世霖今年才正式挣点钱,这个家要不是我会过,啧啧!不定啥样呢!”
世霖听着,他不清楚家庭生活的具体花费,只知道上班劳动,回家就吃饭,听到继母说还欠别人这么多外债,着实吃惊不小。
父亲没有争执,这家中的一切从来都是老伴儿当家,她说欠人家多少就是多少。他把钱数了数,递给老伴儿。
“给你,去把欠别人的都还了吧,以后要节省点花,世霖已经不小了,我们还租别人的房子住,这样的家,哪个姑娘肯给!”父亲对继母说。
继母拿着钱,走东家串西家,去还借人家的钱。末了剩余了七十多元钱,这是她糊弄丈夫多要的,她要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四口之家的儿子是她的心,她的肝,她的肉,她恨不能一下子让儿子富起来,超过别人。
她来到儿子家。思伟早从外地打工回来了。社员们对他与于囡的舆论也早已平息。他仍旧上生产队的班,不同的是,他不是队长了,人们,特别是小青年儿也不再在乎他的存在了。
“秀芬——”母亲叫着儿媳,这是她打心眼里喜欢的人。“妈给你钱,你收好了,千万不要说是我给的,用它给孩子们做新衣服吧。”
秀芬接过钱,数了数,“妈,你哪来这多钱?”
“世霖和他爸开饷了,我糊弄下的钱,给你们吧!”
“这,多不好哇!”秀芬难为情地说。
“啧啧!有啥不好的,我侍候他们爷俩还不应该得点吗?糊弄点儿是点儿!”
秀芬没再言语,高兴地把钱收了起来。
过了些日子,父亲觉得应该解决房子问题,他与老伴儿讲了要盖房子的想法。
“盖房子可不是小事,就这点钱够干啥?”继母听后很不乐意。
“木料问题,我想这么办,老家的山上都是树,我回老家一趟,从他们那赊些来,这样会省下大部分开支。”父亲用商量的口吻说。
“等过几年攒够钱再盖呗!现在盖,啧啧,过日子花啥!”继母脸沉沉着。
“世霖都多大了?没房子,娶媳妇住哪?再说我们也不能总租房子住呀!”父亲生气地说。他知道老伴儿不愿意盖房子的原因是怕影响生活,她哪会替世霖着想!
继母争不过父亲,一气之下离开家,上远在黑龙江的娘家串门去了。父亲却不管她在不在家,铁了心要干。爷俩借了铁撬、锤子等打石头的工具,求了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几天的炮轰,锤敲,车拉,那上好的青石摆满了房场。
父亲回了趟老家,赊来了木料。石料、木料齐备了,只等春风吹来。秋季分红的一些钱,经打石头、买房梁以及做门窗槛框的木料后便一分钱也没有了。父亲向生产队预支了一百元钱,用这些钱买了钉子等小五金。
春风化雨,万物复苏,是施工的大好季节。钱一分钱也没有,房子还是要盖的。“求工是要供人家饭吃的,我们供不起呀,自己盖吧。”父亲没有退缩,他对儿子说。
爷俩挖地基,下基石,自己和泥,自己砌墙。房场上就这父子俩。他们的劳动引来了来来往往的人们驻足观看,一番感叹,声声赞许,给这对父子以精神上的鼓励。
石头是坚硬的,用钎子或凿子钎平整了才能砌。这对父子啊,他们的手不知被石头划破了多少次,被锤子砸伤过多少回,他们顾不得包扎伤口,任凭鲜血流淌。他们咬咬牙,坚持着,坚持着。
继母在父子俩最需要的时候走了,没有伸过一次手,没有做过一顿饭,更没有给予鼓励。
世霖的大哥、二哥都没有来,没有帮搬一块石头,没和过一锹泥,也没到房场上看一看,关心一下,更没有提供经济上的援助。
房子,在这对父子的辛苦劳作下终于砌成了。由于没钱买瓦,只能苫秫秸。苫房子需要很多人手,社员们都不约而同地来了,他们被这对父子的行为所感动,没有人去邀请,没有人去强迫,都自愿地来了。房上、房下那么多人,有的递秫秸,有的在房上铺,有的拿推子推。在众人的帮助下,只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就苫好了房子。父亲千恩万谢,含着眼泪送走了众人。
世霖看着房子真是百感交集、热泪盈眶。当父亲送走众人转过身的瞬间,那张因劳累而苍白、消瘦的脸映入世霖眼帘的时候,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父亲啊,多么伟大的父亲!多么纯真的父爱!他用他那瘦弱的身躯为儿子盖起了这高楼大厦!
房子盖上了,门也安上了,可做窗户的木料没有钱买。父亲用他扎纸棚的技术,用高粱秸扎成框,糊上纸,当作窗户。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窗户刚安好,便遇见了少有的风雨天气。那可惨喽!窗纸被雨水打湿了,风呼呼地吹进来,雨哗哗地灌进来,真是风雨无阻!父亲没招了,呆呆地站在冷风嗖嗖的屋子里一筹莫展。世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种自己做木窗的念头袭上心头。
“晓华,把你的木工家什借给我。”他找到自己的好朋友木匠阎晓华说。
“干啥?你要学木匠?”晓华问。
“对,你看我家的窗户,帮帮我吧!”他祈求着。
憨厚老实的晓华,指点着他,使他学会了刮平木料,划线、打眼、倒铆。一套工序下来,把他累得腰也痛了,手也磨破了。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扇窗子终于打成了。这是他的成功之作,是他顽强拼搏、不畏艰辛的结晶。当上了玻璃的木窗代替了纸窗的时候,父亲笑了。世霖从此便到处张罗木料,东要一根,西凑一段,能张口要的人家都张口要过了,可还是没打几扇。
他来到修水库的工地,那儿有好多红松方木,是做窗户的上等木料。他向工长要几根,可人家怎能无故给他呢?他想到了偷,“小偷就小偷吧”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漆黑的雨夜,世霖来到工棚,那上好的木料就堆放在那里。他一次次地往家扛,汗水和着雨水湿透了衣裳。雨哗哗地下,风呼呼地刮,闪电不时划破夜空,雷声隆隆,震撼着苍穹。他全然不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木料,我需要木料。
他扛啊扛,不知扛了多少次,一直到他认为够三间房子窗户的木料才住手。他有些后怕了,这要是让人发现,非当现行反革命抓走不可,然而没有人看见,那倾盆大雨帮了自己的忙,他暗自庆幸。
有了木料,世霖大显身手,只几天的工夫,三间房的窗子安上了,玻璃也上上了,油漆也刷上了,整个房子立马也变得耀眼起来。邻居们看见了,都向他伸出大拇指,他自己也着实高兴了些时日。木工,这一神秘的,人们认为必须学徒三年才能掌握的技术,他在几天内就学成了。
继母回来了,当她看着矗立在眼前的新房的时候,也不得不夸赞这父子俩。父亲没有与她计较,一家三口又和和睦睦地生活着,不同的是居住的是自己的房子。那房子,虽不是青堂瓦舍,不是那样的宏伟壮观,可那毕竟是自己的房子,它标志着,多少年来居无定所的日子从此而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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