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眼前闪过许许多多一帧帧的画面，耳边呼啸而过的是人声鼎沸，有痛苦有惊呼，突然间她似乎看不清楚眼前的路。

        直到她重新感知到对方微凉的指尖，顾芊月怅然若失，再次面对应沉眼底的一丝质疑，她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瓣，当机立断道：“伤口需要重新包扎，我家就在附近。”

        “我扶你去我家。”她说着作势要扶应沉。

        应沉强忍着，虚虚挡开她的胳膊，“不必。”

        顾芊月皱起细眉，十分不理解道：“都疼成这样了，你就不要拒绝我善意的帮助了。”

        应沉没有回话，而是聚集全身的力气将风衣两侧交叠，挡住不断往外渗血的腹部。双手插着兜，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呼吸。

        顾芊月在旁看着干着急，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她张了张唇，还有话要说。

        应沉已经勉力站起，冲着她略微点头，“告辞。”

        顾芊月：“……”

        小白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呜咽两声，末了，还一直那黑葡萄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顾芊月俯下身，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轻声安抚它，“可是人家不需要我们啊。”

        晚十点，moon酒吧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中央聚焦舞厅里，人们纵情欢舞，包夜狂欢。

        顾芊月一路压低帽檐进入，直至吧台前，坐上侍者面前的高脚凳，稍微抬起点帽檐，点单道：“一杯茅台。”

        “……”李昂无语一会，秉着顾客至上的原则，他一边擦着酒杯，一边礼貌回道：“我们这里没有茅台哦，你要是……”

        随后看着来人熟悉的打扮风格，惊喜道：“诶？芊月姐！”

        顾芊月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李昂明白，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关注到这边，他才转头继续和她说话，“芊月姐，你可好久没来了。”

        “嗯。”她三两句解释着，“忙着拍戏呢，一直没工夫过来。”

        顾芊月眨了下左眼问：“我那包间还空着？”

        李昂点了点头道：“一直给你留着呢。”

        顾芊月双腿撑地站起，“成，我先去包间，一会老规矩啊。”

        “放心吧姐。”李昂满口应着，然后道：“对了，老板今天也在。”

        顾芊月正要走，闻言转身勾了勾笑，“那一会就让他给我送过来。”

        她在moon这有间专属的包厢。一路往西边去，顾芊月指纹解锁，推开最里面的包间。她脱下黑色鸭舌帽，随手一扔，坐在宽阔的沙发上，正对面是四扇窗户，全部用特殊材质重新装修。

        窗外的景象一览无余，可外面的人却窥探不到里面的半分景象。

        忽然，门外传来指纹识别的声音，顾芊月换了个更为放松的姿势。

        几乎是门打开的同时，她开口道：“有点慢。”

        来人身姿硕长，白t打底，外头套一件黑色开衫，休闲西装裤更显双腿匀称修长，他的出现让顾芊月眼眸亮了几分。

        许是早就知道她会如此说，顾曜北并未有很大反应，只关上门过来时，对她颇无奈笑了下，“我亲自调的。”

        “哦？”她偏了下头，很给面子道：“那值得等待。”

        顾曜北将托盘稳稳置于顾芊月面前。

        她看过去，接着神色凝住，“怎么少一杯？”八杯彩虹酒在桌上发出亲切的邀请信号，她伸手拿起一杯，摇晃着杯中的液体。

        彩虹酒彩虹酒，顾名思义就是像彩虹一样的酒。顾芊月没有抵抗力，仰头一杯下去，酒过穿肠。

        太过绚丽的东西，后劲越大。她似乎已经是醉了。

        顾曜北一直盯着她的动作，见她拿起第二杯，他道：“今日就少喝一杯吧。”

        “？”顾芊月无声问他。

        他道：“我过生日，寿星的话你总要听。”

        顾芊月疑惑地鼓起嘴，晃荡着脑中多余的水分，她可能是真的醉了。

        “你生日不是还有几天？”

        说完后，不住点着头。对，她不可能会记错的。就算会忘记，手机备忘录也会准时提醒她的。

        顾曜北面不改色道：“我说的是阴历。”

        “……”

        顾芊月眼眸复杂，她仰头又是一杯酒，“我只认阳历。”

        她话还没说完，酒杯与桌角发出清脆的合奏声，顾芊月继续敲了敲，眼眸含着水，醉意朦胧道：“你还欠我一杯。”

        每逢来，九杯彩虹酒上桌，是她的规矩。

        “你这又是何必？”顾曜北片刻没看着的功夫，她已经又两杯下肚。

        顾芊月没回他，动作迅速喝完剩余四杯，便开始催促起顾曜北，“还差一杯。”

        他试图劝说，可无论他怎么说，她始终都嚷嚷着“不对”两个字。

        顾曜北无法，只得出去又为她特地调制一杯，她喝下，满意点头，“这才对。”

        她终于安静下来，变得乖巧，蜷缩在宽大的沙发上，突然还是思考他刚刚的问题。他似乎是说她何必？

        他不知道的是，每当夜深人静，只有借助酒精的力量让自己变得浑浑噩噩，她才能属于纯粹的自己。

        身上陡然一暖，是顾曜北为她盖上羊绒毯。

        “曜北。”顾芊月的声音闷在毯子里，顾曜北的手上动作一顿。

        “我好像见到他了。”

        几乎是在她尾音刚落的一瞬间，顾曜北的眼底深处迸发出一点微光，渐渐平息下来后，又转为淡淡的暗光。他唇线紧抿，没再多说，而是轻声告诉她：“睡吧。”

        睡着后，一切都会好的。

        他为她关上灯，带上门。一切都归于黑暗，远处的霓虹灯像是为她指明方向。好似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呼唤：睡吧睡吧，睡醒后又是新的一天。

        良久，顾芊月翻了个身，低低呢喃着：“这次不是在梦里。”

        自上次伤口崩裂后，应沉老实多了，没到处乱跑，安分守己在家“蹲禁闭”几天，把近几年大热的警匪剧通通看了遍，越看越觉得离谱，每部片子看一集就想弃。但苦于实在太过无聊，只能一边吐槽着一边捡起来看。

        期间joy找过他几次，大抵都是和上次一样的话术，希望他不要介意之类的，还要约他再次见面的时间。应沉全都给拒了，对方毫不气馁，第二天依旧问。

        应沉只能委婉回一句：顾小姐看上去不是很需要保镖。

        joy：不是这样的。

        哪样？

        他盯着页面半晌，也只看见来来回回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随后一切归于平静。他没多放在心上，又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影视剧纠错当中。

        连着拒绝陈曲几次，这天他自己摸上门来，带着根香蕉和苹果来看望病人了。

        陈曲笑嘻嘻道：“家里就剩这些了，沉哥你别嫌弃，凑合吃哈。”

        “……”

        他嫌弃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有事？”还是开门见山更适合他。

        陈曲依旧笑嘻嘻的，“我来看看你。”

        应沉抿了下唇，他形容有限，可陈曲笑得委实像朵霸王花，就挺瘆得慌的。

        他不动声色，“哦，看到了，我好得很。你可以离开了。”

        应沉冷冰冰下着逐客令。

        陈曲一脸懵偏头，凑近了应沉坐，“别啊。”

        他勾了下唇，翘起二郎腿，正襟危坐，“说吧，来找我干嘛？”

        陈曲犹豫着一会，才支支吾吾含糊不清道：“就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去就去呗，何必说得这么小心翼翼。应沉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化，紧接着严词拒绝，“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干。”

        陈曲似乎也被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吓了一跳，嗓音猛地拔高一度，屁股往边上挪些许，一下子两人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他有理有据，振振有词道：“沉哥，你想什么呢？”

        “你是警察，我犯得着找你干犯法的事么？”这不是自投死路么。

        冷静思考后，应沉也意识到是自己冲动了，他换了个语气，状似很感兴趣问：“你说说看？”

        陈曲果然被吸引过去，“就是芊月明晚在水晶会展中心有个活动，主办方给了我两张票，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在脑海中转了一圈，他着实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件事。

        “不去。”应沉想都没想就拒绝。

        “沉哥，去吧？”也没指望应沉能一口答应，陈曲低低劝着。

        “这是芊月在海宁的第一场活动，你就陪兄弟我一起去看看啊？”

        “我知道你对女明星这些不感冒，可你也不得不承认我们芊月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到那之后，我允许你多看几眼芊月。”

        “……”谢谢，他不需要。

        陈曲使出杀手锏，“沉哥，兄弟我追个星天南海北的跑不容易，作为铁哥们的你就不能支持一下吗？”

        “……”

        此刻，应沉的脑中在想，要是告诉陈曲，顾芊月就住在这个小区里会怎样？他想了下，估计自己会承受不了他的高分贝叫喊，于是歇了这份心思。

        陈曲还眼巴巴看着他，应沉终于开口，“你找个别人去。”

        他白白空欢喜一场，嘴角还提着，笃定告诉应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应沉嘴角一抽，淡淡道：“说实话。”

        陈曲深吸一口气，“别人都没有你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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