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进化日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一支商船队伍，前后共五艘，自征服之海驶入赫多拉姆海峡，穿过皮尔特河口。

　　同成千上万的船只与飞艇一起，汇聚在了皮尔特沃夫的港口前，排起长队等候进港。

　　和其他排队的船艇不同，这支船队内载的并非货物，而是一帮磨刀霍霍的亡命之徒。

　　受雇主委托，这群来自比尔吉沃特港的海盗，要去祖安杀一个人。

　　一个领袖。

　　一般人绝对算不到，暗处的敌人会选择在光天化日下动手，而且是在进化日这个非比寻常的时段——

　　进化日可是皮城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所谓进化日，乃是设立于“日之门”升起的当天，用来庆祝瓦洛兰东西海洋打通的日子。

　　日之门的建成让全世界的资本大量注入皮尔特沃夫，无疑使皮城这个新兴都市飞速屹立于世界都市之林。

　　在进化日当天，全城的市民都会精心打扮，涌入繁华的皮城街巷，趁着打折购入自己心仪的科技造物，亦或是单纯感受科技发展为自己带来的自豪感。

　　无数的帮工与学徒，也在这一天踊跃报名岗位，渴望得到名门望族的赏识，从此一飞冲天。

　　从皮城的议会高塔往海峡眺望，拥堵在港口的船只一直蔓延到了水天相接的尽头，宛如延接出的另一块大陆。

　　在人满为患的情况下，为了保障皮城的贸易正常进行，为了保证银子充分流进贵族的口袋，岸防的执法官们必须加快放行速度。

　　这也就导致了安检的疏漏。

　　只要船夫嘴皮子功夫过得去，再加上足够的小费，即便运来的是一船炸药，执法官也会将其打上“货物”的标签，放行无阻。

　　而这一支来自比尔吉沃特的船队，五艘满载杀手的商船，就依靠这种手段，轻松地进入了皮尔特沃夫……

　　与此同时，皮尔特沃夫下方数百米的深处，祖安黑巷。

　　不同于祖安其它城区的晦暗与腌臜，黑巷区域在帮派头目的管理下，被治理的井然有序。

　　当然，秩序的前提也是建立在当权者的铁腕基础上的。

　　和皮城的欢庆喧嚣截然不同，祖安的风景，在进化日这一天更显凄清肃杀。

　　街道两侧的莹绿色玻璃被工匠们挂上了黑绢，以悼念在“进化日”这一天牺牲的祖安人民——

　　日之门开启的时候，涌入的海水吞没了四分之一的祖安城区，等量的祖安人口葬身鱼腹。

　　黑巷的十字路口坐落着一尊喷泉雕塑，石塑的范德尔慈爱地注视着街道，以让他死后仍能庇佑下城的发展。

　　雕塑底下，两名男子正埋首合眼，向这位曾经的黑巷领袖默哀。

　　左边一人，黑发背头，棱鼻尖颌，略施的粉黛遮住了左半张脸的伤疤。毫无疑问，这人就是黑巷现今的头儿，祖安的炼金男爵之一——希尔科。

　　右边一人则立于他身后半步，身形宽膀，头戴兜帽，褐色风衣收束于腰间，样似希尔科的护卫。

　　希尔科将一束绿色植株搁在范德尔的塑像前，接着抬起头，用那只正常的眼球凝视着他曾经的兄弟：“赵安，随我去趟上城如何？”

　　他的声音低沉，语调中却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右边那名被称为赵安的男子打了个机灵，低声问：“头儿，你不是已经派了赛薇卡去淘货了吗？身为下城之主，在进化日当天出现在上城，这太危险了。”

　　听到“下城之主”四个字的时候，希尔科的嘴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对赵安的巧舌如簧很满意。

　　希尔科很快收敛起情绪，倚着额头慢吞吞道：“我知道这有风险，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如果我不去上头，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放宽心，头儿，有我在旁边呢。”

　　虽然希尔科从未怀疑过赵安的能力和忠诚，但在他的坚持下，两人还是沿着后街走向了边境集市。

　　就算希尔科的预感失准了，也就当两人出门散散步。

　　那里有希尔科的私人海克斯压力运送机，可承载他在一分钟内上到祖安的上层，随后过桥进入皮尔特沃夫。

　　不得不承认，作为领袖，希尔科的第六感真的很准。

　　就当两人一边唠着底城近况，一边走向运送机站时，突变陡生。

　　一艘四层楼高的公共运送机呼啸着带着火星轰然落地，激起一地灰霾的同时，赵安已经下意识地拦在了希尔科身前。

　　还未见人，赵安已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意。

　　与祖安城中弥漫的酸性化学空气不同，打开的舱门内溢出了腥臭难闻的海产味。

　　面貌狰狞的海盗们咒骂着俚语，从舱室里鱼贯而出——

　　鱼叉、柴刀、钩锁，在码头上随处可见的工具成为了他们手里的杀人利器。

　　市集里的群众来不及思考海盗们是如何穿过皮城的安保，但在逃生本能的驱使下人们已经尖叫着四散而逃。

　　很快，偌大的边境集市中，在海盗众人的对立面，只剩下两道孤零零的人影。

　　海盗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个左眼红瞳的怪胎，底城的话事人——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金主的目标。

　　“你觉得他们是冲我来的？”希尔科眯缝着眼，冷冷打量着喊杀冲来的一众海盗，他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希尔科脚下没有动作，他认为自己没必要跑，因为有赵安在旁。

　　赵安默不作声，以利刃作答。

　　无论对方因何而来，从何而来，赵安所能保证的是，他们绝不可能碰到希尔科一根汗毛，也绝对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小臂长的细刃从折叠鞘中弹射而出，赵安以鞘作柄，横握胸前。

　　同时，一直藏在风衣下的左手掌心，眼睛状的法印迸发蓝光，蓄势待发。

　　冲在最前的海盗扎着一条蝎尾，他身形瘦削，健步如飞，一柄宽刃刀夹杂着破风声朝赵安的胸口劈去。

　　这种械斗方式最简单，却也很有效。

　　不过在赵安眼里，这不过是农村娃娃舞弄的三脚猫功夫。

　　赵安，原本不过是一个普通在校大学生。

　　一次偶然的机会，穿越到了英雄联盟宇宙中。

　　而且穿越到的时间点，正是动画《双城之战》所发生的时间。

　　在穿越前，赵安对电子游戏里的文化设定尤为兴趣，尤其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蒸汽朋克风——

　　生化奇兵、耻辱、刺客信条枭雄……酷炫的魔法与科技相交织，正是赵安打小梦寐以求的世界。

　　当他醒来时，惊讶地发现自己同时被赋予了这三部电子游戏中主角的能力——

　　科尔沃的细刃与界外魔印记、雅各布的高速反应与攀爬、以及伯克的异能。具体为何此处暂且不表。

　　民以食为天，初来乍到的赵安身无分文，在底城的毒垃圾堆里流浪数日后，被打地下黑拳的猎头拉走了。

　　凭借自己新得到的能力一步步过关斩将，在底城打出了名声，逐渐声名鹊起，后来又被希尔科看中，选作贴身护卫。

　　在希尔科的敌人眼中，他就是“夜莺”，他代表着恐惧本身。

　　赵安穿越前也是看过《双城之战》全集的，当然知道希尔科做过什么勾当，也知道他的死亡结局，但这些都遮盖不住希尔科身上所散发出的人格魅力。

　　通过电脑屏幕观看与身临其境完全是两个概念，当这个权倾朝野的瘦小男子向赵安抛出橄榄枝时，赵安没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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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安向后弓步，右手细刃迎上宽刀，金铁交加声过后，赵安纹丝不动，海盗手中的宽刀却被顶飞数米远；

　　在对方恢复平衡前，细刃已经在他脖颈的动脉间插了个来回，就连希尔科注射了微光的眼睛也捕捉不到赵安迅猛的动作。

　　霎时间，血雾弥漫，暗红色的血颗粒与底城空气中的莹绿色气体交织弥漫，魔幻而渗人。

　　倒下的尸首后方，是兜帽下赵安冰冷的眼神，冷酷得让人不寒而栗。

　　紧随其后的三名海盗同时发动了攻势，他们手持尖矛鱼叉，嘴中发出怪叫，同时刺向赵安的太阳穴、手肘和大腿三处。

　　赵安不疾不徐，挥动细刃，将进攻悉数挡下。

　　接着是三声布袋破碎的响动，地面上又多出三具死不瞑目的尸首。

　　希尔科满意地看着赵安割草般地消灭敌人，悠哉地点燃一支雪茄。

　　杀戮仍在继续。

　　一打敌人一拥而上，试图用钩锁固定住赵安的手脚；

　　这一攻势起初奏效了，两名侧翼的海盗用丢出的铅锤缠紧了赵安的双脚，但还没等他们发力将赵安拽倒，赵安已经左手一挥，消失在原地。

　　他并没有隐身的能力——在三米外，传送机舱门的位置，赵安倏然现身，宛如魔术师的戏法。

　　“魔法？这是魔法！”

　　“这人是法师吗？”

　　赵安冷哼一声，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属于魔法也不属于科技，这东西压根不属于这个世界。

　　海盗们愣在原地的时候，重新现身的赵安已经前蹬一步，横向劈出细刃，一排的海盗尸首分家，血雾四溢；

　　赵安复轻踏无首的肩膀，借尸体抵消前冲的惯性，高高向后跃起，在空中调转身形，宛如入水的蛟龙。

　　左掌的纹章再次亮起，一束无形的黑线吸附住了一名光头海盗，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中拉向空中，而赵安则借着下落的惯性将其在空中竖着劈成两半。

　　漫天的鲜血与脏器，随着哗啦声散落一地，宛如打翻的泔水桶。

　　或是惊异于同伴的死亡，或是对赵安的未知能力感到恐惧，后方竟有海盗做出了逃跑的姿态。

　　之前的狂妄与自大，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希尔科一言不发，猛吸一口雪茄。

　　细刃在赵安的右手挽出一朵剑花，疾风骤雨般的猛攻朝战斗意志涣散的众海盗袭去。

　　这群海盗本就跟希尔科没什么仇，不过属于拿钱办事，眼见战斗失利，当然是走为上策，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但希尔科不这么想，得罪了他的人没一个能活下来的——就连他的兄长，范德尔，也不例外。

　　海盗们的士气在猛攻下终是崩溃了，他们丢盔弃甲，争相着逃进运送机当中，在这过程中，被踩死的、挤死的、窒息而死的又有数人。

　　赵安踩着被血液浸泡到粘稠的地面，一步步朝幸存的海盗们紧逼而去，他的身后是堆积成山的尸堆与断肢。

　　赵安无情地机械挥动着手中细刃，海盗们则如割麦般一片片倾倒。

　　最后一名海盗，孤零零地坐在运送机座椅上，焦急地拍打着启动开关。

　　当赵安的影子将其笼罩时，他的全身宛如石塑，一动也不敢动了。

　　这名比赵安高出一头的壮硕海盗死死盯着那根悬在自己眼前的细刃，怯懦地咽了口唾沫，大气也不敢出。

　　就当细刃距离最后一名站着的海盗的咽喉还剩下一公分时，希尔科叫停了赵安的动作。

　　“停手。”

　　希尔科将烟蒂丢掉，脚尖碾灭了烟头。

　　他走到那名颤抖的海盗跟前，俯视着他：“我倒要问问，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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