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废除

另一边。

        “跪下！”林承安怒吼出声。

        现在他早就没有了人前道貌岸然的样子，面色铁青，瞪着林清瑶的双眼凶恶狠毒。

        “爹……”林清瑶颤颤巍巍地跪下，她只盯着地上，看都不敢看林承安。

        林清瑶本性骄横，在人前会装成端庄贵女的样子，但她胆子再大也还是怕他父亲的。林承安生气时是什么性子她也知道，今日发生这样的事，爹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啪！”

        不待林清瑶辩解，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林承安毫不留情的打了林清瑶一巴掌！

        林清瑶扑倒在地上，脸上的斗笠被掀翻掉落在一旁。

        “啊！我的脸！”林清瑶惊叫出声，整个人变得慌乱不安。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自己的脸，反应过来后立马俯身去捡斗笠。

        林承安快步上前，脚下毫不留情的朝斗力踢去。

        许是气急了，些许灵力不由自主迸发出来，被踢中的斗笠飞到外面院子，四分五裂。

        林清瑶看到斗笠的惨状，大声喊道：“爹，你这是做什么？”

        这回她直视林承安了，目光带着些许盛怒中的林承安察觉不出来的愤恨。她脸上坑坑洼洼，一块红一块黑，布满被毒液腐蚀的过后的丑陋痕迹。

        林承安冷哼出声，眼里带着厌恶，“你还遮什么遮？你看看你今日干的好事！好端端的搞出这么大动静？一大群人围在门口，议论纷纷很有意思？”

        “不单我的脸面被你丢光了，今日还要被伏苓染那贱丫头赶出府，你真是我养的好女儿！”

        院子外听到动静的下人纷纷远离，没人敢管那顶破碎的斗笠，全都默不作声地听着管家指挥收拾东西。

        林承安的话让林清瑶心寒，她渐渐冷静下来，也不再执着遮挡脸上的疤痕了，只目光越来越冷地盯着正前方。

        “是女儿考虑不周，今日原本打算让伏苓染清白扫地，没想到让她反将一军。”

        “是你愚蠢，愚不可及！叫来一堆人最后看了自己的笑话！”

        林清瑶深吸一口气，过了一瞬才道：“我看不惯伏苓染处处压我一头，她爹也只不过是别人的养子，凭什么她就高我一等！”

        “伏苓染是要对付，但你自己出手丢脸不说，还容易将自己搭了进去，以后做事带点脑子，沉住气！”

        林承安发过脾气之后又恢复了德高望重的严师模样，厉声警醒林清瑶。

        “女儿下次会注意的，不过伏苓染这次明显有备而来，令人防不胜防。”林清瑶跪在地上身姿挺立，这回终于抬眼对上林承安的视线。

        “她以前懦弱得像个鹌鹑似的，现在的变化应该和她搭上曾陵等人有关……”林承安眼睛微眯。

        “女儿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同意离开国公府，还非得今日离开。女儿不想再过没钱的穷苦日子！”

        她爹这十多年来都是为了伏府家产，如今却肯轻易离开。

        “你懂什么，这当然是以退为进。还有，谁说离开国公府就会过穷苦日子了。”

        当他这十多年都是白干的吗？

        林承安双手背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好半响才喃喃道：“伏苓染拿出来的都是铁证，这事是没那么容易过去的，我们得推一个人出来背锅……”

        “证据个个指向爹，要背锅只能是爹身边的人，爹……有人选了吗？”

        林承安停下脚步，他看向林清瑶冷笑道：“你的娘亲！”

        说着，林承安周身的气势愈发冰寒。

        林清瑶眉头微皱，神色似是为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松了口气，又似为那个人是自己的娘亲而忧愁。

        旁人推人出来背锅别人可能很难相信，但她父亲德高望重的形象深入人心，百姓很容易相信父亲。更何况，她娘亲的贪婪和小家子气也是众人皆知的。

        父亲早就看不惯娘亲了，只怕这次也是借机想休了娘亲……

        林清瑶嘴巴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天色渐深，晚膳时间已过。

        伏苓染闲适地亲自送林家人出府。

        下人们的动作很利索，再加上林承安几人都有空间袋，有些东西不用打包就能收好。所以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林家人就都收拾妥当了，包括林承安不在家的几个子女的东西。

        宝阁和库房伏苓染当然是不会给他们进的，早早派人守在这两个地方。

        林承安好似完全没将伏苓染的动作看在眼里，丝毫没有要进宝阁和库房的意思，直让他的小老婆和儿女们盯着这两个地方干着急。

        不单只这两个地方，林承安的小金库也在她找账本的时候被她仔细搜刮过了。如果忽略掉林承安早已转移出去的巨额钱财、大量灵药和法宝什么的，林承安今日勉勉强强算是“净身出户”了。

        她该感谢林承安的自大和假清高，对了，还有他的要面子，可让她省了不少事。

        林承安一家子带着下人前脚刚离开，伏苓染后脚命人关上国公府大门。她丝毫不在意府门口又一波赶来看热闹的人，伸个懒腰便回华染院修炼了。

        翌日。

        巳时，宫门准时大开。

        又是这条前往灵力测试场的大道。

        沿着这条大道走进宫门，右转，走了几千米的距离来到测试场。

        还是这个庞大的露天圆柱形建筑，中间两条通天柱，一根测试精神力及修炼天赋，另一根测试灵力实力。

        雄伟壮观，闳敞轩昂。

        测试场内人山人海，人头攒动。

        “殇王修为尽毁，要在测试场内进行灵力测试”这则消息惊动的不单是京都的人，许多附近城镇听到消息的人都连夜赶来。

        伏苓染来得稍晚了一步，只能站在观众席最外围的高处。

        虽然已经在书上看过这个场景的描写，但什锦殇的具体情况到底是与原剧情不同的，她也来凑个热闹好了。

        伏苓染双手环胸，闲适地倚在测试场的外围墙上，目光不咸不淡地落在测试台上。

        这次的测试与上一次的有序测试不同，这场测试完全对外开放，任何人都可以来现场观看。

        这就导致了除测试台上的百来平方米地方没人以外，其他地方全都站满了人，能够给一个人坐的位置上至少站了两三个人。

        如此看来，她的位置算是不错的了，至少不用跟一大群人挤。

        没有让大家等多久，测试场后门打开，什锦殇一行人出现。

        围观群众自动自觉往两边靠，让出一条通向测试台的路。

        走在最前面的是什锦殇，跟在他旁边的是欧阳耹。两人身后是三个老者和两个侍从，那三个老者应该就是昨日公布出来，要为什锦殇当场诊断的两位御医和东迎学院的炼药师。

        什锦殇身着玄色衣袍，长发用银色发簪半束。

        他面色淡淡，嘴角始终带着似有若无的温和笑意，举手投足间处处透露出温和高贵，气质出尘脱俗。

        伏苓染挑挑眉。

        他的外形确实极具欺骗性，这不，围观的人个个都望着他出神，都忘了他是一个“恶事做尽”的笑面虎。

        台上炼药师和御医们纷纷落座，什锦殇则站在测试台正中间。

        没有安排主持的人说明情况，什锦殇的灵力测试直接开始了，赶来现场的人都知道这场测试的目的。

        什锦殇将右手放在感应台上，衣摆无风自动……

        台下围观的众人屏气凝神！

        左边测试精神力与修炼天赋的通天柱出现些许淡绿色光亮，一点点攀升……

        一点点爬升的淡绿色光亮骤然滑落。

        过了一小会儿淡绿色光亮才堪堪停住，紧接着它在众人密切关注的目光中又开始一点点往上攀升……攀升……

        不出所料。

        哗地一下，总共攀升了不到十厘米的淡绿色光亮一下子掉到底，围观群众的期许也跟着哗地一下掉到底。

        再过后，左边的通天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了。至于右边测试灵力修为的那根通天柱，则是从始至终亮都没有亮过。

        旁人的心像坐过山车似的紧揪着，伏苓染早就知道结果，心中无波无澜。

        又过了半响，两根通天柱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东迎学院的那名炼药师好像是不打算挣扎了。他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站在众人面前宣布：

        “灵力测试的结果为，殇王殿下无修炼天赋、无修为。”

        通天柱的测试完毕，东迎学院的炼药师和两名御医按照流程当场轮流为什锦殇把脉诊断。

        东迎学院的炼药师是最后一个为什锦殇诊断的，他手轻搭在什锦殇脉搏上，目光时不时落在什锦殇脸上，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昨日宫里御医早就为殇王诊断过了，都说以后都不能修炼了。昨日皇宫派人邀请他今日为什锦殇诊断，他毫不犹豫地赶来了。他一直带着一线希望，没曾想……

        什锦殇是他们东迎学院的得意学生，是他们东迎学院的骄傲，这孩子以后该如何是好啊？

        东迎学院的炼药师迟迟不愿宣布，宫里御医连忙起身宣布：殇王殿下修为全无，以后也不能再修炼了。

        这边御医和炼药师的诊断结果出来，跟着一同过来的一个侍从紧跟着宣读圣旨，其大意是：

        什锦殇诬陷功臣、贪污受贿，用不正当方法修炼等罪名属实。即日起废除什锦殇的殇王封号，逐出皇族！

        一时间，群众的激烈反应达到了顶峰，什锦殇彻底被推入风口浪尖。

        整个测试场炸开了锅，人群中有惊讶的，有愤恨的，有可惜的，也有不相信的……

        一阵一阵声音传入耳中，整个测试场变得分外混乱、聒噪，伏苓染这回直面体会到什么叫“被唾沫星子淹死”。

        她现在觉得，她心里也不能说是完全无波无澜的。毕竟她也是从头到尾亲眼见证了一个天才陨落的全过程，不管是真是假，终究是有些可惜的。

        伏苓染的视线扫过整个混乱的测试场，最终落到什锦殇身上。

        通天柱测试，两名医术高明的御医和东迎学院炼药师的确切诊断，紧接着再到罪名属实、废除殇王封号的圣旨。

        皇帝安排的这一锤锤重击落下，什锦殇是彻底从神坛跌入泥底了。

        她不明白，什锦殇为什么不反抗？

        是反抗不了还是不想反抗？

        伏苓染眼睛微眯，探究地打量着站在远处台上的什锦殇。

        整个测试场内最冷静的两个人除了伏苓染就属当事人什锦殇了。

        什锦殇站在人群中央承受着数万人的流言蜚语，他好像完全和其他人隔开了，外界纷扰，他巍然不动。

        他听力极好，台上几人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话他一句不落全听到了，台下的议论、谩骂、指责也是。

        什锦殇俯瞰台下众人，嘴角幅度扩大。

        呵。

        不过是一群人云亦云的庸人罢了。

        随后，什锦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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