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编号S（5）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录仁跟在st-103后面，不知道对方想要去何处躲避暴雨。

        他们走进了一处树林。

        “雷电天气，比起单独的大树，树林里面相对更加安全。”st-103看他一脸疑惑，解释道。

        进入到树林里，暴雨不再直接冲刷他们的头顶，让录仁松了口气，再冲脑壳就散了。

        “这里有个树洞。”st-103指指旁边的一棵树，树心已经腐败死去，空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树洞。

        这树洞很隐蔽，如果st-103没有指给录仁看，录仁是绝发现不了的。

        对st-103可能差不多，但这对大个子的录仁也太勉强了点。

        “你要进去吗？”st-103显而易见的故意。

        录仁摇头，走到树干旁坐下，头顶的位置被旁边其他的树枝与树叶所遮挡，录仁把外衣脱下，披在头上，聊胜于无。

        st-103哂笑，大大方方地钻了进去。

        “……不觉得这雨下的不太寻常么。”录仁一大只卷缩在自己湿哒哒的外衣里，只露出一张脸来，半晌这么说道。

        他走过这么多世界，并非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常识甚至丰富于常人（虽然不同世界有不同世界的常识），看天气的情况这种事也称得上熟练。

        但这暴雨下的一点预示也没有，这个地方更不是处于天气变幻莫测的季节……不然录仁也不会一点这方面准备也没有。

        “合‘父亲’的心意罢了。”st-103语气没什么波动，听上去已经很习惯了，“想下雨就下雨，想劈雷就劈雷…这就是父亲掌控的小岛，父亲的生存游戏。”

        “……”录仁没回头去看st-103的表情，他沉默了一瞬，“那你就这样陪他玩吗？没想过自己离开吗？”

        “哈——？我为什么要离开…阿嚏，”st-103打了个喷嚏，语气中传来一丝冷意，“这不是更好吗？父亲喜欢玩这种游戏，我就陪他玩到最后。”

        录仁说不通st-103，小声嘟囔道，“这有什么好的。”

        雨声盖过了录仁的声音，st-103没大听清。

        对方是在关心自己吗，st-103想，对自己这样的人，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不好奇我们为什么长得很像吗？”st-103看了看缩成一团的录仁，有点烦闷，他第一次被人关心，浑身都不舒服极了，只好苦恼地揉了揉发顶，转移话题道。

        “好奇……”录仁说，“不过也不是很好奇。”

        “那是什么啊。”st-103道，“我们身上都有同样两个人的基因。”

        “人体实验？”

        “算这一类吧，父亲不是我们的生父，我们只是称呼他叫父亲而已…他就是个神经病。”

        他本来还以为st-103很喜欢他的“父亲”，所以才不愿意离开……录仁不知道为何想去扭头去看st-103，st-103却向另一侧转身了，他就只看到了st-103柔软的发顶。

        “我困了。”

        录仁于是嗯了一声，转回身，缩在仍是湿哒哒的外衣里，识趣地说到，“晚安。”

        ——

        雨过天晴。

        残留的雨水从枝头滑下，滴成一片小水洼。

        录仁把外衣勉强弄干了，搭在肩上。

        st-103躺在树洞里，似乎还在睡眠中。录仁没过去打扰他，而是拿出把小刀，比划了比划，把遮眼的前发削去了。

        要不要把胡子也剃了呢？录仁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扎手的胡茬，若有所思地想。

        采摘了野果回来，st-103却好像没有动过。

        录仁走上前又蹲下，才发觉，st-103发烧了。

        对，弱鸡一样的废柴大叔录仁没有发烧，反而是体力好、力气大的嚣张小鬼st-103生病了。

        大约是废柴大叔心里无欲无求、无忧无虑，而嚣张小鬼心事重重吧。

        麻烦了。

        录仁把外衣搭在st-103的身上，外衣对录仁来说刚刚好，对st-103则太大了。

        宽大的外衣把人罩住了一大半，面容秀丽的少年发着烧，面色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短促而凝重，墨色的发丝粘连上了如翼的睫毛。

        “好小一只。”录仁轻手拂去遮住他面孔的发丝，别到对方的耳边。

        嗯……忘了问对方几岁了，看着最多只有16岁的样子呢。那么嚣张，也只是一个需要别人帮助的小鬼嘛。

        录仁去树林里捡了一些木柴，尽量找了些看上去还算干燥的枝条，将树洞不远处清理干净出一小片空地，把塑料瓶子吊起来烧热水，准备给对方擦身降温。

        干净的水还有些，先扶着st-103喂着喝了。

        “好冷，我…怎么了？”烧得迷迷糊糊的st-103总算有了反应，录仁勉强躲过对方下意识的一拳，还是对方逐渐意识到录仁是谁停手才躲过，不然真是危险。

        录仁手扶着st-103，他觉得凉。

        其实是st-103他身体太热了。

        “你发烧了，先喝点水。”录仁没介意迎面的一拳，见对方醒了，乘机多喂点水进去。

        “唔…嗯…咕噜咕噜。”st-103喝完水躺了回去，“别…在这…火，烟……”

        “烟容易被发现？”录仁说，“那没办法，待会要用热水给你擦身。烧完水，我会把火灭掉的。”

        ……“来，坐起来，我给你擦一下。”录仁把稍微干净的布用热水打湿了，坐到树洞边上说。

        st-103这个时候，大概是烧得糊涂了，非常乖巧听话。

        录仁说坐，他就晕乎乎、慢乎乎地坐起来。

        录仁轻笑，却又发现了一个难题。

        st-103的衣服，录仁有些不好意思碰。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对方那张秀丽的脸，还有矮小灵巧的身体，都让人觉得触碰的话太过冒犯。

        还没等录仁犹豫片刻，就看到st-103不耐烦地“哗啦”把衣服脱掉，露出精瘦的少年人的身体。

        “……”录仁拍了下自己脑袋，想什么呢，对方可是男的。

        嚣张小鬼。

        st-103身上有不少伤疤，种类并不统一，新伤旧伤都有。三处新伤，在膝盖、右肩，还有背部的肩胛骨处。

        擦完几遍，把st-103的衣服给他穿好，用自己的衣服给对方盖好。录仁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紧皱的眉心。

        无防备的依靠一个算得上是陌生的人，st-103应该很难受吧。录仁想。

        水珠滴答的掉在录仁的发梢，录仁捻起一片本该生长、不该落下的新叶。

        “——刚刚从那边看到的烟吧……”有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乌鸦嘴吗，st-103。

        幸亏当时已经处理了烧火的现场，不然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录仁看了看还迷糊躺在树洞里的st-103，起身，打算引开这不速之客。

        他先躲在一处观察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而来人也很巧，刚刚好就是之前遇到的，带着名为“小白”的人的少年。录仁简单先给对方取了个“大白”的代号。

        “大白”在和旁边的小白说话，“这次超过不了st-103，也要超了dk-287,我当老三已经当够了。”

        “待会儿把刚刚那个家伙的积分抢了，我们围抄对方……别忘了。”“大白”叮嘱道。“人要是走了，我们就在附近守着…来的家伙说不定不只我一个。”

        小白只是配合的沉默着点头。

        “…闷葫芦。”“大白”抱怨了一句，“往哪边走？”

        小白给他指明了方向。

        这个“小白”方向感这么好？看着点烟就能确认他们的位置？录仁震惊了。他脑袋里飞快的想着怎么吸引这两人的注意力，把人引开。

        不过对录仁来说，也有一个方便的“利器”，那就是这具身体的特性。

        打定了主意，录仁往另一个方向前进，那边他摘野果的时候曾走过，然后快速收拾了一处小空地，点起新的篝火。

        “那边起了新的烟。”小白对“大白”说。

        和st-103长得很相似的少年眯起了眼。

        “在树林里点烟，新手，还是诱饵？”“大白”舔舔嘴角，“会会看吧。”

        待他们到达新的地方，却只看见了空空飘起的烟，半烧不烧的柴火。

        没有人。

        不，有脚印。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的脚印。

        “跟上去看看。”

        而录仁这时，则躲在这旁边的斜坡下。斜坡不高，是倒三角的形状，录仁贴紧了土坡，便成为了一处死角。

        这是他早上采野果发现的地形。

        他只是平平无奇的一瞥，这个身体的大脑却清晰的记得这个地方的位置。

        过目不忘的能力。

        他特意往树林深处走，实则按着脚印倒着又走回来，躲在这个斜坡下面，观察两人的反应。

        看对方真的被支走了，才又绕了一大圈再回去。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树洞前面已经有人了。

        录仁可以确定，以体型来讲，这人绝不会是醒来以后的st-103。

        他躲在一处位置，心里感到焦急。

        对方站在那里，低头好像在观察树洞里的st-103，过了会，伸出手，好像要碰到st-103脸颊…

        “——住手！”录仁吼道，扑向对方。

        对方错愕一瞬，电光火石之间，本该在熟睡的st-103翻滚出树洞，以对方伸出的那只手臂为最初的支撑，借力，三下两下，将对方死死摁在潮湿的土地上。

        原来st-103早就醒了。

        录仁松了一口气。

        “dk-287。”st-103报出一个录仁也有些耳熟的代号。

        “咳咳……你果然醒着，我还想你怎么会生病。”dk-287咳嗽了几声，侧着露出录仁见过的脸。

        st-103松手了，让对方坐起身来。

        录仁看看这个，又看看这个，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是st-103这次的同伴吧？你好，我是dk-287。”dk-287对录仁笑了笑，并不避讳，然后对st-103道，“东藏鸟。”

        东藏鸟？

        st-103点了点头，“知道了。”

        待dk-287离开，录仁还是一头雾水，不过令人高兴的是，st-103的烧大概退了。

        体质真好。

        录仁不去探究别人的暗号，向st-103交代道，“那个叫‘小白’的人，似乎对地理位置非常敏锐……我的烟被他们发现了，也许需要换个地方待了。”

        st-103歪了歪头，好像在想“小白”这个人是谁。他拿起他贴身放着的锋利冷刀，擦拭了上面的水留下的暗纹，道，“没事，等他们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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