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梅开二度

霍子玉听德宗问他行不行，心里直呼坑爹，不禁心道：我倒是想不答应，不过可能么？

        不过尽管心有腹诽，还是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子玉就斗胆请陛下赐教了。”

        德宗闻言，转而问向其他人道：“大家有什么命题想让子玉写的么？”

        贾耽抚须笑道：“老夫在之前诗会的时候，已经考较过了，就不再出题了。”

        永王李雍道：“皇兄，臣弟想出一道命题，不知可否。”

        德宗闻言未答，问霍子玉道：“子玉，可以么？”

        霍子玉想德宗拱手后，又对李雍拱手一礼道：“王爷，请出题。”

        李雍笑道：“是这样的，昨晚不是下雪了么，今早我看王府花园的梅花都开了，洁白如雪，有不少门客就在争执梅玉雪，谁更高洁，谁更胜一筹。你能写诗阐述一下你的见解么？”

        德宗与贾耽闻言，觉得颇为棘手，这问题哪是现在才有，自古就在争论了好吧？非让霍子玉掰扯出一个结论，无论他说雪还是梅更胜一筹，到明天，文坛就得炸锅，不知道多少人写诗写文甚至登门反对他，这不是给他找事么？

        不过德宗也是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答应让李雍出题的，只得无奈的看向霍子玉。

        别人觉得棘手，霍子玉同样也觉得棘手，不过巧了，他在后世就背诵过《宋诗集注》，其中就有写梅花与白雪的，最脍炙人口的莫过于“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巧合的是，他不仅会背最后这两句，前面两句他也会背，于是先在心内跟宋人道个歉，然后拱手笑道：“王爷，可否给子玉五步时间？”

        所谓五步时间，是指走步走出五步，在这五步之内思考，三国时期，就有曹植七步成诗。

        李雍闻言，笑道：“哈哈，可以可以，莫说五步，五十步也可以。”

        霍子玉微笑道：“五步足矣。”说完走出一步，然后吟道：“梅雪争春未肯降，”

        只听有人道：“此语平平无奇。”

        只见霍子玉又走出一步道：“骚人阁笔费评章。”

        又有人道：“哈哈哈，这句还不如上一句，一句不如一句！”

        其他人闻言却不以为意，霍子玉诗才，在诗会上是有目共睹的，不至于此刻就垮掉了，于是不受影响，继续听霍子玉说。

        霍子玉也是未受影响，而是又走出一步，缓声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到此时为止，没人再笑话了，此诗前两句确实平平无奇，只是铺垫，后两句却奇峰迭起、境界陡出，不仅语言简洁、直白、优美，而且颇有哲理，充满了辩证思维。也可以说，他谁都没得罪，既没有偏向雪，也没有偏向梅，而是不偏不倚的夸赞了两种事物，而且还隐晦的批评了其它观点的偏颇。

        德宗与贾耽、霍仙鸣等人听霍子玉说完，松了一口气，连李雍都禁不住喝彩道：“好诗啊，好诗！好一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真是妙，子玉三步成诗，诗才冠绝天下，可比曹子建(曹植，字子建)还有厉害多了！哈哈哈”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赞扬霍子玉，此时有一名女子起身，对霍子玉拍手道：“子玉确实好文采，不知我能否再出一题？”

        德宗赴宴，据说一般只带三个妃子，一位张贵妃，一位淑妃，一位德妃，淑妃刚才迎接贾耽的时候，霍子玉便见到了，看此人说话颇为张扬直接，应该不是德妃，看样子就是张贵妃了，这么一想后再看，眉宇间确实跟张秉良三兄弟颇为相似，尤其一双凤眼，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于是大胆断言，拱手笑道：“贵妃严重了，您尽管出题。”

        这女子正是张贵妃，闻言掩齿而笑，转而望向德宗道：“陛下，子玉到底是聪慧，居然猜出了臣妾身份。”说完望着霍子玉，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倒是说说看，怎么猜出我身份的？说出来的话，我就给你出简单点的题。”

        霍子玉笑道：“贵妃娘娘严重了，说出来也没什么，不过请您千万不要因此就放过我，微臣最擅长的就是解决难题。”

        周围人，包括德宗、霍仙鸣在内，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连张秉义三兄弟都笑了，张秉良道：“小妹，那你就出难点的，千万不要放过他，哈哈哈”

        张贵妃本来因为自己二哥的事情，比较讨厌霍子玉，但是一早跟三位哥哥通过气以后，明白了个中缘由，对霍子玉也不再觉得别扭了，反而看他清秀帅气，反而多了一些喜爱，此时听他说话也颇为有趣，于是笑道：“那你先说说，怎么猜出来的。”

        霍子玉笑道：“其实也不是猜的，刚才贾相爷到来的时候，我看陛下来迎，有位娘娘向前不自觉地多走了几步，然后自觉失礼，又退后了几步，所以微臣断定，她就是贾相爷的女儿，淑妃娘娘。”

        众人闻言，齐齐向淑妃看去，淑妃见状，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德宗笑道：“你这个臭小子，观察的倒是仔细。”

        贾耽闻言也抚须笑了起来，自己女儿见自己来了，确实不自觉的朝自己多走了几步，不过皇宫礼仪森严，没有德宗允许，后宫是不能主动跟随皇帝迎接大臣的，哪怕在这种宫宴上，所以他瞪了女儿一眼，自己女儿就意识到了失礼，赶紧退回去了，没想到这居然被霍子玉注意到了，这小子倒是个有心人。

        霍子玉继续道：“陛下只带了后宫三位娘娘，微臣到此时就认出了淑妃娘娘，还有贵妃娘娘与德妃娘娘，不过微臣倒是不用猜就能认出贵妃娘娘。”

        张贵妃闻言，巧笑倩兮，问道：“为何？”

        霍子玉笑道：“因为子玉早就听说，张家三兄妹都自带英武之气，而且贵妃娘娘与三位将军的眼睛以及目中神光极为相似，所以微臣一望之下，便认出了贵妃娘娘。”

        张贵妃闻言，掩齿而格格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

        不止张贵妃，连德宗、霍仙鸣、贾耽闻言都微笑起来，纷纷在内心对霍子玉竖起了大拇指，好家伙，不仅把张贵妃夸了，连带着张家三兄弟也给夸了，偏偏他说的还有道理，这话说的，有水平！

        德宗望向张秉义三人，只见三人也坦然笑了起来，德宗算是明白了，这双方算是通过这一出，完成了对彼此的试探与示好。

        此时只听张贵妃微笑道：“子玉，本来本宫也想给你出简单的题，但是既然你说了不能放过你，那我就出个难点的。”

        霍子玉闻言假装求饶道：“娘娘，您看您这么好看，出题肯定不会太难的对吧？”

        张贵妃闻言又是一笑，看着霍子玉英俊的面庞道：“咯咯，你现在求饶、拍马屁也来不及了，你听着，我要再给你出一题，是这样的，本宫更欣赏梅花的高洁与素丽，你就再以梅为题，作诗一首吧。”

        霍子玉一听，禁不住道：“好家伙，今天看来注定是要‘梅开二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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