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良久后，秋山理沙将脸从枕头上挪开，伸手去够手机。港口mafia没有没收她的手机，似乎并不担心她向对外界求助，或者说是，就算求助也没用？

        无论如何，不用上交手机真是太好了。离了手机，生活还剩多少乐趣？她不敢想象。

        秋山理沙点开聊天软件。

        虽然现实里是社恐，但网上聊天就没有问题了。隔着一层屏幕，互相看不见对方的长相和神情，内心反而更加放松。

        再说了，如果冷场的话，不还有表情包救场嘛！沙雕表情包yyds。

        秋山理沙打开与一位网友的聊天记录。最新的十几条消息，全是她发送给对方的，时间过去很久，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收到回复。

        秋山理沙与这位网友，在网上相识六年之久，每天几乎都会聊上几句，她真心地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

        这网友名为[人间失格]。

        在被悬赏通缉的时期，[人间失格]曾多次出手相助，秋山理沙才得以逃避敌人的追踪。

        这次秋山理沙来到横滨，也是因为他说有她失踪已久的母亲的消息，网上不方便说，希望能当面谈这件事。

        可当她到了横滨，对方就鸟无音讯。

        难道对方也出了什么事？秋山理沙有些担心起来。但她没法穿过网线，来到[人间失格]身边，看看他是否遇到危险了，只能干着急。

        还是晚点再看看吧，说不定只是手机没电而已？

        秋山理沙放下了手机。

        -

        宽敞的长廊上，五个身着黑西装的mafia走在一起，朝着电梯走去。

        其中一位男人激动地对同伴说：“你刚才看到了吗？那个叫做秋山理沙的女孩，长得也太好看了。”

        “嗯，确实是个美人。”

        “我起初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只为了抓一个女孩，而发布五十亿悬赏，现在我完全理解了！试问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心动？”

        棕发女子跟着说：“性别不要卡得那么死，我也可以！漂亮的小姐姐，谁不爱？”

        一位没去现场的少年，满脸懵逼地听着同伴越来越夸张的赞美，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做他们这行的，帅哥美女见得还少吗，哪次也没见他们反应这么夸张。大家这是怎么了？他的同伴平日一个个都酷哥酷姐，抬手拔抢，沉着冷酷，举手投足都帅得不行。

        眼前这几个痴汉都是谁啊？

        他迟疑道：“真有你们说得这么好看？”

        “真的！漂亮得不似真人，相信我。可惜你刚才去执行其他任务了，没有看到她。”

        同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秋山理沙暂时会留在港口mafia，你还有机会见到的，别太失落了。”

        “哈？我哪里表现出失落了？”

        五人走到了电梯门口，楼层数多，电梯需要等一会才到。

        “说起来，首领为什么要保护秋山理沙？而且还派中也大人负责护卫。只是保护一个少女而已，就算这个少女外貌出众，也用不着港口mafia干部做保镖吧，这是什么排场啊？”

        众人摇头，没有人猜透首领的想法。

        “不过，说实话，我有点羡慕中也大人。”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想被分配到护卫任务中，能天天欣赏到盛世美颜，每天上班都有了动力。”

        “我也是。”棕发女子叹气，“现在申请调到中也大人手下，还来得及吗？”

        就在此时，少年清咳了几声，小声提醒同伴们：“先别说了。”

        “怎么了？”

        “咳咳……后面，往后面看！”

        众人困惑地转过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他们站直了身体，异口同声地喊道：“晚上好，中也大人。”

        “嗯。”

        中原中也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电梯到了，站在前面的黑衣人纷纷退到一边，让开了道路。

        中原中也走进电梯，电梯门就快关上，却不见其他人进电梯。

        中原中也问：“你们不进来吗？”

        “不用了，我等下一班电梯。”

        “今天天气真好，我准备走楼梯上去，锻炼身体。”

        “中也大人，您先走吧，不用管我们。”

        “进来。”中原中也说道。

        几人只能顺从地走进电梯。电梯上行，封闭的空间中，沉默在蔓延。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就当作没听见，我倒是无所谓，但不准在背后议论首领。”

        “收到！”

        众人如释重负。

        -

        电梯停在三十五层。

        中原中也穿过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走到一扇门前。

        守卫在门前八个黑衣人，看见他来，皆是弯腰敬礼：“中也大人。”

        “她怎么样了？”

        “从刚才开始，秋山小姐一直独自待在房间，期间没有人进出过。”

        中原中也点头，走进房间。

        房内的所有门都敞开着，但一眼望去，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

        中原中也逐个房间搜寻少女的踪迹，然而无论去到哪个房间，都没看见秋山理沙。

        中原中也走到门口，问下属：“你们确定没人进出过房间？”

        “是的，中也大人。”

        “可是，我没找到她。”

        所有守卫都来到房间里，一起寻找秋山理沙，却还是没有找到秋山理沙。

        中原中也看着搜寻无果的下属，吩咐道：“衣柜里，也记得找一下。”

        语气沉重，带着一种向现实妥协的无奈。

        中原中也曾听说过，有些人喜欢躲在狭小的衣柜里。虽然他不理解这种想法，大概这辈子也不会想去理解，但拥有这种想法的人……大概确实存在？

        虽然已经做好了，一会儿在衣柜里发现秋山理沙的准备。但中原中也真心希望，他的预感不要灵验。

        这个港口mafia里，就不能再多几个像他一样的“正常人”吗？回想起陪芥川去温泉那次，一路上照看的那几个问题儿童。

        中原中也叹气。

        他从西装口袋中取出烟，走到卧室窗前，准备开窗抽根烟，掀开米色的窗帘，中原中也看见窗台上的一团白色物体。

        窗台很宽敞，面向朝南，正午时阳光充足，应该是猫咪最喜欢的午睡场所。

        嗯，前提是猫咪。

        而不是用床单裹住整个人，只露出头顶一小撮黑发，脑袋枕着白色枕头，躺在窗台上的人。

        就算窗台足够宽，能够勉强塞下一个人，但空间不大，只要翻个身就会掉下来，正常人不会将它考虑进睡觉的地点，更别说，旁边还有一个kingsize的大床。

        中原中也：“……”

        夹在手指间，还未点燃的烟，掉在地上。

        望着睡得正熟的少女，中原中也揉了揉眉心，头隐隐作痛。

        他朝外面的下属喊道：“你们不用再翻衣柜了。”

        -

        高度紧张过后，秋山理沙睡得很沉。迷迷糊糊的睡梦中，秋山理沙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气味，淡淡茶香，混杂着甜食的香甜。

        突然感觉肚子有点饿，她慢慢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天花板？她应该躺在窗台上才对啊。

        卧室里的窗台，正好能塞得下一个她，不多也不少，拉上窗帘，就是封闭的狭小空间，安全感十足。

        躺在那上面，转身就能看到繁华夜景。简直是兼具美观和安全感的集合。而且还通风，这点衣柜就比不上，总之，那个窗台是她发现的宝藏地点。

        所以，她为什么又回到，这张大得令她不自在的床上了？

        头顶的日光灯没有开，房间内有些昏暗，秋山理沙拉起被子，看向整个房间内唯一的光源。

        典雅的落地台灯，暖橘色微光之下，戴着礼帽的青年，静坐在红色沙发椅上。

        冷白色的肌肤，深黑色的大衣外套，颈脖处的choker，在幽暗的灯光下，青年的身影似乎与背景融为一体，宛如古典油画。

        橘发青年手里拿着一本书，她仔细看了下，上面写着《山羊之歌》，似乎是一本诗集。

        “醒了？”他合上手中的诗集，戴着黑手套的指尖，轻刮过白纸边缘。

        中原中也的视线，从书转移到她身上。

        她轻声应道：“嗯。”

        随后，是相顾无言的寂静。

        现在她应该说点什么吗？秋山理沙内心的小人，已经不知所措地抱头，在地上滚动。

        难道要像电视剧女主角一样，喊着“放我出去”吗？她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说废话。港口mafia抓来的人哪里还有放回去的道理，秋山理沙觉得挣扎是无效的。

        但是目前的状况，两人共处一室，四目相交，怎么看，都是该说点什么的氛围。

        秋山理沙不动声色地扭头，让耳侧的头发滑下，挡住了脸颊，也挡住了能看见青年的视角。

        很好，这样我就看不见他，四舍五入一下，他也看不见我，我们互相看不见，那就是不用对话也行，完美地回避了，视线相见就必须说点什么的展开。

        不愧是她，回避社交第一名！

        “秋山理沙。”

        “在！”她正襟危坐，像上课被突然点名的学生。

        “既然醒了，那就过来吧，我们谈谈。”

        秋山理沙磨磨蹭蹭地下床，走到中原中也面前，不习惯和陌生人相处，她紧张得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干脆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身后，目光也不知往哪放，她低头看地面。

        “呵。”

        她听见对面的人轻声笑了一下，低沉的嗓音，笑得勾人。

        “我没有让你罚站的意思，请坐吧。”

        秋山理沙坐下来，惴惴不安地偷瞄着中原中也。

        “还没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叫做中原中也。之后这段时间，我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你好。”秋山理沙小声地说。

        “这里住得还习惯吗？”中原中也看了眼窗台，他刚才就是在那里发现秋山理沙的，“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你随时可以和我说。”

        秋山理沙结结巴巴地说：“都挺、挺好的……”

        “是吗。”

        秋山理沙拼命点头，随后，悄悄地看向中间的小方桌，桌上满满的都是甜点。

        秋山理沙饿了，今天刚到横滨就被敌人追赶，东躲西藏的，午饭只吃了一个面包，晚饭更是还没时间吃，就被带到港口mafia。

        她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甜点。

        “想吃点东西吗？”

        秋山理沙欣喜地抬起头，看着说出这话的中原中也。她还在想，该如何婉转地表达她想吃甜点的意思，没想到对方竟抢先一步问出来。

        中原中也倒了一杯红茶，放到秋山理沙手边：“如果不介意晚上进食的话，就吃点吧。”

        秋山理沙说了声谢谢，拿起一块水果塔。

        室内的摆钟显示出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中原中也端起茶杯，温热的红茶，传来淡淡的茶香。

        他看向身旁的黑发少女，白得发光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瑕疵。

        最惊艳的莫过于，那双酒红色的眼眸，宛如红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夺人心魄的美丽。

        正如来时路上所听到的，秋山理沙拥有令人过目不忘的美貌。人是视觉动物，拥有出色外表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受到别人的偏爱。而眼前的少女，拥有无人出其左右的外表，这样的人，就算没在周围人的赞扬声中，养成骄纵傲气的性格，至少也该是自信大方。

        然而，秋山理沙却是连他都觉得难对付的重度社恐，话说声音很轻，回避对视，话很少。无论抛出什么话题，都能被她一句话、几个字聊死。

        这对于人际关系良好的中原中也来说，算得上是少有的体验。

        才刚相处了一会，中原中也就觉得心累，这比面对那个青花鱼还累。

        秋山理沙看向不再说话的中原中也。

        她白净的脸写满窘迫和为难，似乎并不想多言，但迫于氛围，不得不说点什么：“中原先生……喜欢吃甜点吗？”

        “我？还好吧，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不喜欢。”中原中也随口回答道，“但你们女孩子，似乎都很喜欢这些？”

        “嗯嗯。”

        秋山理沙长舒了一口气，结束了被迫营业模式。她的脸上扬起一抹笑，自己这也算主动说过话了吧！

        中原中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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