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晋江文学城

中原中也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白发少女立于废墟残骸中，她的脚边是一个被墙压住的中年男人。

        中原中也迟疑道：“理沙？”

        少女的头发是银白色，在夜色之下，宛如雪山冰封的素雪，唇却红似血，像她的眼眸，是纯净的血红色。

        少女不言不语，目光冰冷，站在烈火燎原的废墟之中，美得近乎妖艳。

        从气质上来看，眼前的少女，和他所认识的秋山理沙，大相径庭。

        不过，她看上去没受伤。

        “发生了什么？你似乎看上去不太一样。”

        秋山理沙没做声，她抬手，一道月牙形的金光，向中原中也攻击。中原中也避开，诧异地看向少女。

        攻击还没结束，接二连三的金光划破了空茫的夜色，在大地上留下满目疮痍的伤痕，威力惊人。也亏她的对手是港口mafia干部，如果是一般的异能者，也免不了会在这招下，一击毙命。

        “秋山理沙，你醒醒！”

        中原中也朝她喊道，可少女的攻击没有停下。现在的少女显然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只会对周围进行无差别攻击。

        中原中也一边战斗，一边思考着应该如何让她清醒过来。

        说起来，刚才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抢理沙的语录本？

        理沙说过，那本语录本是母亲送给她的，所以她一直带在身边。现在又有其他人想夺走语录本，那次他们在总部大楼里追着三花猫跑，也是因为语录本丢了，那个时候他就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了。

        难道语录本还有别的特殊用意？或许它就是唤醒秋山理沙意识的关键。

        秋山理沙的攻击突然停下，她咳嗽几声，鲜血从嘴角流出。

        那是身体超出负荷的警告，除此之外，她还感受到意识海有中异物感，正蚕食着她的记忆。

        中原中也紧锁眉心，“不管怎么样，只能先试试了。”他取出语录本，趁着秋山理沙停下攻击的间隙，朝她靠近。

        还差一步就能碰到少女了。

        就在此时，少女突然回过神，腾空而起，悬浮于半空之中，无法触及。

        中原中也操控重力，以一旁楼房的残骸为跳板，跳上半空，来到少女身边。

        感知到急速接近的对手，少女连忙塑起一面沙墙，包围住自己。以她为中心，沙子逐渐形成圆球形，没有东西能够再进入其中，包括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轻轻地落到地面，仰头看向上方。

        沙球中的少女，再次弯腰咳嗽起来，几滴鲜血落在沙子上，浸入其中。

        她发现了手边，有一本蓝色封面的本子，熟悉非常感觉。她拿起本子，翻开第一页。

        [理沙喜欢这个颜色的封面吗？那这本就给你了，要好好爱惜它。]

        泪水顺着脸颊落下。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连自己是谁，都快记不清了？

        秋山理沙彻底清醒过来，如此同时，有一段丢失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十年前，她因岩田康代企图杀害母亲，而情绪失控，能力暴走之后，几乎将周遭的一切摧毁殆尽。

        而如今，这个噩梦般的场景再次重新，她再一次摧毁了许多东西……

        那时候，从岩田康代口中听到的声音，从无数人心中读到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耳边。

        ——“怪物！”

        强烈的不安，伴随着自责感与恐惧感，一同涌上心头。

        按理说，使用心灵感应的异能者应熟知人类的思想。

        可是，她却连自己的情绪都理不清，现在的她，究竟是自责更多点，不安更多点，还是自我厌恶的感觉更多一点……

        亦或者是，三者都有。

        而十年前记忆的最后，母亲紧紧地抱住了她，“别让他们看见，别让他们发现，不然，大家都会知道你是……”

        “[书]中的一页纸。”

        秋山理沙能感受到体力的力量逐渐消失。在那之前，她用尽全部的力气，使用最后残余的力量恢复了一切，没有火光，没有破败的楼房，没有受伤的人们，一切都复原成她力量失控前的模样。

        就像是一个梦。

        所有人也会当成是梦，除了使用力量的秋山理沙。

        力量耗尽的少女，从空中坠落到地上，此时地面已恢复原状，夜晚的池袋依旧繁华似锦，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突然落下一个白发少女。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纷纷望着从天而降的少女。

        即便是在都市传闻满天飞，光怪陆离的池袋，这种非日常的，天降白发美少女事件，也是极为少见。

        ——不如说是，这种是只能在动漫里才能看见的场景。

        不少人拿出手机，对准了白发少女。

        秋山理沙一抬头，便看见道她的四周聚集了许多人。

        旁边的路灯坏了，路上十分暗，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那些正对着她的闪光灯，更是亮得吓人，刺得眼睛有点疼。她抬起手，挡在眼前。

        可即便挡住眼睛，还是能听到吵杂的说话声，他们都在议论她。

        银色的发色、从天而降却毫发无损、不是普通人、奇怪的人……

        不绝于耳的声音，让她有些害怕。

        眼前的这一幕，再次与十年前的回忆重叠，那些刺耳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着。

        怪物！

        怪物、怪物……

        尽管，她用力量将一切恢复如初，可那种置身冰窖的恐惧，始终无法从脑海中消散。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孤独感，她就像个异类，没有人能接纳她。

        秋山理沙现在想起来了，自从九岁那年发生了力量失控的事件后，她害怕自己还会伤害到别人，所以开始减少外出的次数。她与人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少，直到后来，这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她也愈加沉默少言。

        现在，就连大家的过度热烈关注的目光，都会令她如坐针毡。

        秋山理沙抱住脑袋，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她挪动唇，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破碎的声音，“请不要……不要再看我了。”

        她不是奇怪的孩子啊……

        不是，怪物。

        她很渴望和大家一样，成为一个非常普通的孩子，去上学，交朋友，和陌生人也能坦然自若地交流，不用害怕展示自己，不用那么敏感，不用那么害怕别人注视自己。

        所以……

        请不要用这样新奇的目光，看着她了，可以吗？

        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有人能听见吗？

        ……

        眼前突然暗下，一件温暖的黑风衣落到头上，带着点清冽的香气。

        秋山理沙仰头。

        中原中也正站在她面前，他垂下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没过一会，中原中也弯下腰，单膝跪在她面前。他伸出手，托着少女的后脑勺，轻轻地把她往怀里按。

        黑色的风衣盖在头上，身体又紧挨着中原中也，她的所有视野都被他占据，没有一丝间隙。

        现在唯一能看见的，只有他白色的衬衫和灰色马甲。

        这一瞬间，她眼中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一个人。

        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她能听到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很温暖。

        她抿着唇，抓紧了中也的衣服，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之中。

        中原中也抬起头，目光冰冷，冲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喊道：“看什么看？”

        周遭的人群中，有人害怕得放下还在拍摄中的手机，吓得后退了几步。刚才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再大声说话。

        “没什么好看的。”

        中原中也单手扣着少女的脑袋。

        修长的手指插入她发间，更用力地，将娇弱的少女往他怀里带。

        尽管手上的动作温柔，但他的神情却更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捕猎者，渗着血淋淋的寒意。

        他扬起一抹狂气的笑。

        “再看一眼，就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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