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拔草是个体力活，两个人干了一个多小时才算结束，施雨璇的腿都蹲麻了，扶着大棚的架子动弹不得。

        宋清河还好，他拔草过程中时不时就要站起来把□□的草运到一边，结束的时候到时没太大反应，他甩了甩腿，刚准备转身就见面前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手套，顺着看过去，施雨璇一脸讨好笑:“扶兄弟一把行吗？”

        宋清河没说话，先是把施雨璇的手套摘掉，然后又摘掉了自己的，两只手一只拽着她的手，一只拽着她的胳膊，给了她一个力。

        太久的蹲姿让施雨璇直不开腰，宋清河能明显感觉到手里的胳膊在疯狂颤抖，向下看，她的腿也在疯狂颤抖，弯着腰的她一下子矮了一截。

        宋清河无奈，轻轻叹气:“你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活了，怎么不知道休息呢？”

        施雨璇撇撇嘴:“这不是光顾着和你聊天了。”

        宋清河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比喜悦更先到达的是迫不及待的试探:“和我聊天很开心”

        施雨璇激动的拍他胳膊:“当然开心了，这是第一次和我种地的不是我同学，我终于有地方装一把了。”

        宋清河:“”

        我早该知道的。

        施雨璇慢慢缓了过来，她从宋清河手里抽出胳膊，慢慢的走了两步，又回到宋清河面前，微微歪头:“我突然想问问你后悔不要不是那只造孽的兔子，你现在应该还在宿舍享受而不是跟我在这种地。”

        宋清河默了，他想说不后悔，若不是那只兔子，他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和她的关系近到这一步，按照道理来说，那只兔子还算是他的恩兔了。

        但他不能这么说，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万一暗恋露馅了，她跑了怎么办

        “不后悔，也算是增长知识了。”

        听到这句话施雨璇表情复杂:“这就是我和学神的区别吗？”

        她自己连本专业的专业课都懒得学，而宋清河却连隔壁学院的专业课都感兴趣，这差距太大了。

        这个话题不能多聊，宋清河连忙转移注意:“草拔完了就可以种了吗？”

        “还得刨坑。”施雨璇说着开始四处张望找小铲子。

        新大棚，工具也是新的，小铲子都还没拆包装，她灵活的跳过几块石头，走到大棚门口拎起两把铲子回来。

        宋清河又在这贡献了第一次，他是第一次见这种铲子，把手很长全是铁的，铲面笔直与把手平行，下端锋利，整体还有点沉。

        他顿了顿:“你们农学生的工具还挺神奇”

        施雨璇耸耸肩:“还好吧，还有更神奇的学校没钱买。”

        “来来来，别说了，刨坑吧。”

        刨坑要比除草轻松多了，总共是40个坑位，每个坑位四个种子，放好后又给埋上土浇水，才算大功告成。

        大棚里不分昼夜，两个人筋疲力竭的从大棚走出来才发现外面天已经擦黑，微风吹过还算凉爽。

        打开手机施雨璇才发现自己的两个好室友已经无情的抛弃她去吃饭了，她把手机按的啪啪作响控诉她们的“恶行”。宋清河手机里苏鹏涛说给他带饭了，但是发信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饭也没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施雨璇率先开口:“请你吃饭，去不去”

        当然要去。

        辛辛苦苦给自己工作了一个下午，施雨璇打算带宋清河吃顿大餐，两个人坐着学校的公交直奔校外小吃街，一头扎进烧烤店，坐在了露天桌上。

        施雨璇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了，完美融入街边，她豪迈的招呼老板:“老板，五十个肉串，二十板筋，五个鸡翅，五根肠，两串烤馒头”

        她说了一堆，宋清河还在皱眉，他看到了塑料桌子上厚厚的一层油，趁着施雨璇和老板去拿饮料的时间，他拿起纸巾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还没开吃，纸已经用了三分之一，施雨璇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了回去，没有任何异常。

        施雨璇美滋滋的坐下，问他:“我要的可乐你看行吗？”

        一向不爱喝碳酸饮料的宋清河温顺点头:“我都可以。”

        “那就行，烤串当然要配带气的。”

        作为校外小吃街，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京农大学生，两两成对，四五一伙，每个人手里多多少少都拿着些吃的。

        宋清河虽然有洁癖但是也吃过路边摊，只是次数很少，就像这样的吃烧烤是从来没有过的，他通常会选择屋内，外面的环境他总觉得会有灰尘落在食物上。

        但这些习惯一遇到施雨璇就全都可以改掉，她高兴就好。

        串上来的很快，摆了满满一桌子，这是两个人第二次一起吃饭了，心境截然不同，尤其是今天一起种地的辛苦，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中间的隔阂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施雨璇的眼里，宋清河已经是和她一起革命的铁哥们了。

        一口撸一整个串，施雨璇一点也不收敛，本就饿极了的她今天反倒是更勇猛了，宋清河吃的慢条斯理，虽然优雅但速度也不慢，开始的十分钟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光吃了。

        十分钟后打住心慌的两个人才开始放慢速度，一边聊天一边吃。

        施雨璇艰难的剔着手里的鸡翅，分出一些心思跟宋清河说道:“我高中的时候觉得你可高冷了，每次路过你旁边你那个兄弟都要瞪我，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宋清河有些疑惑:“你说的是高子孟”

        施雨璇恶狠狠的点头:“对，就他!”

        宋清河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力，帮着好友解释:“他不是瞪你，他近视四百多度还为了好看不戴眼镜，你高中就是校花，他觉得你漂亮又看不清，所以才一直盯着你。”

        “啊这——”施雨璇嘴里的鸡翅pia哒掉进了盘子里，她着实没想到纠结了她高中三年的问题居然是这么大一个乌龙。

        “那我明明在百日誓师上，听到他说我是个花瓶!”

        “后面还有半句，他说你是他碰到的第一个才貌双全的花瓶。”

        施雨璇垮了脸:“啊——怎么是这样啊”

        宋清河又道:“至于我高冷，你现在还觉得吗？”

        施雨璇眯起眼睛，仔细的回忆了这段时间的接触，她果断摇头，宋清河一点也不高冷，他明明是个温柔且乐于助人的好孩子。

        对，孩子，篮球场那个求夸奖她永远都忘不了。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高中就要和你做朋友了。”

        宋清河眼神骤然温柔了起来:“现在也不晚。”

        “不过我高中的时候可不是个好孩子，我谈恋爱还逃课，估计当时认识的你话，你也看不起我。”施雨璇晃晃杯子里的可乐，突然想到了早该入土的前男友，有些烦躁。

        听到这句话宋清河耷拉了眼皮，握着签子的手不自觉收紧，手腕上的手链突然刺眼了起来。

        这是他心底最痛的一道疤，他永远记得高一下那年施雨璇轰动全校的表白，他当时就像是一只躲藏在黑暗中不能见人的影子，永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得到自己喜欢的。

        靳见瑜，宋清河，多么有缘分的两个名字啊，命运却是天差地别。

        表白那天施雨璇给靳见瑜送了一条手链，打开后靳见瑜嫌弃的说女气，施雨璇当然要哄着刚到手的男朋友，顺手就把盒子放在了一个窗边，追着靳见瑜跑了。

        两个人的笑声渐行渐远，宋清河才从拐角出来，盯着那个盒子半晌才伸出手碰了一下，那时候的滋味宋清河早就忘了，但是刻入骨子的卑劣喜悦却时不时就要出来晃一圈。

        很小说的剧情，靳见瑜嫌弃的手链被宋清河当宝贝一样的戴了快五年，直到现在，手链被保护的除了有些氧化，连轻微刮伤都没有。

        这也能勉强算是施雨璇送给他的不是吗？

        施雨璇见他盯着手链出神，一下子坐了起来，恍然大悟般:“我终于想起来这条手链为什么眼熟了，我以前也给我前男友送过一条，不过他不喜欢，我本来想买玫瑰的，但是没有了，我才买的百合。”

        玫瑰之后的百合。

        所以百合只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吗？

        意识到这一点，宋清河喉咙出现了血腥气，是那种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恍惚间坠入深渊，从脚底涌上来的寒意让他想要逃避，心脏像是被人生生的掏了出来，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路人的欢声笑语到他耳朵里都变成了嘲笑，嘲笑他这五年小丑一样的行为。

        施雨璇根本不是他的小百合，她不喜欢百合。

        施雨璇见宋清河脸色越来越差，一下子有些慌，迅速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宋清河，你还好吗？宋清河!”

        宋清河眼睛渐渐有了焦距，他抬头就是施雨璇关切的脸，这次不是作假，不是偷来的，是真真正正给他的。

        他有些脱力:“我没事。”

        施雨璇才不听这些借口，她蹲下握住宋清河冰凉的手:“你一点也不像没事，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大棚里太闷你有点中暑吗？”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宋清河眷恋，他想更过分一点，舔舔有些干的嘴唇，他开口提要求:“嗯，我是有点不舒服，你介意让我靠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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