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微弱的光线从洞口天然形成的藤条门帘渗透进来，夏黍从枯树枝叶搭建的床上起来，这些天实在是太疲惫了，一晚上睡得实在是舒服。看了看其他人，都是睡在山洞中的小洞内，是他们刚到这边的时候，见洞内有一些凹进去的地方，就用农具拓宽了些，改造成了三个小型的居室，昨天她听到的时候就觉得新奇。

        悄悄走到了洞口，拨开藤条。

        眼前所见的的景色，实在是令人震撼无比。天光从远处巍峨耸立的山头倾泻而来，似乎下一秒，就有仙人腾云驾雾来接引她。洞口不远处，正对面着的山体中间，像是被仙人用神兵利器，直直劈砍了下来，形成一道两人可并排同行的裂缝。裂缝一直延伸到一块小空地，往前就是空的，应该是悬崖。此时红日尚未露头，此刻的山间还弥漫着白雾，朦胧轻纱般，又有微风拂过脸颊，给人一种置身世外仙境的感觉，下一秒，就可以乘风抵达远处幽静神秘的山中。

        举目四望，她所在的地方，是在一个非常迷你的环形山谷里。这个洞口在环谷内的崖壁上，大概离地面有五六米高的距离。往下一看，有一条藤条编制的阶梯，看来大家是靠这个藤梯上下了。

        爬下藤梯，再看这崖壁，无数的藤条从高处垂下来，难怪能盖住洞口。又见有一条从左侧稍高的山体，涓涓流下的小溪，宁大哥和春香正在上游用陶罐取水，跟洞里用来装咸菜的罐子一样，也不知道这么多罐子怎么来得。

        听到有人走路的动静，两人同时转身，春香挥挥手招呼着：“小夏，快过来。”

        夏黍走了过去，捧了把水，清甜的山泉水让久旱的身心得到了滋润，感慨于山泉水的不同：“真甜！这山里的水真好喝！”

        言罢，三个人就坐在了小溪边的石头上。

        春香指着崖壁左侧下方，那处也是藤条遍布，说道：“那边的藤条后面，有个可以容纳一人通行的石洞，我们就是打那处进来的，幸好宁哥和大壮出去打野味，这才发现了你。”

        “真的很谢谢你们”夏黍由衷的感谢，“虽然我还小，但是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我肯定比村长家犁地的老黄牛还勤快。”黑黝瘦小的脸庞上，就差没把“真诚”“相信我”这几个字刻在上头了。

        “哈哈哈，小小年纪的，还挺像个大人呢”春香被她的一本正经逗笑了。连一旁不苟言笑的宁大哥都微微抬起了嘴角。

        夏黍指了指洞口旁的两棵野果子树，野果子红通通，圆溜溜的：“那个果子可以吃吗春香姐？看着真好吃！”她之前在外围也看过几棵，怕有毒不敢随便吃。

        “当然可以了，吃起来酸酸甜甜的，我带你去摘点。”

        “好嘞~”

        这山里地下水充沛，不说外面野果子树长了不少，连环谷里面估摸着也有二三十来棵。春香姐说，平时宁大哥他们有出门打猎的时候都会摘点回来，天天吃谷里的果子，早晚全撸秃了。

        春香带着她摘了三四种野果子，有橙有红的，光看着就能把她馋坏了。

        摘了十来颗果子，三人就返回洞内，众人都醒了，夏黍跟着把野果子分给大家。为了照顾她，春香还让她多吃了两颗。都说小姑娘多吃点长身体，看着就剩层皮包着骨头了，黝黑粗糙的的皮肤，不知道多久没吃饱了，也怪让大家心疼的。

        吃完果子大家就开始做起各自的事情来，宁大哥和大壮两人正在商量着把昨天猎到的小野猪处理一下，本来昨天就该宰杀的，为了救她去找了点草药，耽误了些时间。也就先处理了两只兔子和三只山鸡，挂在洞穴最内里，那处阴凉，生肉可以放个两三天不坏。

        春香把兔子肉和鸡肉拿出来，蹲在近洞口的地方，就着光线把兔子肉和鸡肉切成条，说是到时候和野猪肉一起熏制成肉干，便于储存。

        刘大娘和陈桂花正在编草鞋，她们除了煮饭之外，还会编草鞋、草席和草篮等等，篮子大大小小的，刚好用来装东西。但是洞内的环境比较潮湿，草编的东西很容易就霉烂并伴有腐臭味，加上现在没有条件去处理、保存，所以隔一段时间，就要把霉变的草制品都烧掉，换上新编织的。

        还有大家用的陶碗罐子，都是刘大娘用土方子烧出来的，虽然样子质朴了些，烧了十几个也只有两三个能用的，这一年多下来倒也攒了不少罐子。有了装东西的器皿，能放点野蜂蜜，蜜渍些酸梅，泡些酸菜，令夏黍称赞道：好手艺人呐！

        夏黍以前跟着她娘编过竹筐，草篮倒是没有编过，跟着学了会儿，小姑娘脑子聪明，很快就上手了。编着编着，就怔怔的盯着手里的活计，说：“以前我跟阿爹阿娘，也经常坐在一起编竹筐，以后这些就只能想想了。”

        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但是回忆是那么的明晰又美好，不知不觉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随即便晃了晃脑袋，把这些记忆都甩回了内心深处：她不能哭，要坚强，要努力活着，这样阿爹阿娘才能放心。

        刘大娘看着不忍心，拿了几根草秆，只见她手中快速的翻动着，一只蝴蝶栩栩如生，身子往前，递给了夏黍，用不标准的官话安慰她：“小夏，我们村有个说法，人没了之后会回归山林之间，化身草木，你爹娘肯定也在这世间哪处活着呢。”

        “谢谢大娘，我相信这个说法肯定是真的！”然后拿着草编的蝴蝶，夸道：“大娘你这编的真好，手好巧，真是和尚的房屋，妙啊~”把刘大娘逗的，又给她编了几个蜻蜓、草蜢的小玩意儿。陈桂花也直说她嘴甜，三个人乐呵呵的围着聊天。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沉迷草编，编出了更多的花样。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春草剁了些新鲜的猪肉末，然后又去谷里摘了些野菜，夏黍一起帮忙，把铁锅架起来，准备削根树枝来钻木取火。

        “你这样太慢了，来，我教你”大壮宰杀完野猪去山溪边擦洗了血迹，刚爬上来就看见夏黍的操作。

        只见他从腰包里掏出一块儿火石，拿出腰间的匕首，地上先垫一层枯木叶，把准备烧火用的一根干树枝拿起来，用手把树皮一块块剥下来。

        “这种木头特别容易烧起来，用它的树皮起火，非常快”大壮说道，接着削了一点火石的粉末在树皮上，用匕首和火石之间用力擦了一下，火花溅了起来，成了！

        夏黍惊叹道：“大壮哥，你好厉害啊！这种方法你是怎么发现的？”

        大壮爽朗的笑道：“这是军营里常用的法子，你不知道也很正常，这火石是我之前在外围裸露的山体发现的，就撬了一大块儿回来”随即指了指暗处的角落，“看，就是那块儿很大，灰黑色的，你以后就按这个方法生火，一燃一个准！”

        然后两人便一起弄了火堆，期间大壮还炫耀了这个铁锅。他背锅进山的时候，在第二座山那边，被一只野猪偷袭了，还好锅帮他挡住了后背。当下气的，拿起锅就抡过去，好在锅厚重，加上他的神力，野猪直接被砸晕了。也庆幸有这口锅，要不然大家只能天天啃干粮，喝凉水，这夏天还好说，冬天没点热汤水可怎么过。夏黍听完这故事，由衷的夸赞了一波，大壮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这时候春草已经把猪肉末和野菜混合在了一起，又剁了些野花椒进去。夏黍也是第一次看见野花椒，在她们村是没有的。一一串串绿油油的，格外可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刘大娘带着陈桂花也走到锅旁来，见着锅中水开，她把鸡放进去，煮熟后捞出，放在草筐里晾凉。等会儿再草秆穿起来，让桂花拿到裂缝那边通风的地方晾晒，晒成干，可以储存一段时日。由于山谷地势特殊，没有见过大型的飞禽过来，肉也可以放心晒在那处。

        锅里煮过鸡肉后，浮着一层厚厚的浮沫，捞出来后，剩下一些油脂。春香她们把几个碗里的肉泥捏成球，一个个小丸子浮现在锅中，看着分外诱人。又切了几片野姜，又抓了把碱蓬进去，碱蓬含盐，咸涩感，水煮后口感很嫩，也可以把盐分煮出来渗入汤里，作为盐来调味。

        桂花跟夏黍说：“之前有带一点食盐进来，可是进山一年多，早就吃没了。”

        丸子野菜汤带有鸡油金黄的色泽和脆嫩碱蓬交织的咸香味，喝一口回味悠长；丸子里又有野花椒的椒麻感，咬下去，鲜嫩多汁；这道菜真的特别的开胃，让夏黍一下子就爱上了，可以说是这几年夏黍吃的最美味的佳肴“太香了！”

        每人两碗，大壮和宁大哥一人喝了五碗，一锅也就见底了。

        这时候该弄下野猪肉了，由刘大娘婆媳操刀，肥肉编出油，倒入三个小陶罐里，满满当当的，到时候金黄油脂会变成凝固雪白的猪油，不管炒什么，放一点，都能激发出食物的香气。

        熬好的猪油渣，看起来喷香酥脆，有着一丝焦香味，喝着山泉水长大的猪猪，又保证了最新鲜的品质。把油渣放在草筐里，下面垫了大片的干叶子，确保油不会滴出来。这个过程把大家馋坏了，夏黍跟着大壮吃了好几口油渣，可把她香迷糊了，仅一天的时间，她就把之前犯恶心的感觉都抛掷脑后，美食至上。

        接着，又看见宁大哥把铁锅拿起来，放到一边。然后用鲜树枝插着野猪肉大块儿烘烤，这个方面宁大哥可是一把好手，祖传的猎户手艺，用火熏起肉来是分外的熟练。这山里的野猪喝着山泉水，吃着天然又新鲜的草料，肉质非常细腻醇厚，即便没有盐，做成肉干也不错，要是能用各种佐料腌制一下，啧啧啧~山里没这条件啊。

        这个期间夏黍也没有落下跟着一起学烤肉，技多不压身，搞吃第二名。目前第一名还是大壮，一直跟夏黍说他之前吃过多少好吃的吧啦吧啦~可把她羡慕的。

        烘烤后的肉干也得拿去通风晾晒，自带一股烟熏香的肉干，直接食用，别有风味。

        晚上，就着锅里的猪油，她们煮了些野酸梅炖菜干汤。野酸梅的酸爽，菜干的清香爽脆，猪油的醇香，此汤其味无穷。再配着野菜包猪油渣，撒上一些野山椒末，绝！

        在这个深山里，几人相互温暖着，亲如一家人。

        洞内的潮湿感被烟火熏烝之后倒也干燥了许多，能把一些蚊虫鼠蚁熏死，把烧过的草木灰洒在洞内，还能有效防潮。再换上新晒的稻草，晚上睡起来会更舒服。

        夏黍跟着大家度过了充实的一天，学了草编、知道了怎么晒肉干，生活技能又多了不少。众人折腾了一番，夕阳即将没入山头，准备入睡了。

        山里的日子，吃吃喝喝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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