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二日夏黍醒得早，起床开门，没看见徐娘，应该是一大早就去食肆了。

        去杨柳旁的老伯那吃了碗饺饵，她就去马行那边托口信了。问了胡大的名字，说是已经回之江府去了。口信比较便宜，交了二十文钱，也给了她一个交易凭证，虽然夏黍看不懂上面的字，但是马行这么做，真的很让人有信任感。

        接着就去码头了，没有往徐娘的食肆去。今天特地换了小褡裢，围在腰上，带上了三两银子和少许铜钱，剩下的铜钱太重了，先藏在房间角落的地砖下，用的时候再拿。

        她昨天看见有人在搬运东西赚钱，准备过去搬点货，顺便锻炼一下身体。

        找了家米行卸货的，好几船。过去的时候工头还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她的身板，毕竟这米一袋也有一百五十斤。夏黍当场扛了一袋米，工头看她还算轻松，就让给了她一个上船的牌子挂在脖子上。搬一袋米一文钱，先用算筹代替银子，完了之后再结算。

        夏黍心想：这要是大壮哥在这里，一次性扛个三四袋都是轻松的，不像她一次只能扛一袋，还是得多锻炼一下。

        扛了五十多袋后她就觉得肩头没之前松快了，中午米行还包饭，给了两个馒头，一碟酸菜。这之江的天气愈发热了起来，夏黍一身的汗，食欲都下降了。

        吃饭的时候，旁边壮硕的大哥夸了她：“小伙子挺厉害的，年纪轻轻的能搬这么多。”

        夏黍谦虚了一下“哪里~比不上大哥你。”

        其实特别想炫耀下她大壮哥的神力，忍住了。虽然大壮哥着实赶不上，但是也不能随便输给别人。夏黍完全没有自己力气也很大的认知，试想普通男子女子有几个像她这么有力的。

        下午又跟着大伙儿继续扛货，得赚多少钱才有这么多货，来自贫穷人的羡慕。傍晚算钱的时候，她赚了一百二十文，没有进入前五名。下午夸她的大哥扛了三百多袋，果然比她厉害！看来大家身体素质都挺强的。

        其实力气大的还是少数，像有些人扛了三四十袋，就已经累的不行了。夏黍只注意到了强者，因为她也很强悍。

        准备回去的时候往徐娘的食肆看了一眼，发现她坐在门口笑着看她。夏黍挥了挥手，走了过去。原来徐娘今天去码头上了，拿她从川渝府定的一箱花椒，正好看见了夏黍在搬货。看着她在搬米，吃惊的很，精神恍惚的回到店里。

        “天呐！你吃什么长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我这一下午都在想是不是在做梦，想着你等会儿回去也会经过，就在这等你一起了。”

        帮徐娘上好门板，两人又一起回去了。

        路上夏黍终于可以向徐娘炫耀一下大壮哥的神力，滔滔不绝，直把徐娘说的一愣一愣的。徐娘咧嘴笑道：“有机会真想见见这位壮士！”

        到家之后徐娘上了门闩，在院子里就对夏黍上下其手，看看她这个身体有多结实，碰前面的时候，笑眯眯道：“你这其他地方不像寻常女子一样柔软，蛮有弹性的，就是这裹了布？”

        见夏黍点了点头。

        徐娘张开小嘴：“好家伙，裹了都这么不得了啊，上次签租契的时候看了你的路引，才十四吧，啧啧啧~”

        夏黍摸了摸头傻笑一下。

        “月事来了没？”徐娘拉着夏黍坐到院里的椅子上，凑过来悄悄问道。

        “月事是谁？”

        又见夏黍一脸迷茫，徐娘想到夏黍的经历，赶紧拉着她普及了这方面的知识，夏黍才明白原来女人还得经历这些，有些还会痛。

        夏黍表示，可以不要来这玩意儿吗？

        两人又聊到了天黑，毕竟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此时天上挂着一轮圆月。

        让徐娘帮忙拿油灯照明打了盆水，准备在房间擦洗一下。徐娘把自己房里的油灯给了她，说家里只有这一盏先用着，明天她去买。夏黍推拒，说明天自己去买一盏，这两天睡的早就没想着晚上要照明。

        之后的几天夏黍都在码头上搬货，只是像米行这么多货，工钱给的还合理的是少数，一天赚不少多少钱，都不够吃几顿。

        回来跟徐娘说的时候，徐娘建议她可以在食肆门口摆个汤水摊，然后做点小食搭配一下。像她一个人忙不过，所以店里只卖面。夏黍说这得好好想想，毕竟她之前接触的调料少，折腾不出来什么东西，之江府的美食又这么多，竞争大。到时候去集市上看看，先把厨艺提升一下。

        到了徐娘休息的这日。

        一大早，徐娘就拉着她去青城山了。这青城山就在之江府城里面，整个之江府城是很大的，她们那块儿离闹市近些，青城山则在另外一头。走到青城山要花一个半时辰才能到，周围环境优美，城里富贵人家的园林多数都在附近。

        她们干活惯了，这点路程不会觉得累。到了山脚下，也有不少摊子，人来人往的很热闹。徐娘说这清凉寺就在这山顶，夏黍抬头看了看，心想：还好，没有村的后面的山高。

        “对了，这集贤书院就在这山另一面的山腰处，书院的学子休息的时候也会在附近游玩，没准会碰见哦~”

        夏黍笑道：“你这是惦记小郎君了？赶紧爬山吧！”

        两个人花了一个时辰爬到山顶，这寺院要是没有人的话，倒也幽静，四周被翠竹环绕。正殿周围有好几座大殿，连起来占据了整个山顶，气魄恢宏。走进去，墙上随处可见佛教梵文，一座大香炉立在地上，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香火旺盛。后面是大雄宝殿，大佛端坐殿内，高达三丈，金碧辉煌。

        夏黍跟着徐娘烧了香拜佛，虔诚祈福：佛祖保佑我发大财，吃嘛嘛香！谢谢~

        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又跟着徐娘捐了一点香火钱。

        之后徐娘说要去每一处大殿烧香，她觉得自己心意已经到了，就没有跟着一起，约定等会儿在庙门口见。在寺庙周围闲逛了起来。

        庙中一棵高大的菩提树下，有个解签的摊子，摊前有几个带着幂篱的女子，周围跟着一些丫鬟和几个护卫，看样子这就是大家小姐吧，衣服鲜亮，不露脸都觉着好看。

        夏黍：要是能看看脸就更好了，这不干活不出门，手都这么细嫩，脸上得多水滑。

        看了一会儿，出了寺门，散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拔了根剑叶草，找了块大石头坐着，编了只草蚂蚱。这处可以眺望之江府城，山河相间，白墙黑瓦。

        “真美！”

        “噗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道声音。

        夏黍赶紧抬头往四周看了一下：“树上的下来吧，看见你了！”

        谁知道这么安静的地方还有人在树上坐着，刚刚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是她太久没打猎了，警惕心都下降了。

        只见一个少年的半张脸从树叶间显露出来，看着跟她一般大。树木不高，他直接就跳了下来。少年郎穿着一身水青色道袍，直领大襟，领口处缀白色护领。半束着发，髻上插着一根银制耳挖簪，额前一抹网巾抹额。眼眸清澈，睫毛又长又翘，鼻子□□，皮肤白皙，模样很是俊秀。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小公子。

        夏黍：真俊！

        这位俊秀少年走了过来，份外自来熟的坐到这大石头上了。

        “你这草蚂蚱编的挺好的看的。”

        夏黍也觉得自己手艺好，大方道：“送你了！”

        “多谢这位小兄台”见夏黍也是个随性的人，少年郎讲话更轻快了些。又问道：“你是来烧香的吧？”

        “其实我是千年石头精，被佛光感化修炼成人形，你怕不怕？”夏黍用阴森森的语气说着，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少年。

        “哎呀~不会是我屁股下这块石头吧”少年故作害怕的样子，双手抱住自己，“求求你不要吃掉我。”

        两人相视一笑：“噗！”

        少年笑起来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夏黍：怎么办，她对长得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太可爱了吧！

        夏黍说：“我叫夏黍，夏天的夏，用来吃的那个黍。你叫什么？”

        “我叫宋玉树，宋词的宋，芝兰玉树的玉树”少年的声音也很清脆，夏黍听他讲话就觉得很舒服。

        “你肯定会写字，能教我写下我的名字吗？我给你再编一只蜻蜓。”

        宋玉树自然不缺玩乐的东西，但是他觉得夏黍是个有趣的人，便找了跟树枝，寻了块儿草少的地方写上“夏黍”，夏黍跟着写了一遍。

        “咦~你之前写过字吗？”

        “没呢，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那你第一次写成这样不错的，有天赋。”

        听到少年夸她，夏黍乐了，拉着少年又写了他的名字“宋玉树”。两个名字并排在一起，就像这突如其来的相识，冥冥之中。

        “坏了，我得走了”把徐娘给忘了，她肯定在门口等着。

        夏黍刚准备跑过去，就被宋玉树拉住胳膊：“你住哪里，有空可以一起玩，我就在对面山腰的集贤书院读书。”

        “你可以去平江大运河城内码头的徐记面馆找我”说完就走了，离去的背影还挥了挥手~

        宋玉树嘴角向上翘着，也朝着她的背影挥了挥：下次见~

        夏黍跑过到寺庙门口的时候，徐娘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跑哪里野去了。”

        夏黍摸了摸头，“就去旁边晃了下，我们走吧~”

        两人下山的时候，碰上了刚刚菩提树下的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个人跟丫鬟往下走，也没有护卫跟着。

        正跟在小姑娘后面几步一起往山下去，就见她的脚突然踩空了一下，就要往旁边倒。夏黍反应快，刚想往前一跃搭个手，就见她旁边的丫鬟已经扶了她家小姐一把。

        夏黍：这就是有丫鬟的好处吗？错失看脸的机会。

        徐娘赶紧拉着她停下来，见前面的主仆二人已经往下走了一段路，才悄声的说道：“你刚刚干嘛呢？别忘了你现在穿着男装，这些千金小姐跟我们老百姓可不一样，男女授受不亲，要是和外男接触了，要被传闲话的。”

        “这么惨的吗？看来当大小姐也挺不容易的，我还以为前朝覆灭了，这种想法也没了”夏黍掩着嘴小声的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哦~你也不想想才过了多久，这根还是扎着的。不过还是有些变化的，你看现在她们还能带着幂篱出来，以前这路上都见不着一个千金小姐”徐娘感慨道。

        见有人来了，两人便继续往下走，只在没人的时候悄声聊着。

        “那我这几天穿着男装在你家进出，不会对你有影响吧？”

        徐娘掩嘴笑道：“你以为周围这些人不知道你是女的，就牙郎带你租我房子的时候，大家伙儿就都知道了。而且我是个寡妇，名声本来就那样了。要是有个儿子也就你这般大，有什么好想的。”

        趁着没人看见又捏了把夏黍的脸：“而且你这小脸蛋，想了我也不亏。”

        夏黍：姜还是老的辣！

        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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