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佳节又重阳（12）

　　这一吼，龙胆倒认出这位贵女，便是那出了名的昌国公千金，太后御封的金贵郡主，贵女圈中有名的暴发户，当真人如其名，“金光灿灿”地从头金贵到脚。

　　那两个婆子见轩辕樂的眼色便放开了轩辕承露，轩辕承露如一只惊恐的小白兔躲到花贵贵身后去了。

　　花贵贵不理那二人，看了两眼龙胆，昂着圆下巴傲然问道：“你是何人。”

　　龙胆躬身行礼：“黑梅卫龙胆，见过金贵郡主殿下。“

　　贵贵眸光一闪，老成道：“老东营还是老西营的？现任何职？“

　　龙胆心中微诧，恭敬道：“小人吏属西营断金堂，正五品校尉。“

　　贵贵长长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听说皇堂兄最近亲自嘉奖了一名西营黑梅卫，常挂在嘴边的年少有为，智勇双全，叫什么胆的，想是你吧。“

　　龙胆弯腰更深，恭敬称是。

　　贵贵不顾轩辕樂的脸色，大辣辣地跪坐在方才龙胆坐的蒲团上，满口官僚道：“皇堂兄早就下旨命尔等揖察罗刹妖一案，你们是怎么办差的？那妖人竟公然夜闯西川王府，你知道吗？那妖人竟对承露意图不轨，幸亏当时有玉校尉在，救下了郡主和我等，可是夏荷却不幸以身殉主。”

　　“吓死人了，“贵贵拉开手臂，露出一条淡淡的血痕，抬高音量道：“我昨夜也被那人伤到了。“

　　龙胆略一打眼，伤口也就半寸长，浅短微斜，倒像是女孩子打架不小心用指甲盖划伤的：“既是意图不轨，那莫非是个男人了，不是女子？请问金贵郡主有没有亲自跟妖人照面？“  

　　贵贵一愣：“那倒没有，我昨天被陈理秀气着了，不就作几首破诗吗，人蔡小姐人好，就帮我作了几首，偏那陈理秀不依不绕的，她敢讽刺我是目不识丁的农人，…...没错，我们家花家祖上是农人，她是豪门勋族，对吧，那她就可以笑话我目不识丁了，  她那人容的高贵妇德上哪里去了？我的诗自是不能同蔡小姐和承露的比，浅白了些，可那也是诗，那也是诗啊，她凭什么笑话我？“

　　贵贵越说越气，语速飞快，声音倒动听悦耳，仿佛一只云雀在叽喳欢叫：“她不就有个好出身吗，可性子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她那德性就是糟践粮食的大胖硕鼠，  诗经都这么说呢，回回逼得我忍不住气要动手，她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武家伯爵出身，从来就没打赢过我，反倒浪费我好几件衫子。“

　　龙胆暗想，人不是打不过你，是怕真打伤你，太后那里无法交待。

　　只听贵贵继续气呼呼地拍着丰盈的胸脯道：“承露好心帮我换了衣衫，就陪我到梅园去透透气，我就对着河面使劲喘气，不然真要气得爆炸了，忽然就听到有人惊叫，我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闪过，正是那妖怪。“

　　龙胆道：“敢问郡主，何以见得是妖，不是人？”

　　贵贵满是雀斑的小圆脸向龙胆凑过来，渐渐出现了一阵迷茫：“怎么可能是人？人怎么会那么快，一阵风似地就飘过去了，当时我的头晕晕乎乎的，想是酒劲上来了，我就来到河边上，我忽然感到有人站在身后，以为是承露，就转过身，只看见一件白色裙子飘过，有人在我耳边笑，可又找不到人，我心中害怕，这时听到有人唤我，我转身看去，就看见一个白色女影，梳着坠云髻，大高个子，我大概比我高一个头，背对着我，就站在承露前面，“贵贵比画着，语速渐渐放慢，带着懊悔和羞愧：”我想过去，我想喊人，我想去救她，真的，可是腿却不听话，就这么软了下来，倒在地上，我当时脑子很清楚，知道眼前谁是谁，可就是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承露一脸惊吓，想喊也出不了声，这时候夏荷过来了，她很勇敢地挡在贼人面前，那时我放下心来，我想她的武功一向是很高的，她跟那个贼人面对面对峙着，然后，然后忽然她的头就这么从肩膀上掉了，然后承露也慢慢倒下，那个妖怪就开始糟蹋夏荷的尸首，然后他忽然抬头看向我，他一定是发现我了，他就冲我走过来，我完全不能动，可我就是感觉到他在仔仔细细地看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贵贵面色凝重，不停点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神也全然变了满是恐惧：“我一直以为我就是喝酒喝多了，又被陈理秀这小贱人给气得背过去了，不过就是做了一个恶梦，可醒过来，夏荷的头竟真得没了，尸首也被……。”

　　贵贵白着小圆脸沉默在那里，眼神满是恐惧，慢慢流下泪来。布满金线牡丹花的袖口下的小手也在微微发抖，龙胆看在眼里，心中有了计较。

　　轩辕樂满面阴沉，可是贵贵挡在面前，也不好发作。

　　承露似是更加害怕，眼神发直，不停地拉着贵贵的手臂轻轻摇晃着身体：“魔鬼，魔鬼。“

　　贵贵抱着承露，轻轻拍着，低声细哄：“承露别怕，我和我爹都会保护你的，不会让那妖人来伤害你的，你千万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怪我，要是我不逞强，不同那陈理秀吵架，你就不会想让我消气，单独到后院，也不会撞上邪。”

　　贵贵的声音打着颤，说着说着就抽泣起来，轩辕承露也跟着哭了起来。

　　轩辕樂正待发话，龙胆轻摇头，静待二人平静下来，掏出一方白绢帕递给贵贵。贵贵接过替轩辕承露擦着泪水，自己却掏出另一方丝帕轻拭泪水，然后将丝帕还给龙胆。

　　龙胆不以为意地将沾满轩辕承露泪水的丝帕接下，收进袖中，问道：“敢问那贼人昨夜何时何处袭击贵女们的。“

　　贵贵往夏荷尸首所在的方向一指：“大约亥初时分吧，夏荷侍候我换好衣衫，夏莲那小丫头就来传话，说郡主让她先引我到香风榭等她，她让下人放花灯给我看，我就往这搭儿走，走没走几步哩。”

　　龙胆：“莫非只您一个人？“

　　贵贵：“是呀。“

　　龙胆：“郡主高贵之身，竟无一个下人跟随？”

　　“我常来这里找承露玩儿呢，承姑姑厚恩，一年前便认轩辕郡王作恩兄，我在这儿的时日比在我家都多，银草和银福还有夏莲本是跟着我的，我把她们打发了，我生气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跟着我，我就爱生闷气哩！”贵贵扯着自己牡丹金线披帛，气呼呼道：“你说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妖人，满脸戾气的，逢人便喊什么要找一只猴子！西川王府我成天介儿来，哪有什么臭猴子啦？不过最近我的确打算弄一只老虎来庆贺婚礼的，那她是不是要来杀光我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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