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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荡妖星云观(9)


  七月初八,  午初。

  颁政坊,西营卫断金堂。

  蜉蝣陪束何从西川王府回来时,辛追也从宫中回来,正在三省堂听桔令控诉东玉的暴行。桔令看到蜉蝣,便激动地颤着手指着蜉蝣:“师傅不信,听师姐证言便是,东玉这脓胞素日里暴虐乖张,欺压同门不说,今日竟公然冒我之名,欺骗副堂座,不杀这厮更待何时,师傅再纵容下去,这厮必为我断金堂大患。”

  蜉蝣正要开口为东玉说几句,辛追却板着脸道:“怎么才回来,你二人快随本座去回魂堂,将西川王府的详情一一说与本座听,当与罗刹妖作案一一精细比对方是破案关键。”

  二人唱了个诺,便随辛追前往还魂堂而去。独留桔令一人跪在堂中,气歪了个麻子脸。

  颠经不忍,便上前将他扶起,软语安慰道:“眼下这脓包开了个俏脸,又是关键人证,师傅自然不好发话,又有浮屠师那几个护着,师兄暂时忍耐罢,万不可急着眼下一时,君子报仇还要个十年呢。”

  桔令朝地上重重唾了一口,颠经快速侧脸躲过桔令的唾沫星子,只听桔令恨恨道:“我就不信杀不了这脓包,等着瞧,且看我怎么将她大卸八块,赶出断金堂。”

  颠经暗想:都成八块了,还用你赶吗?这逻辑如此颠倒,也难怪师傅情愿护着武疯子脓包,也不看重你。

  他见桔令脸红脖子粗的,也不好多话,只一味谄媚道:“师兄放心,到时师弟我替你再撒把子椒盐,煮了她喂大友......。”

  桔令闷闷道:“大友不爱吃椒盐,得撒把子糖。”

  颠经道:“还是师兄心慈,还想着大友呢,那脓胞混身都是反骨,没几两肉,大友倒能啃上一阵子。”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说着上话走出三省堂,暂且不表。且说蜉蝣复命走出回魂堂,决定碰碰运气,称去佛楼同穷奇轮班前,来到浮屠寺诸人的秘密会合处-墟口大树。

  她到时早已人去楼空,然而进入树屋时的反应同鉴真完全一样,对着四壁满满的信息定在那里一秒钟,看吊烧壶还温着半壶开水,挪开壶拔开发白的炭火,果然里面还有烧剩下的一角纱布,染着一丝红黑色的血迹。

  蜉蝣心跳如雷,再细读墙上浮屠寺文写的案件卷宗关连图,读到最后一张东玉和鉴真一起写的最新的案件摘要,落款写着“玖拾陆”,而在陆下又淡又小地写了一个半字“肆”,蜉蝣认出了鉴真的字迹,她几乎是跳起来翻开药柜子,果然有动过的迹像,被用过的药材皆可用来解稀世奇毒,蜉蝣愣了半天,联想起方才在佛楼上看到大理寺被进攻的消息,原来东玉把鉴真劫了。

  世上有千百条路,千万种人,能走在一条道上的,终归是旧相识。

  她怎么没想到呢,那些贼人运输孩童定然会有专门渠道,就算没有,隐藏再深也无法逃过黑道帮派或市井恶少的眼睛,而最熟悉三教九流者,莫过于鉴真,且原虎鲨帮老大师出唐门,善配毒药,鉴真自开脸便潜在虎鲨帮。浮屠寺几个里,鉴真又最善识毒配毒,连束何长官也常夸鉴真配毒药技精湛,那自然也可替东玉解毒。

  蜉蝣再看四周简报,越看越是惊心动魄,如同阳光穿透迷雾的那一刹那的振憾,她忍不住在心里笑骂了声:怪物,身中奇毒怎么还有力气去截个囚犯?

  “好厉害!“

  忽然有人低声赞叹,打断了蜉蝣的思路,蜉蝣惊回头,吹梢也已对准了入侵者。

  却见眼前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的健壮武士,正同她一样痴迷地看着四周简报:“折梅前辈同柳殊前辈共破火云桥一案,故在西营的卷宗留下火云桥的事迹,也不过寥寥几行字,师妹竟推断出折梅前辈同此案关联……,我不能及!”

  蜉蝣认出山吕幽的同时,吹梢已射出了暗针。

  山吕幽灵活闪过蜉蝣吹出的一枚暗针,翻身掉出了树屋。

  蜉蝣跟着坠落,短刀已出手,向山吕幽挥去。

  山吕幽轻易拆解,并未反击,只是连连躲闪,急急言道:“师妹请先住手,我并非擅闯,是你师兄邀我前来。“

  说话之间,山吕幽亮出那枚榆叶签,扔给蜉蝣。

  蜉蝣在空中接下榆叶签,立时认出那是龙胆自制的榆叶签,曾对她提过,此为危难时分接头的唯一信物。

  那厢里山吕幽却忍不住再次跃上树屋,兴奋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此案诸多障掩,却难为师妹推演如此精彩!“

  蜉蝣只得手握吹梢再次跃上,警惕道:“我师兄为何没有过来?“

  山吕幽正色道:“龙胆大师兄即被银王亲点为此案侦辑专员,便是所有人目光聚焦之处,而此案恰是我师姐最先开始追查,也已惊动了多方人马,我师傅不准我师姐插手此案,还对她动了龙鳞鞭,她现在伤重不便出手,所谓我在明,敌在暗,故而,便差我前来暗中助你们共破此案。”

  蜉蝣的脑子不停转着,狐疑问道:“这些半字,你……竞读懂了?“

  在西营,连最擅长解字的穷奇也不能完全读懂这东玉创造的浮屠寺文,而眼前的山吕幽前来不过片刻……

  山吕幽裂嘴一笑,露着干净整齐的大白牙,回答得相当谦虚:“初看只能读懂些许,加上我对本案所知的信息,猜出一半罢了。”

  ……都能看懂一半了?

  山吕幽边说边慢慢行走在东玉的案卷解析海洋中,边行边读,虽不能完全准确,竟然八九不离十,边赞不绝口。

  蜉蝣目瞪口呆,暗想:东营内卫果然厉害。

  “在我们东营,我和师姐最常玩的游戏便是解半字,最常解的便是西营豪杰的半字……当然我司最多的还是自创半字…….然则,此确为我见过发明最多最全的半字了,断不能及……”山吕幽见蜉蝣目露凶光,便嘿嘿笑了几声,又扫了几眼卷宗,看到赵通达的推断,眼神聚了焦,痴迷道:“凶人目标其实是赵通达…….理由是洛氏和孙强将善缘堂的三个女童交给他保护,当夜洛氏和孙强一个下狱,一个便失踪……可是那三个女童随同善缘堂,还有拂晓庵一同葬身火场?赵通达,赵运达……。“

  山吕幽激动起来,一时忘情,一手探向怀中,想掏出相关的卷宗来给蜉蝣看,吓得蜉蝣手微抖,第二枚发针已离弦而出,山吕幽只觉手背上微弱地又疼又痒,如被虫蚁轻咬,低头呆呆看向手背好一阵,才发现靠近中指指窝中有一根细如发丝的软刺,轻轻拔出后,放在阳光下细细查看,竟是一截拇指头长短的细刺,如发丝柔卷,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微微颤动,他不由惊叹道:“早听闻西营英雄擅制暗器,如此软刺!堪比发丝……,我东营不能……及。”

  话未说完,他的眼前就是一黑,高大的身子重重摔下树屋。

  大约半柱香后,山吕幽幽幽醒来,发觉自己仍身在方才满是卷宗的树屋之中,左手已被仔细包扎,却肿若猪蹄。

  空气中有茶香飘来,一步开外,一个小身子正弯腰不紧不慢地将不同草药混在石斛中,用石碾子细细地碾成粉末,然后用吊烧壶中的茶水冲混在一起。

  周遭白烟云蒸霞蔚,窗外印入树影的绿雾蒸腾着蜉蝣完好的侧面,山吕幽只觉眼前的蜉蝣宛如天宫瘦弱的玉兔下了凡,在树屋中忙忙碌碌。

  蜉蝣抬头见山吕幽醒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讪讪一笑:“师兄醒啦,对不住,我的吹梢走了火,误伤师兄了,既醒了,师兄快喝了我的解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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