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傻子-28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魏庭的疑惑。掏出手机一看，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广廷！在哪呢？”电话刚接通，一个破锣似的声音传来。

        “雷大！”这个记忆深刻的破嗓音让魏庭惊喜得叫了起来。

        “哈哈！这么快就被你听出来了？你小子这耳朵还挺灵啊。”

        山里的信号不太好，手机里有些杂音，魏庭不得不往高处走，寻找更多的手机信号。“就你那破嗓子，谁还听不出来啊。”

        “哈哈！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今晚过我餐馆这里来吃饭呗。在汽车站这……”

        “哎呀！今晚可能没口福喽，我一大早和万子麒到乡下来了。看着样子都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

        “哦哦。这样啊。”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那明晚呢明晚没啥安排吧？”

        “明晚倒是没有。嘿嘿，你老哥邀请，就是有安排也是先安排到你那啊。”

        “哈哈！好！那就明晚六点。我餐馆在汽车站……”

        “嘿嘿，不用说地方，我知道你餐馆在哪。”

        “嗯！你小子知道了也不来看我”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今天不是一大早来乡下了嘛。就还没得空去找你。”

        “哦哦。那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来我这吃饭。你先忙，就先不打搅你了。”

        “好的。那就明天见。”

        挂了电话，魏庭心想林若依办事效率还挺高，这么快就联系到了魏雷大，怎么也不见她提前说一声呢。

        疑惑间，魏庭猛然看到对面陡峭的山顶上竖着一个破败的圆柱形水泥建筑。看着好像还没完工，又像是座废弃了的仓库。

        魏庭有些奇怪，什么东西会建在这样地势险要的山顶上。

        “三娃，那是个什么东西？”魏庭指着那个奇怪的建筑，大声问起仍站在原地的三娃。

        三娃像只调皮的猴子迅速蹿到了魏庭的身旁。

        “哦。那个呀。那个是卖鱼的黄老板建的地头水柜，都停工好久好久了。”

        “黄老板？哪个黄老板”想到六幺也姓黄，正好也卖鱼，魏庭好奇地追问道。

        “就是万书……，万领导的同学，他们好像都叫他什么幺……”对数字天然陌生的三娃也记不清到底是几幺，挠着头皮冥思苦想起来。

        魏庭心里一惊，难道这就是六幺那个没建成的水柜！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魏庭很想走过去看看。环顾四周似乎又无路可走。

        “有路过去吗？我想过去看看。”

        “过不去呢，这边都没路，要从那边山，那边才能上去。”三娃指着远处陡峭的石山山脚。

        魏庭很清楚这种大山地形，看着近在咫尺的两座山，可是真要从这边山头走到那边山头，几天可能都到不了。

        看着险要的地势和周边荒无人烟的环境，魏庭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把一个地头水柜建在那么陡峭的山顶！

        见魏庭有些失落的样子，三娃想了想又说道。“都没建好，也没啥好看的。老板你要是想看的话，一会让四叔叫人开车送你到那边山脚，从那边可以上去的，就是上山的路不好走。我上去帮幺姑找过一回羊，后来差点下不来。”

        魏庭摇了摇头，谢绝了三娃的好意。“没事，不用那么麻烦。我在这边看看就行了。”

        魏庭说完，找到最高的一块大石头，爬了上去。

        “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吗？”尽管知道从三娃嘴里打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魏庭还是忍不住问道。

        “去年，好像是……是……是。”说到具体时间，三娃的脑子又开始糊涂了。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哦哦，没事，我回头自己问问你四叔。”

        由于回答不出魏庭古怪的问题，三娃瘦削的脸蛋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见魏庭面色凝重地看着远处的破水柜，三娃默不作声退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看着远处的水柜，魏庭的思绪乱成一团，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他似乎看到了六幺累得气喘吁吁的，却又无比满足的样子；

        又似乎看到六幺站在大坑边惊慌失措地搓着手；

        又似乎看到六幺木呆呆地站在水柜边，一脸的恐惧和无助。

        ……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魏庭发觉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裤子，低头一看，只见晒得满头大汗的三娃站在石头下，昂着头怯生生的问道。“老板，现在几点了？”

        魏庭这才发现已是烈日当空，自己也被晒得大汗淋漓的，衬衣都湿透了。只是山风袭来，阵阵的凉意，并不觉得很热。

        “不好意思啊！三娃，让你等太久了。”由于站得太久而双腿发麻，魏庭弯下腰捶打着大腿，一边抱歉地说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问几点了，回去晚了怕四叔又骂我。”

        看着三娃惴惴不安的样子，魏庭有些心疼，跳下石头，拍了拍三娃的肩头安慰道。“没事，等下回去要是你四叔怪罪，我帮你解释。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回去的路上，魏庭话多了起来。三娃却没有刚才那么积极了，魏庭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估计口渴了不怎么想说话。

        “你认识黄老板吗？”魏庭问道。

        “不认识哩。”

        “没见过吗？”

        “没有呢。”

        “那你怎么知道他修水柜的事？”魏庭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魏庭觉得三娃不像是那种有间谍天赋，特别会打听事的人，奇怪三娃没有见过六幺，还能知道修水柜的事。

        “听四叔他们说的。”

        “哦哦！”魏庭恍然所悟地点了点头。

        魏庭正要抬腿继续往前走，三娃一把拉住他，焦急而惶恐地说道。“老板，你可别告诉四叔，他会打我的。他说不能偷听他们谈话的。”

        “不会的。”魏庭拍了拍三娃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和我说的，我都不会告诉你四叔的。”

        “嗯嗯……老板，你也认识黄老板呀？”有了魏庭的保证，三娃主动地讨好起魏庭。

        “认识。他是我的好兄弟。”说着，魏庭又停了下来，转头盯着三娃。

        魏庭突然觉得，傻的人好像都是一个模样，天真，实诚，憨厚。倒是聪明的人各色各样，阴险，狡猾，毒辣……

        “你很像他。要不你叫我魏哥吧，或者叫魏叔也行。不要老是叫老板老板的。”

        魏庭的谦虚让三娃傲娇得两眼放光，却很快垂下了头，惶惶不安地说道。“我，我不敢。要是让四叔听见了，又要骂我不懂礼了。我怕……”

        魏庭知道改变傻子的思维无异于“愚公移山”，除非威逼恐吓。他当然不想为了这样的小事去吓唬三娃，所以也不勉强。

        转身走了没几步，魏庭的脑中突然闪出一个想法。六幺呢？他会不会是因为被威逼恐吓才去建的水柜？

        魏庭很清楚六幺的脾性。既然他答应父亲一辈子只养鱼，那他肯定会像条嘴里咬着骨头的恶犬不会轻易松口的，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固执的傻子愿意改变初衷？

        刺耳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打断了魏庭的思绪，魏庭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万子麒打过来的。

        “老魏，还没回来啊准备开饭了哦。”

        “在回去的路上了。这上山容易，下山难啊。走得有点慢。不好意思啊。”

        “哦哦。没事，那你注意安全，就等你回来开饭了啊。”

        “好的，好的。应该也快回到了。”

        “嗯，好的。那就先这样吧。”

        “好的。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魏庭才注意到手机里有林若依发来的三条信息，估计刚才看水柜的时候太入神，竟然没注意到新消息的提示音。

        第一条：“广廷，你到乡下了吗？是不是没信号一直不见你回信。”

        第二条：“舒舒服服睡了个懒觉，现在准备起床。（含羞表情）”

        第三条：“周末早安，广廷。”

        魏庭赶紧给林若依回了过去。“早到了，刚才去看乾坤湖，没信号，现在才看到你信息。你吃饭了吗？”

        怕林若依担心自己，魏庭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正在吃，你呢？”

        “我也准备了。就是有点想你。”魏庭这是真心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特别想林若依。想她的笑脸，甚至想她的拥抱！

        “嗯嗯，知道了。你先好好吃饭，回来了给我信息。我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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