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傻子-68

林若依的老家离县城并不远。只是山高路弯，十公里不到的路程还是花了魏庭半个小时的时间。

        车子刚进入林若依的村子，看到路边远处的一个破败果园里有个戴着草帽的老大爷，弓着身子在干农活。看着车外猛烈的太阳，魏庭很诧异这个老人怎么会选择这个时间点出来干活。张口想问林若依，但是距离太远，有点近视的林若依又没戴眼镜，估计她也看不清人，魏庭也就收起了好奇心。

        车子刚拐弯，就看到一个农村的老妇人坐在小学操场边的大树下乘凉。

        “那是奶奶！”本来还昏昏沉沉的林若依顿时来了精神，手指着那个老妇人开心地叫了起来。“每次我要回来，她都要在这等我。”

        林若依虽说是女儿身，毕竟排行末尾，和哥哥年纪相差也大，小时候反倒成了家里的香饽饽。林若依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和奶奶的感情特别的深厚。

        车刚进操场，林若依就催促着魏庭先停车。车刚停稳，林若依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像个刚放学的小学生跑向了奶奶，口里大声叫喊道。“奶奶，奶奶……”

        林若依跑到奶奶面前蹲下身子，拉着奶奶的手一个劲地摇晃。“不是不让您来等嘛。太阳那么大，您身体又不好。”

        已是开心得合不拢嘴的奶奶抚摸着林若依的头。“没事，没事。听你爹说你要带孙女婿回来，我就先来看看是哪头猪钻到我们家菜园子里来喽。”

        “唔……奶奶，您又笑话我。”林若依双颊微红地嘟着嘴。

        “呵呵！不说啦，不说啦。一起回来就好，一起回来就好。”奶奶咧着嘴，露出了几颗仍顽强坚守岗位的门牙。“奶奶年纪大了，也没多少年活头了，就想生前能看到你有个好婆家。”

        “奶奶……”林若依知道奶奶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归宿，这次带了个金龟婿荣归，本来是很开心的事，但是听了奶奶的话，却莫名的一丝伤感。林若依摩挲着奶奶皱皱巴巴的手，转而问道。“上个周我让五哥带回来的牛奶您喝了没”

        “唔唔……喝了，臭骚，不好喝！”奶奶使劲摇着头，就连脸上的皱纹都表露出嫌弃。

        “那个有营养，喝了对您身体有好处。我今天又带了两箱回来。您要坚持喝，喝多了就习惯了。”

        “不喝，不喝，还是屋里头的水好喝点。”林若依的劝说显然不起作用，奶奶还是固执地摇着头。

        “不喝以后我不理您了。也不给您见孙女婿。”

        “唔……”林若依抛出的杀手锏让奶奶犹豫了一下，似乎被击中了要害。正好魏庭摆放好车，往婆孙俩走过来。奶奶没再理会林若依的要挟，挣扎着要起身，林若依赶紧先站起来搀扶起奶奶。

        “奶奶好！”魏庭快步上前扶住了奶奶。

        “听说你是魏老师的儿子”奶奶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并没搭理魏庭的问候。

        “嗯嗯。是啊！”

        “奶奶耳朵不好，你要说话大声点。”林若依提醒了一句。

        “哦哦……是的。奶奶，您身体还好吧”魏庭赶紧大声地补答道。

        “好！好得很哦。丽丽经常买东西给我吃，把我喂得像头牛一样。”奶奶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仰着头看着魏庭。“我这孙女呀，有孝心，有啥好吃好穿的都想着我……就是呀，命不好，婚姻不顺，让我操心呐。”

        “奶奶您放心，我会对丽丽好的。今后我和她一起照顾您，给您养老！”魏庭明白老人的心思，趁机整上一碟硬菜，宽宽老人的心。

        “嗯嗯。我信，我信呐！魏老师就是个好人。他的儿子也不会差的。”

        奶奶仔细地打量了魏庭一番,伸出手在魏庭的肩膀处一阵比划。“你爹刚到我们村教书的时候就这么高。他人好，我们这几个村里的人都喜欢他。”

        当年由于批邓批孔，造成了本来就师资紧缺的乡村教育，教师更是捉襟见肘。魏庭的父亲附中刚毕业，就被公社选派到林若依老家做了代课老师。那个时候林若依的奶奶就认识了魏庭的父亲，所以一见面就先提到他。

        “你爹身体还好吧？好多年没见到他了呢。”奶奶继续盘问道。

        “好得很，现在还教书呢。前几年到市里去了，现在很少得空回来。”

        “哦哦哦，有空啊，叫他回来看看，我们村好多老人都挺想他的。”

        “好的，等放假了，我带他一起来看您。”

        从学校操场到林若依家还有一段距离，路还没有通到家门口，车子进不去。林若依和魏庭扶着奶奶往家走，打算回去叫些人手来帮忙拿车上的东西。

        刚走出没多远，迎面来了几个小伙子和一群半大的孩子。经林若依一一介绍，魏庭才知道是林若依的兄弟子侄，受林正志的指派前来迎接魏庭的。

        等林若依介绍完这群魏庭一时半会压根记不住称呼名字的亲戚，魏庭领着大伙回车上拿东西。

        林若依家是典型的传统农村建筑，木头结构的大瓦房。为了方便排水，屋子建在了一个一米米多高的土坎上。

        瓦房大致分为三部分，正中一间是中堂。右边是住房。左边是厨房、仓库、杂物间和家庭小作坊。瓦房有些年头了，沧桑中透出顽强的活力。

        屋前有块长方形的平地。虽不是水泥地板，但是多年的人为踩踏，泥巴地很结实。在阳光的照射下，光滑的泥巴地泛着金黄色的光。

        瓦房的左侧不远处有两间大大的鸡舍和猪圈。在这种几乎没有其它经济来源的农村，鸡舍和猪圈的大小直接反映出主人家里的富裕程度。

        平地的下方是一片用木头和篱笆围成的菜园子，园子里种满了绿油油的青菜。绕过菜园子，走上五六级石梯就到了屋前的平地。

        林光头两口子听到魏庭到来的消息，早早出了门站在石梯上观望等候着。所以远远地就能看到林光头招牌式的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刚走到菜园子，林若依向魏庭介绍了站在石梯上等候的父母。魏庭加快脚步，先行走上石阶向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问好。“叔好！……婶娘好!”

        握着魏庭的手，林光头开心地大笑着。“累了吧？山路还走得惯不”

        “土生土长的，没啥不习惯的。”

        “嗯嗯，年轻人不忘本。好！”林光头竖起了大拇哥，对魏庭的答案表示满意，接着问道。“你父亲身体还好吧退休了没有？”

        “身体挺好的。还没退休呢，还有好几年。”

        “哎呀！好多年没见他啦！上次见他还是我去县里看小孙女，在市场门口碰见的。他请我吃了一大碗牛腩粉。现在我们两家走到一起了，要找个时间和他好好喝上几杯啊。”林光头握着魏庭的手一直没松开，兴致勃勃地述说着和魏庭父亲的交情。

        魏庭似乎理解了自己和林若依的婚事为何能进展得如此迅速。想必还是托了长辈交情的福，让这位未来的老丈人对自己的好感度和信任度直接满格。

        等林若依扶着奶奶走上了石阶，跟父母打过招呼，众人才一起进了中堂。

        当地农村的中堂都装有一个神位，供奉着天地君亲师和本家的列祖列宗。逢年过节或是家里遇到喜事，家里人就在神位前举行祭祀祖先的活动。

        新女婿第一次上门自然是家里的喜事，所以进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祭拜先祖，向列祖列宗打声招呼，家里将多一口人。

        魏庭从母亲那里已经知晓了这个礼节，进屋前特地留了个心眼，走在了众人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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