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傻子-78

林光头召集酒桌上的残余势力到屋外喝茶，把惨烈的战场让给女同志清扫。

        “小魏，没问题吧？看你这精神头还不错啊？酒量可是遗传得你老子了。”

        林光头知道魏庭刚开始喝了不少，虽然中途有临阵脱逃的嫌疑，但是还能坚持到现在，魏庭的稳重和酒量还是令他相当满意的。

        “哪里哪里，还不是托老人家的福嘛。今天见到亲人了，心里高兴自然酒量就好点。”

        “不愧是将门出虎子，你这嘴不亚于你老子。”

        “女婿半个儿，我是虎子，还不是因为您老人家也是虎将嘛。”借着几斤猫尿的威力，魏庭胆量也大了起来，和林光头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林光头直起腰板，摸着锃光瓦亮的脑门感叹道。“哎呀！我林家祖上庇佑，得了你这么个好女婿。以后有你和正志，老头子我走路腰都要挺直多喽。”

        林光头说完，用手拍了拍魏庭的肩膀。魏庭觉得自己的肩上不仅有长辈的信任和慈爱，更有一份责任和担当。

        “姜还是老的辣，我们年轻人终归是经验不足，还要靠您多多批评教育才是。”魏庭收起了嬉皮笑脸，谦虚地答道。

        “诶！我们老了，世界终归你是们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啦。”

        读书的时候魏庭就听林丽说过林光头因为背诵语录是把好手，二十岁不到就当上了大队公社的会计。

        林光头突然冒出一句，魏庭赶紧接上一句。“世界是我们的，也是您们的。我们发展得再好，终归还是从您这里发展起来的嘛。”

        “嗯嗯！不错！不错！小魏啊。把丽丽交给你，我就放心了。丽丽这孩子啊，其他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倔，你多……”

        林光头话还没说完，只见林正志扶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从石阶走上来。林光头一拍魏庭的大腿，站起身，快步迎了过去。

        “二叔，辛苦您老了！”林光头握住老人的手，侧头对跟在身旁的魏庭介绍道。“这位是二叔公。”

        “二叔公好！”魏庭赶紧上前换上林光头，扶住了老人。

        魏庭对这位留着灰白山羊胡须的二叔公印象挺深刻。二叔公看着年纪挺大，走路微微颤颤的，喝酒可是不含糊。魏庭刚才向长辈们敬酒的时候，照顾到二叔公年岁已高，又是桌上辈分最大的。本着尊敬长辈的原则想来一出我干了，您随意。哪知二叔公干完一杯后，拉着魏庭接连又干了九小杯。搞得魏庭苦不堪言。

        魏庭和林正志把二叔公扶到大门口。

        二叔公站在门口向屋里扫视了一番，耳语交待林正志几句，林正志赶紧进屋去了。

        “魏庭啊！不用扶我，我和明武说点事。”交待完林正志，二叔公转头和魏庭说道。

        魏庭明白二叔公是不想自己参与他们的谈话，往后退了几步，把地方让给林光头。

        魏庭也不敢走远，担心两位老人万一有事要交待自己，只好稍微靠后一些，看着两位长辈咬耳朵。随风隐隐飘过来的一些词汇，魏庭知道他们是在商谈要八字的细节，只好转过身走得稍远一些，扮出并没偷听的样子。

        自从林光头把酒桌上的几个残兵败将拉出中堂，魏雷大一直坐在大门口的椅子上似睡非睡地闭目养神。见魏雷大几分醉意的疲惫状态，魏庭也不想打扰他。独自欣赏起对面的大山风景。

        此时太阳业已偏西，照得对面的山顶上熠熠生辉。恍若一尊敞开巨大胸怀的大佛，俯瞰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魏庭回想起当年和林丽在六幺鱼塘边约会。自己也是这样远眺着对面的大山，和林丽侃侃而谈。那时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飞出大山，去实现更高更远更大的梦想。不曾想十余年后，自己又回到了大山的怀抱，幸福的梦想原来在这里。

        “小魏？”

        林光头的呼唤打断了魏庭的思绪。

        魏庭回过头，见林光头站在门口对着自己招手，魏庭赶紧快步上前。

        “不错，够精神！”林光头双手在魏庭的肩头抹了抹，扯了扯魏庭短袖t恤的袖子，捋平了衣服上的皱褶。然后竖着个大拇指夸赞道。

        “走！进去吧。”林光头重重地一拍魏庭的手臂，领着魏庭就要进屋。

        魏雷大也不愧是属狗的，耳朵还真灵。听到动静，唰的就站起身来，捋了捋衣服，也跟在后面进了中堂。

        中堂已经清扫得干干净净的，丝毫看不出曾有过惨烈拼杀的痕迹。神位上亮起了两根红烛，正中的香炉里插着三柱点燃的香，香炉下面压着一个贴着红纸的大信封。这是魏庭之前敬香的时候没看到的，魏庭猜测里面装着的是林若依的生辰八字。

        神位的前面摆着一张擦拭得很干净的八仙桌，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前一后两排大碗。后面一排的八个大碗里装着糖饼果品。前面一排的九个大碗里装的也不知道是酒还是茶，光线不好，两眼昏花的魏庭也看不太清。

        八仙桌前搁了一个大盆，盆是空的。

        看着这庄严的摆设，魏庭知道“要八字”仪式要开始了。

        二叔公把拐杖靠在了八仙桌旁，尽量地挺直了腰板，手执着三柱香站在神位前面。奶奶在神位的左边，靠墙坐着。丈母娘站在了奶奶身边，接着就是嫂子，冯如花等人依次排列着。奶奶的对面是一群魏庭叫不上的称呼的妇女儿童，唯一认识的就是林正志。

        魏庭没有看到林若依的身影，却发现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了三个青年男子，自己、魏雷大和林正志。也不知道是这样的场合不适合青年男人参与，还是都被魏雷大的突击队给灌醉得来不了了。

        见屋里众人逐渐安静下来，或坐或站的等候着仪式开始。二叔公手指着八仙桌前的空位，示意魏庭上前站好。

        等林光头坐到了奶奶对面的椅子上，二叔公一抖下巴灰白的山羊胡，咳嗽两声，开始大声诵道。

        “林门堂上历代高宗祖考妣，今有魏家子弟魏庭说亲林明武之女林丽。男有威武伟岸之姿，文韬武略之才。女有端庄秀气之貌，持家有道之贤。二人郎才女貌！天缘巧合！特祷告林门堂上历代宗亲祖考妣，成就二人喜结伉俪！白头偕老！家门兴旺！”

        说完，把手里三柱香向魏庭抖了抖。魏庭赶紧走上前，躬身施礼接过香，退步回到原位，手把着香对着祖宗神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然后走到香案前，用左手把香一一地插入香炉。

        插好了香，魏庭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大红包，双手恭敬地搁在了香案上。然后提起香炉，把装有八字的红色信封拿到了手里。

        礼毕后，魏庭回到原位上躬身施礼答谢完神位，刚想转身就走，被二叔公急切的声音叫住了。“站好！别动！还有呢……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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