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蓉华跟许爸爸说了一会儿话，就上楼去了。

        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她拿着换洗的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今天运动量超标了，蓉华吹干头发，又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小腿。

        夜风袭来，蓉华合上书本，拉开帘子，走到了阳台上。

        万家灯火璀璨，满天星光下，格外的迷人，蓉华靠在栏杆上，看得有些入迷了。

        城西，

        篱笆巷子，有名的城中村，一盏老灯摇摇欲坠。

        嘎吱——

        木门发出陈旧的叹息声。

        屋里坐着缝补衣物的白发老太，抬头望向漆黑的门外，片刻后，她举起油灯，喊道：“是景娃子回来了？”

        “呼呼呼——”

        风卷起地上的垃圾袋盘旋而过。

        尖锐的猫叫声从巷子角落的铁皮垃圾桶中响起。

        白发老太有些犹豫的停住了脚步，她又喊了一声，“景娃子？”

        “是我，奶奶。”微微嘶哑的男声在黑夜中响起。

        白发老太浑浊的眼中满是喜悦，她快速的走到门口，随着油灯的靠近，清瘦的身躯，渐渐清晰。

        “快进来，快进来，外面风大。”老人一边护着油灯，一边拉着少年进门，“今天怎么这么晚？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事儿了？”老太有些担忧的问道。

        少年摇头，“没有，奶奶。”说着，他拖着尼龙袋反手扶着老太太，房间漆黑，但少年还是把老太太安然的扶着坐在了板凳上，又把尼龙袋子放在了角落。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眼睛可不瞎，她自然也还是看到了大大的尼龙口袋，她拔高声调，“你又去捡瓶子了？”

        少年点头，嗯了一声。

        闻言，老太太的眼眶中，立马闪过一抹泪光，“景娃子，你好好上学，钱的事儿，你不要担心，奶奶有办法。”老太太实在是心疼少年，拉着少年满是茧疤的手，眼泪差点儿包不住。

        自己的孙子命不好，跟了她这个没用的奶奶，同年龄的孩子，哪个不是开开心心的玩儿，只有她家景娃子，每天都想着法子的赚钱养她，“苦了你了，孩子。”

        少年一点儿没觉得自己苦，他安慰道：“反正回来的路上多的是空瓶子，顺手的事儿，一点儿不费劲儿，放心吧奶奶。”

        虽然是这样，但是，老太太还是难受，“你还小，赚钱的事儿让奶奶来，再说了这捡瓶子多”

        眼瞅着老太太快要哭了，少年赶紧道：“这总比之前掏猪粪来得好。”

        这倒也是，

        但是，老太太还是有些担忧，“那被你的同学看到了，不好”

        少年人的自尊心最强了。

        少年：“看到又怎么样？”堂堂正正挣口饭吃，不偷不抢不丢脸。

        这浑不在意的模样，一点儿没有同龄少年人的爱面子和所谓的‘自尊’。

        好好的活着，不就很好了嘛？干嘛在乎那些虚的？

        可是老太太心疼呀，她不说话，只是低垂着头，用手抹了抹眼角，花白的发在昏暗的油灯中一闪一闪，格外的刺眼。

        “行了，奶奶，我一点儿都不难受。”见老太太还在抹眼泪，少年使出了杀手锏，“我饿了。”

        孙子饿了！

        这可比什么都灵，老太太立马抬起头，懊恼道：“奶奶老糊涂了，都忘了这茬，等着，奶奶马上就去把饭端出来。”说着她垫着小脚飞快的往厨房跑去。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用木板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里面一个柜子和一个小炉子，简陋的可怕。

        片刻，老太太就端着一大碗走了出来，“来，景娃子趁热喝。”

        那是一碗香喷喷的肉粥，上面还撒着几颗葱花。

        少年看着自己面前的大腕肉粥，转头看着老太太又拿起针线准备缝补，起身到墙角拉亮了屋里唯一通电的灯泡。

        为了节省钱，灯泡的瓦数很低，但是再低，也比油灯亮。

        “奶奶，说了很多遍了，晚上还是要把电灯打开，油灯费眼睛。”

        刚说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少年猛的低头。任由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双眼。

        老太太哪儿舍得开灯哟，开灯多费钱！

        于是，她不由嘟囔着：“油灯也一样的。”

        不过，对着不赞同的孙子，她面上还是听教般的点头，道：“奶奶忘了，下次一定开。”

        说虽如此，但是她心底盘算着，下次等景娃子回来前，一定把这些事儿做完。

        “快吃，快吃，”老太太催促道，“等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香喷喷的肉肉粥，补身子！

        少年没有动静，他端着碗走进厨房。

        老太太不解，转头看去，“景娃子，你干什么呢？”

        少年没有说话，片刻后，他端着两只碗走了出来，“吃饭，奶奶。”

        老太太连连摆手，“不用了，奶奶吃了的，景娃子你自己吃。”

        少年充耳不闻，不顾老太太的推阻，把其中的一碗粥放在了老太太的面前。

        “景娃子，你自己喝，奶奶之前就喝了，你看肚子都鼓了。”老太太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力求让少年收回。

        少年瞟都没瞟一眼，那所谓的鼓起的肚子。

        他能不知道老太太？

        肯定没有吃！

        “您不喝，我也不喝！”

        “我真的喝了。”老太太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这下，少年看向了仍旧梗着脖子撒谎的老太太，淡淡道：“柜子里的红薯少了半个。”

        “是您说的晚饭吧？”说完，他推开了自己面前的碗，表示决心。

        老太太没想到他竟然还去看了的，顿时，呐呐道：“奶奶奶奶年纪大了，胃口不好，吃不了多少。这粥奶奶吃了消化不了。”

        少年不信她这一套，自顾自的坐着，不说话，也没打算动筷子。

        老太太眼中又是泛起一层泪花，叹了口气，这犟脾气，跟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一模一样啊！

        她摸了摸眼角，“奶奶吃不了这么多。”边说着，边端起碗，准备分一半到少年的碗中。

        少年端起碗，扒拉了一口，“我够了。”

        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儿会够！

        老太太知道孙子这是心疼自己，但是她这把老骨头，喝肉粥属实是浪费了，于是道：“那就留着明早给你热来吃。”

        “您不吃，就倒了吧。”少年淡淡道。

        “这哪儿成！”老太太急了，怎么能这般糟践好东西？

        会招天谴的！

        “那您赶紧吃，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少年把老太太之前的话搬了出来。

        老太太没办法，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喷香的肉粥在味蕾中炸开，美得老太太眯了眯眼，她瞅着对面的少年鸦黑的头顶，担忧道“景娃子，你怎么老是垂着头？是不是困了？”

        少年顿了一下，才点头道：“上学有些累了。”

        老太太放下碗，又劝道：“上学看字费精力，景娃子你好好上学，不要再去捡瓶子了，奶奶找到活儿了，这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少年低垂着头，没有做声。

        夜风习习，卷起了一地落叶。

        “咔滋咔滋——”

        校园的小道上落了一地的树叶，

        “蓉华，早呀！”蒋雪笑着挥手。

        “早！”蓉华对着蒋雪打了个招呼，然后从手提袋中，拿出来一密封袋递了过去，“给。”

        “这是什么呀？”蒋雪看着密封严实四四方方的袋子，好奇问道。

        闻起来香香的！

        “蛋糕。”蓉华解释，“这是我妈妈做的，你尝尝看。”

        “谢谢！闻起来好香呀，肯定比外面买的还好吃！”蒋雪夸赞。

        蓉华笑着道：“肯定没有蛋糕店的好吃啦，不过你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特别喜欢！”蒋雪双手把袋子抱在胸口，笑得格外的甜，这让蓉华想起来昨天那串格外甜蜜的糖葫芦。

        女孩子的友谊来的格外的快，一串糖葫芦一块蛋糕，两人就建立了友好关系，蓉华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递给蒋雪后，蒋雪才依依不舍的进了教室。

        “什么事呀？笑得这么开心。”陈荷见她一大早就这么开心，不由打趣道：“捡着钱啦？”

        “没有。”蓉华把书包放进课桌兜里，又把课本掏出来放在桌面摆好，“是想起了校门外的糖葫芦，又甜又好吃。”

        “真的呀？那我今天也去尝尝看。”陈荷还挺喜欢吃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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