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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兄弟对峙


            陆笙羽问得萧盈娣哑口无言。

        她留在陆子衿那里是因为私心,这点她却不能对陆笙羽承认。缓缓低头,无言对答。晕乎乎的脑袋一片空白,本就处于生病状态,又遭人陷害,思绪混乱,身子骨发寒,浑身都透着疲态。

        陆笙羽觉得发这么大的火有些小题大做了。他这几日都是呆在宫外的别院,与温君义商讨一些事,亦或者去兰烟那里听听曲儿。可当他听说宫里传出流言,说太子福晋在与顺谦王呆了一天一夜时,他忍不住窜起一团怒火。皇上召他去议和殿,自然是免不了对他指责一番。皇上对他越来越有戒心,反而开始信任顺谦王,叫他过去当然不是要当着他的面说顺谦王的不是,而是训诫了他一个多时辰,大抵是他整日不知忙什么,疏于对自己福晋的管束,才让她不守宫规,擅自与其他男子独处,让百姓怀疑皇上是不是选错了继承人。

        当然,关于继承人这一块,皇上并未明说,但其大致意思却涵盖了这样的想法。陆笙羽觉得心寒,当初是皇上召他回宫,是皇上册封他为太子,可见自己身子健朗,不想太早退位,于是又后悔太早立太子,但圣旨已下,不可挽回,于是皇上便是处处多加小心。

        陆笙羽这个太子做得也并未多舒心,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防着他,他又何尝不可悲呢?

        本就心头有怒火,被皇上一番训斥,免不了怒上加怒,是而怒气冲冲地就直奔萧盈娣所在,见她果真如流言所传,躺在皇上赐给顺谦王的居所里时,他就觉得如同被她背叛了一般,难以言喻的复杂心境。

        “你以为他是真的对你动了心?你当初死缠烂打都没能让他喜欢上你,如今你拿什么打动他?”陆笙羽双眸盯着她,纵使有太多怒火要发泄,纵使他不知道滔天怒火因何而来,可看到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以及苍白无血色的脸,他竟有一丝不忍。蹙起眉头,背过身子,冷冷道:“出去。”

        萧盈娣默默转身,脚踩在地上如同踩在云端,飘忽不定,轻重不一。现在的她即便有太多的话需要跟陆笙羽说明,但她却是无力应对他的反应,不适感让她连话说都倍显吃力,陆笙羽让她出去,她反而心里多了几分感激。

        萧盈娣一走,陆笙羽吩咐永清去叫西未进来。陆笙羽走到案桌后坐下,西未推门而入。

        “属下参见太子。”

        “起来。”陆笙羽抬眼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一直派你在东宫附近观察,近日来东宫时常有人在窥视,你怎么从未向我禀报过?”

        西未恭敬回道:“上次殿下让属下追踪那监视东宫的人,属下查明是皇后的人。后来几次皆是他,属下这才没有向殿下禀明。”

        “是吗?”陆笙羽看着案桌上的一滴茶水,用食指沾了沾水渍,在案桌上来回滑动,见西未并未回话,他又徐徐说道:“最近湛王爷要将兵力从边塞偷偷调回来,你这几日给我好好盯着湛王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回来向我禀告。”

        “是,属下遵命!”

        “你退下吧。”陆笙羽挥了挥手,幽深的眸子看不出半点情绪。

        “属下告退。”

        西未身子先后退了没几步,就听到陆笙羽又说道:“慢着。”

        西未立刻躬身立着:“殿下还有何吩咐?”

        陆笙羽看着西未并不说话,长久的打量让一直低垂着头的西未也忍不住想抬头一探究竟,正要偷偷抬眼时,陆笙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跟我多久了?”

        “回殿下话,属下已经追随殿下快五个年头了。”西未心里虽困惑陆笙羽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

        “哦……”陆笙羽拖长尾音,沉思了许久,自始至终视线都落在西未身上,“你可还记得你当时对我的承诺?”

        “属下记得!”西未追随了陆笙羽这么些个年头,深知他不是个感性的人,做事果决,也甚少追忆过去,西未心里忐忑且不安,因而说话时渐渐有些发虚,“属下发誓此生追随殿下,绝无二心,违之,愿舍命相赔!”

          陆笙羽点点头,说道:“你还记得就好。你下去吧。”话语刚落,指尖沾着茶水写出来的字赫然显现在案桌上——信。

          西未疑惑地抬头,正好与陆笙羽的视线对视,他下意识地躲开,心下觉得陆笙羽有些反常。

          西未刚走,陆笙羽的眸子却是越发寒冷,如同千年寒冰藏在其中。拿起一旁的布,将桌上用水渍写出的“信”一下子抹掉。拍了拍手,身后的屏风里走出一个人,那人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走到陆笙羽面前,单膝半跪:“殿下。”看其模样,显然是忠于陆笙羽的。

          陆笙羽低眸看着桌上残留的水渍,冷言道:“苍弥,去暗中监视西未。”

        “是,草民遵命。”

          苍弥正是多年前害西未身受重伤的人,当初两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因温君义的关系,他在救下西未之前,就认识了苍弥。之后他才救下西未,不然以苍弥和西未的过节,西未即便是隐匿在宫中,又岂不会被苍弥找到?苍弥本是和温君义一同在宫外为他暗中做事,并不参与宫中争斗。他一直信任着西未,甚至让西未加入他的暗卫,可惜的是西未却对他存有二心,虽然一切都只是他的一个猜想,但他不是傻瓜。东宫一切守卫森严,宫里会功夫的人并不多,能在东宫里来去自如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之前一直吩咐西未在盯着东宫附近,却很少从西未口中听到消息传来。

          陆笙羽对皇后说不上了解,但也略知,皇后到底是个妇人,况且早已失势,她身边的人顶多就会点猫脚功夫,若说能给在他东宫逃脱,一次已算是侥幸,能多次来去自如,甚至跟在萧盈娣身后多次,这样的人未必是皇后能用得起的。

  萧盈娣和陆笙羽走后没多久,陆子衿一直站在屋檐下发呆。阴霾的天,只有未融化的雪白的刺眼。他一直回想着方才陆笙羽看他的表情。他和陆笙羽虽说不上特别亲密,但彼此之间也如兄弟手足一般,互相扶持。因为陆笙羽的关系,他才有幸封得王爵,这点他一直没忘。所以沉吟许久,他还是决定去一趟东宫。

          陆笙羽对于陆子衿的到来显得并未多热情,在宫女们端茶送水之际,陆笙羽却是暗自打量着陆子衿那张从容淡然的面容。

          待到宫女拿着托盘下去,陆子衿才开口说道:“五弟,宫里所传并非属实,其实我和福晋之间没有发生什么。那天她不慎落进水中,我救她上来,顺带照顾了她一夜,仅此而已。”

          听着陆子衿的解释,陆笙羽觉得现在的自己俨然成了个吃醋的小丈夫,心里没来由的烦。萧盈娣那样的女人,那样一个他憎恨的女人,他怎么会为她吃醋呢。陆笙羽有些不耐地摆手:“二哥不用解释那么多,我对她的事不感兴趣。只是她身为太子福晋,宫里人多嘴杂,呆在你那里到底不合适,这点二哥应该最清楚才是。”说着,陆笙羽看着陆子衿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狐疑。

          陆子衿淡淡一笑,面色闪过一丝自责:“我一时慌乱竟也没考虑到那么多。”

          陆笙羽似笑非笑:“二哥上次说前尘往事没有后悔一说,可二哥其实是后悔了,对吧?”陆子衿不解看他,陆笙羽又继续道:“不过她终归已是我的妻了。”

          陆笙羽的话听起来带有些占有意味,就好像在向他宣示所有权。陆子衿纳闷地轻语:“你不是喜欢芷柔吗?”

        “她现在是我皇嫂,我怎么可能夺兄弟之妻?”陆笙羽这句话说得含义颇深,明面上是向陆子衿回答他跟萧芷柔已经没有可能,实则是暗示陆子衿不该打萧盈娣的主意。

          心细如陆子衿,其寓意又怎么会听不懂,陆子衿尴尬一笑,不再多说。

          看着陆子衿心不在焉地饮茶,陆笙羽也眼神复杂,看着陆子衿的眼中自始至终都带着几分怀疑。饮了几口茶,陆笙羽状似无意间说道:“皇阿玛最近对二哥甚是器重,赐给二哥的居所听说是戒备森严,连服侍的宫人都是皇阿玛信任的多年老奴,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传出一些谣言,宫里那些闲人的双眼还真是无孔不入。”

          陆子衿端茶的手指一顿,面部僵硬片刻后,清浅一笑:“五弟说笑了。皇阿玛最近虽然常召我到跟前,但居所里的宫人皆是内务府里的人随意安排的,平时我不常呆在宫中,见他们倒也敦厚老实,没承想却是个爱说闲话的多嘴之人,是我疏忽了,才给五弟惹来一些不好的话柄。”

          陆笙羽笑而不语,惹来话柄倒是真的,萧盈娣这事一出,百姓不了解真实情况,大多数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地为他们所听,宫外有不少对他存有异议的。流言中越传越离谱,最后演变成了太子福晋与宫人有染,只是那个宫人在流言的传递中身份越来越模糊。众人皆以为陆笙羽戴了绿帽子,暗骂他没出息的有,有说他连自己的福晋都管束不好也不缺,褒贬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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