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遇了

赵成鹏那件事，确实没有溅出什么水花。

        只是往后的时日里，赵成鹏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慕容熙还因为好奇去找慕容安嘉问过此事，却被老庄主一顿臭骂赶了回来。

        “当初就不该让赵成鹏那个混蛋进入镜湖山庄！”

        屋内，慕容熙握拳砸在桌面上，忿忿不平的抱怨道：“这下可好，我在牧大哥面前算是面子里子都丢净了！非但没游成湖还平白无故惹了一身骚！”

        “少庄主，还请消消气。”

        梅儿端着一杯茶递了过去：“好在牧少侠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不会因此而迁怒少庄主的。”

        慕容熙接过茶喝了一口，他突然一顿，继而抬起头来问道：“你那时去画舫里做什么？我走后……牧大哥同你说什么了吗？”

        “这……少庄主你去找赵公子的时候，牧少侠便让我去取可供遮挡的衣物……想来，是给那女子披上。”

        梅儿低垂着头，小声说道：“牧少侠内力深厚，五感敏锐……想必也是听到了布帛撕裂的声音，怕那女子尴尬故才提醒了我一下。”

        慕容熙轻嗤一声：“呵，牧大哥倒是怜香惜玉，只是那种女子……完全没有关照的必要。”

        梅儿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对了，牧大哥呢？”

        “今日天刚亮，牧少侠便去练体了。”

        梅儿颔首回答道：“他说每日的习武不可落下，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

        “牧大哥果真是严谨自律……那就只能等晚上了。”

        慕容熙闻言叹了一口气：“明日就是十五了，虽说是我要同牧大哥切磋武艺，但是能在他手上撑过五六招……就很不错了。”

        在慕容熙感春伤秋之际，另一边，陆清辞刚刚完成了每日必跑的那十里地，他微微喘了一口气，扶着一棵树稍作歇息。

        这几日他都住在镜湖山庄，自从他们面见了庄主慕容安嘉后便被奉为了座上宾，毕竟牧棂年纪轻轻便成为了武林第一人，前途无可限量，明眼人都知道要趁早拉拢为好。

        只是席间，慕容安嘉一口一个‘贤侄’，听得陆清辞万分牙酸，这位镜湖山庄的庄主看着亲切一副正派作风，但陆清辞可不信对方真就那么干净。

        况且，明日就要同慕容熙切磋武艺了，陆清辞虽说有足够的信心胜出，但是他怕出手的招式暴露了身份，继而引起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

        牧棂的身体确实内力浑厚深不可测，但陆清辞眼下就像是拥有一个装着巨额财宝的宝箱，可他却没有开启的钥匙，令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加上明日比试，镜湖山庄的庄主也会在一旁观摩，更别说还有一大帮江湖中人，陆清辞想要使出牧棂的惯用招式胜出很难。

        “况且本座……根本就不知道牧棂那混账的武功路数。”

        陆清辞捶了一下手底的树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浮云宫那边怎么样了，眼下还未探出镜湖山庄的底细……真想把牧棂那混账东西揪到眼前打一顿。”

        揪到眼前……陆清辞眼睛一亮，对于明日的比试，他有主意了！

        陆清辞勾起嘴角，他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调整好心态便回到了住的地方。

        到地时已经过了巳时，木森才刚刚起床，睡眼惺忪哈欠连天，倒是关棋早早的便穿戴整齐，泡了一壶茶坐在窗前看书。

        陆清辞前进的脚步突然一顿，他耸了耸鼻子问道：“方才……有人来过？”

        “是慕容熙身边的侍女，说是晚上……慕容熙邀你一同去外面逛街赏灯。”

        木森沙哑着声音，哼哼唧唧的解释道：“我也想去玩，牧师兄你得带上我。”

        陆清辞闻言点点头，他正想去忙自己的事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在关棋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陆清辞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木森，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木森的声音眼下不仅沙哑，说话时的腔调也很是奇怪，关棋难得轻笑一声替他解释道：“这几日吃的太好了，木师弟上火了嘴边都起了燎泡。”

        “所以我晚上要去买些降火的药……”

        木森拖着它那副公鸭嗓辩解道：“菊花茶泡好了没，快让我润一下嗓子。”

        陆清辞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摇了摇头，他转身回自己的屋子里看书去了，直到晚上慕容熙前来邀约，他才推门而出。

        今晚，慕容熙特地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袖锦袍，他其实是藏了些小心思的，因为这几日牧棂都穿的是一身白衣，他想和对方暗中登对，便专门也换了一身衣裳。

        可看到陆清辞身上的玄色衣袍后，慕容熙便怔住了，一种淡淡的失落感袭来，他垂下眼眸咬了咬嘴唇说道：“临近花朝节，这几日山庄附近的街巷……到了晚上很是热闹，牧大哥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会遇到喜欢的小玩意儿。”

        “那便去瞧瞧吧。”

        看到一旁木森迫不及待的模样，陆清辞点点头回应道：“正巧我这师弟哑了嗓子，需要去找个医馆看看大夫。”

        慕容熙笑了笑便率先出门带路，陆清辞他们紧跟其后，一行人不急不缓的离开了镜湖山庄。

        另一边，牧棂正在客栈里和时竹讨价还价，他这几日都在想法子混进镜湖山庄，但无一都失败了，眼下心情郁结便打算去逛逛灯会。

        “可是一旦到了晚上，街上鱼目混杂……万一有人冲撞了教主，岂不是……”

        “虽然我有伤在身，但应付常人还是不在话下。”

        牧棂伸手拍了拍时竹的肩膀安慰道：“护法尽管放心，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时刻都跟着我。”

        “那属下会尽快处理完手头上的杂事，然后便去寻教主。”

        时竹还是不放心这位爱惹事的教主夫人，他从怀中套出一枚拇指大小的信号弹交给牧棂，紧接着解释道：“如果有人闹事，教主便拉响这枚信号弹，自会有人替教主解决麻烦。”

        “这里是镜湖山庄，教众若是现身……怕是不大稳妥。”

        “教主，这枚是黄色的信号弹。”

        时竹意味深长的看着牧棂，在对方稍显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时间长您怕是都忘了，这枚信号弹一旦放出，来的可不是江湖中人……而是当地府兵护卫。”

        牧棂闻言一怔。

        “皇上他……是一直惦念着您的。”

        直到牧棂走到街上游玩时，他还在思索着时竹的话语以及怀中的信号弹，这段日子下来，他虽然对魔教有了一些改观，但是内心深处，还是觉得陆清辞这个人不是什么好鸟。

        七名小妾这件事可以说是乌龙，但是和当今圣上的py交易，总不能是空穴来风，而且如今时竹的态度，更加坐实了这一传闻的真实性。

        “这陆清辞……竟然真的是个短袖。”

        走在街上，牧棂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既然有这么粗的大腿可以抱，干脆入朝为官算了……干嘛还要在江湖上摸爬滚打？”

        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来说，哪怕你武功再高在真正的达官显贵面前还是要低上一头，见官还是要行礼跪拜，朝廷一道旨意下来，就算是拿你下狱也不能反抗。

        就牧棂所知，五大山庄其一的天泉山庄，老庄主就天天撵着自家孩子读书习字，指望他们能考出个功名进入朝堂，从而光宗耀祖出人头地。

        早些年局势混乱的时候，花大价钱买官的人也数不胜数，好在当今圣上贤明，即位后施展的一系列雷霆手段，都把原本岌岌可危的王朝拉回了正轨。

        如果不知道陆清辞和当今圣上的关系，牧棂对这位年纪轻轻的皇上还是颇有好感的，但眼下就……有点微妙。

        这么想着，牧棂顶着陆清辞这具壳子便有些脸热，为了避免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奇怪的表情，牧棂决定……买个面具把脸遮着，一劳永逸。

        西街到了晚上便万分热闹，尤其是在灯笼烛火接连亮起后，整条街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有提着花灯游街漫步的年轻姑娘，有背着长剑的飒爽游侠，也有露着牙床咧着嘴笑的黄毛幼童。

        陆清辞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游街漫步过了，他看着街旁卖糖葫芦的耄耋老翁微微有些失神，似是透过眼前的画面想起了什么旧事，一时间目光柔和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

        直到木森的公鸭嗓在耳边响起，陆清辞这才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眼前没有什么追逐打闹的俏皮少年，也没有面容慈善的年轻妇人，只有举着糖葫芦叫卖的老翁。

        “牧师兄，你在发什么呆呀？”

        木森在一旁问道：“该不会是想吃糖葫芦吧？嗨，那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东西。”

        “你不是要去买药吗？还不快去。”

        陆清辞收回目光，伸手拍了一下木森凑过来的脑袋说道：“哑着嗓子话还能这么多，聒噪。”

        “嘿嘿。”

        木森也不恼，他打了个哈哈便拉着关棋跑去买药了。

        慕容熙在半路上遇到了熟人，被拉着寒暄抽不开身，陆清辞便索性独自一人沿着街边溜达，倒也难得清静。

        旁边的窄巷里有一名卖面具的小贩，他站在巷子中央，面前立着一道两米多高的竹架，正反两面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各式面具。

        陆清辞前行的脚步一顿，他眨了眨眼睛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上百个面具挂在竹架上很是好看，陆清辞仰头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中间一张笑脸狐狸上。

        那是一张白色的笑面狐狸脸，上面用朱砂描绘着繁杂的花纹，笑脸盈盈很是讨喜。

        “这位公子，看上哪件就拿，面具的样式多着呢。”

        小贩一看陆清辞这周身气度便知他不是寻常人，态度殷勤的招呼道：“十二生肖架子上都有，猫呀鸟呀也都有卖的。”

        “我看这张狐狸面具就不错。”

        就在陆清辞探下身，伸手打算去摘竹架上的狐狸面具时突然一怔，他盯着自己雪白的指尖有些失神，手指下触及的不是冰冷的外壳，而是略带体温的热度。

        灯火阑珊下，陆清辞透过摆放面具的竹架，看到了后面戴着狐狸面具的陌生青年，对方约摸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手里抱了一堆小玩意儿，整个人神采奕奕显得很是活泼。

        看到陆清辞朝自己望来，对方似是咧开嘴笑了笑，面具后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这……”

        小贩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隔着竹架对望的两人，他没想到一个愣神的功夫，有人先一步把狐狸面具直接扣在了脸上。

        “算了，给他吧。”

        陆清辞摇摇头直起身，他也是一时兴起而已，头脑发热看到这个面具便不由得忆起了往事，既然对方喜欢，那便给他吧。

        远处隐隐传来木森的公鸭嗓音，陆清辞便没有多加停留，转身离开了原地。

        “老板，这个多少钱？”

        瞧见陆清辞走了，牧棂便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问道：“就这个狐狸面具。”

        “十文钱。”

        牧棂爽快的给了钱，而后戴着面具愉快的离开了原地，他怀里抱着一堆东西，都是他平日里不敢带回琼华山的小玩意儿，毕竟自家师傅是个古板小气的糟老头，被对方看到了少不了一顿臭骂。

        “这狐狸面具还挺好看，不愧是被我们两人同时看上的东西。”

        走在路上，牧棂一边咀嚼着口中的糖葫芦一边碎碎念道：“那人还挺好，没和我争这个面具……不然怕是又要多费口舌。”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在灯火阑珊下，牧棂这个脸盲觉得对方长的还挺英俊，尤其是那身形气度，看着就不像是寻常人。

        牧棂摇头晃脑的想着，不过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虽说英挺可那身打扮着实古怪，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学什么小姑娘戴耳坠，而且只戴了右耳那半边，真是奇怪。

        等等，耳坠……右边。

        牧棂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身打扮……不就是他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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