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陌上人未死

白鹤入云天，翩然化神剑。

        等金光散去，李秋澜如梦初醒，他回到现实世界，从床上坐起，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气海翻涌，似有无穷的浩然真气藏于身，下路走上几步感觉也十分轻快，和以前的身体凝重之感大不相同。

        他穿好衣服，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开，门外赫然站着整个王府的人，包括太监高呈。

        “父王，母妃，大哥，我开启域境了。”

        众人惊喜不已，尤其是李奕和李玄廷，但他们还未曾开口，太监高呈却语气铿锵，呜咽着大声说道：“哈哈哈哈，想我高呈活了五十余载，今日终于是亲眼见了横跨五境的异景，此生无憾，无憾呢。”

        这也太激动了，太监高呈说完便痛哭流涕，自己带来的小太监在一边低声安慰，也不起半点作用。

        李奕和李玄廷上前，然后和李秋澜一起面朝众人，李奕高声道：“今日我儿横跨五境，可比重生。”

        “世子爷终于参悟，他咱也不用躲在家里不敢见人了。”老管家也颇为激动。

        围观的众侍女下人和王府护卫们都在为公子李秋澜感到开心，只有对面屋顶上喝闷酒的老人心情不悦，“我南柯上师苦修数十载，比不上你横跨五境的王府公子，亦是比不上那一步入真玄，自引雷劫羽化飞升的破落刀客，呵呵呵呵，可笑，可叹呐！”

        作为大哥的李玄廷自然也十分开心，他拍着李秋澜的肩膀,“横跨五境，百年来独你一人。”

        “是啊。”太监高呈接过话茬，“上一个横跨五境的还是六百年前的武圣上官烛照。”

        接下来老管家冲着府中所有人等，高声喊道：“二公子梦入玄机，横跨五境，我要这个消息成为明日清晨整个长安所有人口中的谈资。”

        老管家声如洪钟，不愧是九王府的管家，慈祥与威严具在。

        他说完后，丫鬟仆役纷纷退去，护卫们也各自离开，站岗的站岗，休息的休息，屋顶上的南柯也早就儿不见了踪影。

        七境:晓境、洞天、破命、无相、上清、真玄、羽化。

        练武之人皆在七境之中，晓境乃根本也是根基，普通人能不能修习武艺，成为武道大家，就看晓境如何，有的人轻松跨越一品晓境，有的人费尽十几年也在晓境，正如李秋澜从小到大也被晓境束缚，若非此次机缘，可能他很难越境。

        二品洞天境，洞晓天地万物，武者会在这一境参悟天地缘法，悟了便知道自己适合何种武学，进阶修行便事半功倍，所以洞天境极为重要。

        三品破命，正所谓不破不立，练武到了瓶颈，遇了桎梏，有的人强行突破便走火入魔，有的人突破命理，武学就会精进一大步，善轻功者一日十里，善硬功者拳风如铁，善气功者排山倒海。

        四品无相境，可说不可说，对于普通练武之人，无相境便是巅峰，因为根骨普通的人入了无相境已年过半百，根本不会有气力冲穴破镜，九州芸芸众生，无相境之下可有万人，但能破无相境的人不说举世闻名，但起码人尽皆知。

        五品上清境界，众所周知，五境之上即为域，域之强，有千里传音万里寻踪，更可凭空取物，搬山挪海，入了这一境，可以说便已窥见玄武天机，也算是看到了武道的尽头--羽化飞升之路，刚才李秋澜进入的就是他的域境，他横跨五境，同时也开启了域，属于他自己的域，在域境中，那白鹤化作沧澜剑恭候多时，此后李秋澜就能凭空从域境中取来本命剑。

        六品真玄境，号称一脚在人间，一脚在九天，武学境界到此就算巅峰，可谓是人间至强。普天之下，在世的真玄境高人：长安东边的洗剑庐掌门萧祁风六十六岁时寒潭打坐七七四十九天，直入真玄，命数延长三百年之久:北庭漠北苍狼北汗王族老祖宗赤炎太闲百年前入真玄，而今年逾两百岁。西方葱岭雪国之地，传说有三位真玄强者，不知其名，但皆是女流:再就是嵩山少林坐化的前任方丈苦渡大师，他生前便是真玄，却在羽化飞升时被心魔所误，肉身损毁没能飞升，只得成了少林山中的孤魂，游离三界之外。

        七品羽化境，古往今来，羽化飞升成为半神的有二人，一个是将武道分为七境的开山祖师蓬莱老祖，一个是六百年前的武圣上官烛照。

        古往今来，修行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即便有天赋之人，也经历过常人难以忍受的疾苦，所以修行之路，总是要步步扎根，慢慢来的。

        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大街小巷上人头攒动，各有各的忙，摆摊吆喝的赶了个大早，只为生计。在那西市怀远坊的街头，有着最抢手的摊位。拈花楼对面的拱桥上，一个五更起的小贩就早早卖出去了一个糖葫芦，而买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拈花楼主沈君晗。

        三十岁上下的沈君晗身姿婀娜，是少见的媚而不艳，她的一颦一笑总是令人沉醉其中，像是吃了迷药，白面书生客张居庸就曾对沈君晗高度赞赏：长安真国色，天人也回眸。

        沈君晗侧着盈盈一握的腰身，俯在二楼的扶栏上，艳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媚眼瞧着楼下大堂的食客们，接着她把那糖葫芦塞入嘴巴，狠狠咬下一口，饶有滋味的咀嚼起来，看的楼下食客口水直流却也无暇顾及仰起脖子的难受劲儿。

        这时小黑从外头回来，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呵斥这群食客，“一群老色鬼，早茶都凉透了。”说着，他三两步跨上楼梯，拐过去走到沈君晗身旁，“楼主，又是一个惊天大消息。”

        “李秋澜横跨五境。”沈君晗面不改色，懒洋洋的说着，又咬了一口糖葫芦，“刚才下楼，听卖糖葫芦的小贩告诉我的。”

        “大手笔啊，能让这个消息一夜之间传遍长安，想来确实只有九王府办得到。”小黑附和。

        “那可不，这下九王府可真称得上是一门三杰了，老子是声名显赫位高权重的九王，老大是世子爷，也是骁骑大将军，老二如今又横跨五境，真是羡煞旁人啊。”

        小黑听到这里，却不禁黯然神伤起来，“只是可惜了那个一双破旧马靴，一身破烂衣衫，一把瘦窄长刀的关外刀客。”

        沈君晗不回话，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神采，然后改口问小黑，“去过清凉山了？”

        “去过了，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去了趟城东洗剑庐。我没能见到清凉山的那位老道儿，但是他的关门小弟子智心告诉我说陌西风没死，洗剑庐掌门萧祁风也说陌西风多半是羽化飞升成了半神。”

        “哼哼，哈哈哈，我就知道。”沈君晗把吃到一半的糖葫芦丢下楼去，眼尖的食客顿时飞奔到掉下的位置，赶忙去抢，甚至三五人还打了起来，最后有一厉害人物夺得头筹，将那留有美人余香的糖葫芦放进嘴里不停的舔着。

        沈君晗走向二楼楼道深处，小黑跟在后面，他让小黑外出办事，顺便打探，现在看来是有了结果。沈君晗颇为高兴，“一步入真玄又怎会是昙花一现的匹夫，那李秋澜横跨五境此刻细细想来，只怕与陌西风给他强行注入的纯元真气脱不了干系。”

        “是的，楼主。”小黑附言。

        沈君晗和小黑走到最里面，这里另有一个朝下的楼梯，是通往后院的，二人向下走去，沈君晗继续问：“《十四秘书》的事，清凉山怎么说。”

        “不肯归还，清凉山掌教陈墨死板迂腐，还说我们敢动别的心思，他就将《十四秘书》献给朝廷，大家都别想要了。”

        “呵呵，堂堂道门正统，竟然使这等小孩子的手段，不过他们以为我还真的就无计可施了似的。”沈君晗轻蔑一笑，神情仪态更是诱人。

        小黑对沈君晗忠心，因此从不会对自家楼主起别的心思。作为跟随沈君晗多年的小黑来说，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沈君晗肚子里的蛔虫了，所以沈君晗想什么他都知道，也都明白，“算算脚程，雪国公主也该到了。”

        ……

        官道上，一队人马悠闲自在的朝前走着，四人一排，前后总共十几排，全都是身骑白马，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软甲，看衣服样式应该是异国他乡之人。每个人身背白色宝剑，以白色飘带搭配发箍将头发箍起，飘带随头发被风吹起，看着神采飞扬，有仙人之姿。

        中间两排都是女子，样貌清秀飒爽，不入俗流，在这两排女子的中间是一辆造型高调且十分华贵的马车，通体白色的马车四周和车顶各有银凤雕镂，车尾也有金纹。

        他们走的十分招摇，来往过路的总会忍不住停下观瞻一番。

        不多久，一行人路过了一处界碑，界碑上写了三个大字：剑南道。

        马车前头拽着缰绳的姑娘对车中女子轻轻说了句：“公主，已入蜀中剑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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