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时空02（捉）

【02】

        步远再次进门的时候，常鸥已经自己坐起来了，背靠床头，身旁台灯亮着，暖光色的薄光落在她身上，显得她瘦弱又单薄。

        此刻，她正面容十分平静地捧着一只杯子。

        那是之前他放床头的旧纸杯，里头的水早就冷了。

        步远莫名有点心慌，尴尬一笑：“醒了啊。吃点什么吗？这水凉，我给你倒点热水，你先放下……”

        “步远。后天中午，飞鸥酒店用餐，你来吗？”

        步远发愣，常鸥抬起眼看他，明明眼里漾着柔和，但步远却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常鸥指肚在杯子上摩挲，有几缕微卷的长发荡在胸前。

        她在等步远回答。

        步远怔怔望着她，说不出拒绝的话，点点头：“好。”

        当晚，步远独自回了家。

        而常鸥在病房里几乎到了四点才睡下。

        距离后天中午还有可利用的二十四小时。

        此期间，常鸥从她上锁的邮箱里翻出大量邮件，里面是她存储的近两个月步远同外界的往来信件。

        有些信件是发往国外，除开英文，还有许多她不认得的语种。

        她特意分拣出他和乔天盛、乔晴的文件。

        然后一封封看。

        遇到看不懂的词汇，就打开翻译软件查。

        熬到深夜，常鸥双眼通红。

        本来身体就弱，再加上疲倦，她一抹鼻端，又流血了。

        血珠颗颗滚落，在被单开晕开一片。

        常鸥的注意力最后全被两封邮件吸引。

        这封信件来自乔晴。

        全英文，配图，图上应该是分子结构。

        这是培安的关键成分么？

        常鸥用纸巾堵上鼻子，继续看。

        四点，她终于撑不住，收起手机闭眼睡了会儿。

        一觉睡到上午十点。

        步远今天很忙，他公司有两个会，微信上有他发来问候的消息。

        常鸥切到副卡，从通讯录里找到白狗的名字，打了过去。

        白狗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嚯，大白天的给我打电话，命硬啊。“

        常鸥：“我和步远这边快撕破脸了，时间宝贵，我要见你一面。“

        白狗正摸牌的手一顿，烟雾缭绕中，他抬起眼，冲大伙招呼：“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叼着烟说的话含糊不清，但也没人在意。起身后，旁边立即有人接替他的位置。

        白狗把烟从嘴里拿掉，朝门外走，同时问常鸥：“你说个地方。”

        钱正威朋友的茶楼。

        …………

        茶楼幽静。

        大厅雇了个姑娘弹古筝，但二楼茶舍里门一关，什么也听不见。

        常鸥望着对面的白狗：“狗叔，我想要人手。”

        白狗：“啧，你这死孩子，和你说了，不要乱给老子起外号。”

        白狗其实很吃惊，这位常鸥算他新来的“同事”，是钱正威安插在步家小公子步远身边的“美人卧底“。他们两个各司其职，很少能这么面对面谈话。

        更何况，白狗知道，这丫头其实看不上自己这个大老粗。

        常鸥挥挥手，指了指墙面上的告示：“看到没，禁止吸烟。”

        得，果然。

        惹小美人不愉快了。

        白狗撵了烟头，冲他流氓一样笑：“嗨，一颗烟而已，要不说你们讲究人就是事多。”

        常鸥说：“我需要你帮个忙。”

        白狗瞥她一眼，没说话。

        白狗深入长青堂中，在市井江湖上有一定的话语权。

        前不久，他协助钱正威找到了两个“会员”，通过这俩会员的金钱往来，钱正威正在追查长宁基金会的账户。

        眼看长宁基金会就要有重大突破。

        在这个节骨眼上，常鸥提出了反对意见。

        原因在于，她偷偷截获了步远的部份邮件，发现了一种新型致幻剂的介绍。

        晴阳生物科技主打精神药物的研发，这是他们合法的部分，还有一部分野心藏在了不可说的药物部分。

        常鸥：“长宁基金会吸纳的会员，基本都是疯子，”

        经历了第一时空，常鸥知道了白狗的过去。

        她在暗示白狗：“那些会员不可靠，受害者死于意外，他们做的滴水不漏，那些会员也会帮着基金会说话，从这条线突破太慢。”

        白狗：“不一定，我正建议老钱曝光，用舆论施压，在外界监督下就有借口彻查基金会的账目，到时候步家百口莫辩。”

        常鸥：“那就更不可取了，舆论不会帮我们，会帮那么会员，都是底层困难户，哭一哭，我们没任何胜算。”

        白狗：“你别这么悲观……”

        “狗叔，我这边冒进了，明天中午，应该是我留在步家的最后机会，我必须要换个方向，你按我说的来，我保证能让步家吃不了兜着走。”

        常鸥说这话的时候神色笃定，手伸出食指在桌上点了点，白狗有点发怔：“老钱知道这事么？”

        常鸥眸光发狠：“他不能知道。”

        白狗怔怔地舔了舔嘴唇，他想从兜里摸烟，想起墙上的牌子，手又缩回来：“我……”

        “帮吗？”

        白狗有点怕常鸥。

        说实话，他混道上那么多难，三教九流什么人没见过，像常鸥这种外表正经的姑娘，内里肯定是狠的，不然钱正威也不会用她当卧底，可此刻她真把这股狠绝就这么摊到桌面上来，白狗心里不免突突个不停。

        “你想怎么样？”

        在正常的时空里，312无差别伤人事件发生后，钱正威才慢慢重视常鸥所说的“新型致幻剂”，她在312凶手的家里搜出一样叫做“培安”的精神类药物。经过法医检测，里面有一种成分，很有问题。

        量多可致命。

        而正常培安中此种成分含量很少，仅有麻痹的作用。

        常鸥觉得她可以趁着这次平行时空的时间提前，舍弃“长宁基金会”，坚决从“问题培安“这里入手。

        乔天盛将他这批致幻剂保存的很好，曾经常鸥并没追查到踪迹就死亡了。

        但这次……不会了。

        凭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掀开什么风浪，所以，她需要大量帮助。

        茶舍里，常鸥一直低语。

        等她说完后，桌上茶杯里的热茶都凉了。

        白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耳朵短暂失聪。

        茶舍里开了空调，温度很低，白狗觉得周身冰凉，好几处皮肤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他默默点了根烟，叼着，久久没动，直到一截烟灰落在桌子上，才回过神。

        他问：“常鸥，你今年多大？“

        常鸥：“狗叔，我时间不多，实在没办法了。”

        烟雾呛人，白狗咳嗽了两声，他换了只手拿烟，不经意间，瞥到了常鸥眼中那一抹戾色。

        白狗把烟掐了。

        ——常鸥，我们定个约定。

        ——无忘。

        当年陆一影案子发生后，除了白狗要讨个说法，还有一个人也对这事耿耿于怀——陆一凡。

        常鸥从没在正常时空和陆一凡相遇，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但昨天夜里在看步远邮件的时候，她恰好在乔晴发给步远的人名单里，看到了陆一凡的名字。

        当时心脏疯狂跳动。屏幕散发出荧荧微光，她盯着信件上的名字，眼睫轻颤。

        和白狗谈完话后，常鸥在路边的快餐店草草结束午餐。

        下午两点，盛装的步太太出现在了乔晴生物科技公司。

        乔晴刚好下楼来接待客户，和常鸥在大厅相遇。

        两个人遥遥对望。

        乔晴有一瞬间的慌张。

        落地窗有大片阳光渗进来，明亮干净的白色瓷砖泛着光泽。常鸥逆光而站，熨帖的白色长裙到脚踝，脚上穿着一双点缀了珍珠的白色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她笑了笑，朝前走了一步。微卷的发尾在胸前轻晃。

        乔晴立即撇过眼，身旁的客户正朝她伸出手：“你好。”

        乔晴赶紧略微点头，也伸出手：“你好。”

        常鸥鞋跟踩在地面上声音十分清晰，从乔晴身侧路过时，转过眼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含着千回的妩媚。

        乔晴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没敢扭头，僵硬着身子继续和客户寒暄。

        乔晴完全不会知道她进来干什么。

        等脑子转得时候，常鸥已经走远了。

        前台的助理在常鸥要上楼前拦住她：“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常鸥抬手撩起耳边的发丝：“有。”

        她掏出手机，给助理看她的预约记录：“我约了陆先生见面。”

        助理引着她去了电梯口，贴心地帮她按了电梯。常鸥微笑说：“谢谢。”

        等电梯门合上，常鸥脸立即垮了。

        笑老半天，脸都笑僵硬了。

        她咕噜噜在嘴里吹起，调整自己的面部。

        “叮”一声。

        电梯门打开。

        她跨步出来，扭过身子，对着旁边的大理石墙面检查裙子，整理头发。

        然后摆出一个标准微笑，她才重新抬步朝陆一凡的办公室走去。

        说实话，常鸥有点紧张。

        具体体现在她泛红的耳根。

        陆一凡开门的那一刻，常鸥伸手冲他sayhi，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奇异的做作。

        陆一凡眉毛抽动：“您……好。请进。“

        这一时空里她大概没有陆一影命运交织体的buff，陆一凡并没对她另眼相看。

        陌生的问候，陌生的眼神。

        常鸥并没在意，她弯起眼睛，一直朝着陆一凡笑。

        又长了几岁的他模样还是很干净，偏白的肤色，有些瘦的身材，桃花眼，黑色短发，现在脸上多了副眼镜，比上学的时候还多了几分书生气。

        陆一凡侧身让开。

        常鸥朝里面走。

        光顾着笑了，没注意脚下，七厘米的高跟鞋被进门的门槛绊了一下，加上地面很滑，常鸥向前一个趔趄，作势要狗啃地。

        陆一凡眼疾手快拉住她：“哎？”

        常鸥耳根更红了。

        起身，常鸥拽拽裙子。

        陆一凡咳了声，问：“没事吧？”

        尴尬至死方休。

        “没。”常鸥努力找回场子，“关门，我要和你聊一下致幻剂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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