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思念

方小蕾也像只被惹怒的小猫，用着自己的指甲刮着婶婶的脸和胳膊，婶婶的脸立马多出了几道血印，婶婶一看，立马将手放在了方小蕾的脖子上，婶婶用力地掐着方小蕾的脖子。

        方小蕾的脸色慢慢变成了猪肝色，但她的手依旧死死抓着婶婶的金项链，众人一看快要出人命了，都赶紧把婶婶拉开。

        方小蕾总算可以呼吸上新鲜的空气，她大口地呼吸着，像是哮喘发作一般，婶婶恶狠狠地盯着她，说道：“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你才是不要脸的贱人，你拿着我爸爸妈***钱买了金项链，你们全家人都不要脸。”方小蕾气急败坏了，以前她从来都不会爆粗口，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就像是被什么上了身一般，粗鲁地指着婶婶骂道。

        婶婶一听，毕竟也是在农村里锻炼多年的嘴皮功夫，她立马指着方小蕾，冷嘲热讽道：“我可不是把自己爹娘克死了以后，还恬不知耻回国，谁有这个脸，我可没有。”

        方小蕾听着婶婶恶毒的话语，垂下头，她紧握双拳，看着地下出神，她看着一只小蚂蚁想驮着一块别人吃剩的肉，可是肉太重了，一不小心就把小蚂蚁压在了下面，她看着小蚂蚁艰难地挣扎着，她觉得这就像她自己。

        别的人都将还在地下干农活的老太太拉了回来，老太太本在地里干着农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嫂嫂们都跑去地里，朝着老太太喊道：“快回来吧，你家孙女和媳妇吵起来了，都打起来了。”

        明明是紧张的语句一从她们的嘴里说出来，都想变了个味，就像是正准备看好戏，多拉一个人参与就多一份戏看。

        老太太急忙上了岸，朝家里跑去，她倒不是担心方小蕾会不会被欺负，因为她知道这是必然的，她只担心有多少人准备看这场好戏，又有多少个婆娘准备在村里大肆宣扬。

        老太太一进屋就看见方小蕾一个人倔强地站在原地，脖子上满是抓痕，婶婶在一旁指着她的鼻子骂，可是方小蕾也不还嘴，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仿佛闪过了一丝杀人的目光。

        老太太生怕事情会闹大，急忙拉住婶婶的手，哄了几句，又看着方小蕾一个人如同孤独的骑士一样站在那里，她嫌太碍眼了，于是便让叔叔推着回了房子里。

        “妈，这只疯狗一看我买了金项链，便想着抢过去，还说这是她爸***。”婶婶拉着老太太的手，撒着娇。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既然也买了项链，就别在人面前晃悠了。”

        婶婶只能乖乖应下。

        晚上，方小蕾坐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她仰着头看着月亮，今日的月亮格外的圆，她又看着旁边那颗最亮的星星，想到了裴以川之前告诉她的事，她闭上眼，虔诚地许着愿，让她快点离开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方小蕾，进来。”老太太朝着方小蕾喊道。

        一家子就坐在大厅里，老爷子在家里其实根本也没有话语权，这一家之主还是老太太说了算，众人就坐在板凳上，方小蕾站着，显得极其突兀。

        “我们也商量了一下，既然你不会干农活，也不会帮忙，那你就一个人去城里打工，自给自足。”老太太看着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的方小蕾，说道。

        她其实也算可怜这个孩子，爹娘死了，一个人在这里只会成为这个家的笑柄，这个村子闲余时间的谈资。

        “奶奶，我想读书。”方小蕾倔强地看着老太太，她依旧喊她奶奶，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只因为她既然是她的孙女，喊一句奶奶，至少也不会将事情做得太绝。

        老太太看了看叔叔的脸色，见叔叔们都沉默下来，板着一副面孔，她也说道：“你这孩子就别这么小心眼了，你爸死了，现在叔叔好才是最重要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还不如早些打工挣钱。”

        方小蕾最后一次恳求也被否决了，她含泪清着行李，她房间里的灯光很暗淡，她看着破旧的窗外，那轮明月依旧挂在上空，她也依旧相信着会有奇迹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早早地起了床，穿上了权夏惜为她买的裙子，这件裙子她一直都很少穿，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就更少穿了。

        今天她穿着这条名贵的裙子，背着包，坐上了最早的一班车，其实去打工也好，去读书也好，只要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她就算去城市里扫大街也愿意。

        她又回到了这个城市，熟悉的地方，之前来的时候是权夏惜开着车经过，她坐在车里看着路边的乞讨的老人，她只觉得心酸，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落得如此田地。

        她只能在这个城市里自力更生，可她只有十四岁，她在这个城市里什么也找不到，她找工作，可人人都嫌她年纪太小了，要被抓到的话是要罚款的，每个商铺都不愿意要她。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她身上一直都没有钱，除了权夏惜在她离开之前，在她包里偷偷地塞了一些钱，还有平时也会偷偷攒一点零花钱，她不敢太过于挥霍，她全身上下的积蓄就这么一点点了。

        晚上她就睡在桥洞下，这里是流浪汉的住所，可她没有被子，睡在潮湿又脏乱的地上，她总是会在半夜被冷醒，她只能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勉勉强强地睡下。

        她时常会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今日的月亮和星空，每天晚上她都会向那颗最亮的星星许愿，也会时常把它当作自己的爸爸妈妈，告诉她今天发生了些什么事。

        白天她就一直寻找着哪个地方可以收留她，让她打工，可是每每都会碰壁，一旁的流浪汉大叔也会告诉她：“没必要告诉他们真实年龄，你说你成年了，他们也不会细查你。”

        方小蕾以前从来都不会骗人，可是第二天她去餐厅做服务员，人事问她多大了，她想都没想，就说她十九了，她看起来高高瘦瘦的，脸上也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而显得格外的冷静沉着，没有了孩子般的天真和稚气。

        她第一次说谎，可是也是第一次主动地争取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仿佛又明白了，有的时候，想要在这个社会立足，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时，肯定要丢失她的一部分东西，比如她以前的幼稚，比如她曾经爸爸妈妈教会她的不要说谎要诚实，可是她不禁想，诚实并不能让她得到工作，幼稚也不能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仿佛一夜长大了，又仿佛一夜之间丢失了曾经的自我，她不清楚这是不是她想要的，但没办法，为了生活，为了活下去，她必须拥有这份工作。

        方小蕾就这么在餐厅当着服务生，有时也会受到冷眼相待，有时也会有心底不纯的男人偷偷揩油，她不说，因为她知道，如果说了出来，离开的人是她，被这个社会淘汰的人也会是她，而并不是那些做错事的人。

        她也会偷偷在夜里哭，但是她依旧会看着星星许愿，她依旧期待着美好的事物会降临在她的头上。

        而离开了方小蕾的裴家一家倒是有点不习惯，因为没有女孩子在耳边的叽叽喳喳，就仿佛他们只是把女儿送到了奶奶家，没过多久还是会回到身边的，权夏惜总是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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